第十二章 流星
會議是在賁初市公共安全管理局下轄零一科三樓的辦公室里開始的。
辦公室里零零散散坐著**個人，甚至有人打起了瞌睡。
並不是這些人不想端正坐姿，實在是連續三四天沒有好好睡覺了，眾人精神狀態都有些萎靡。
一個皮膚微黑，身材勻稱的年輕人坐在辦公桌前，他一手撫額，一手拿著一份絕密檔案，陷入了沉思。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壓抑，按理說剛解決完一起低安全等級的事件，大家應該比較放鬆才對，這意味著慶功，短暫的假期，沒準還有額外獎金。
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放置在桌上的檔案袋，袋子的左上角，一個鮮紅的【特級】印紋醒目顯著。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從三樓欄杆翻入，他倆似乎把這地方都當自己家了。
推開辦公室門，不少人都回頭看了他們倆一眼。
「小曹，小王，你們來了。」
王碩轉過身和他們倆打了個招呼。
辦公桌前的董韜看到這兩個熟悉的身影，心中的焦躁也減輕了不少。
「王伯，開個結界。」
董韜沒有寒暄，眼下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搞這些表面的客套。
曹郅手腕一抖，灰色的符紙瞬間出現在手中，亮銀色的符文很快就爬滿了辦公室內壁。
王碩還在辦公桌裡邊翻符紙，看見結界已經展開，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董韜拍了拍手:「醒醒，人齊了。」
其餘人看到曹郅與王義凱二人到來以後，也都用自己的方式打起精神，或是舒活一下筋骨，或是喝杯涼水。
隨後大家都到各自位置上坐好，有些工位在其他辦公室乾脆就斜靠在牆上。
曹郅二人眼看沒有多餘的凳子，乾脆就找了兩張辦公桌的桌角，一屁股坐上去。
「什麼情況？」曹郅對董韜揚了揚下巴。
「呼……」董韜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立方塊扔到地上，立方塊表面是複雜的白色銘文。
也沒見董韜念什麼咒文，只是簡單地打了個響指。
立方塊八個角展開，撐起了一個三階魔方大小的立方體，中央一個更小的白色立方塊開始快速旋轉，在整個辦公室里投影出一個不大不小地三維模型。
山巒與森林化為白色的線條，投射出一副立體畫面，在畫面中央，一個不算大的隕石坑正冒著白煙，隕石坑周圍遍布大量焦黑的灰燼，可以想象墜落的隕石塊兒本身當時帶著多麼高的溫度。
董韜手指輕划，圖像切換到下一個模型，該模型完整重現了雲層被流星擊穿的畫面，畫面中天空中出現一個巨大的火球，隨後流星加速，在空中留下一個圓形環帶，隨後流星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軌跡，墜入鄉野。
隨後張靈也走過來，把手中的文件交給董韜。
董韜接過文件后瞟了一眼，手指一劃，三維圖像變成了黔州國家觀星台的觀測結果。
畫面清晰顯示了一場流星雨在大氣層消泯的過程，偶有一兩顆突破大氣層，墜落在地。
「前天晚上，按照中洲標準時間晚上21:00左右，天極座爆發了一場大型流星雨，相信諸位當中也有人看過新聞報道了。」
「剛才給大家看的東西是以常規手段觀測到的場景，下面給大家看看各大洲官方靈術機構以非凡手段模擬的模型。」
董韜連續劃過幾個球狀模型，畫面從各個角度顯示了流星體在平行軌道運行時以極高速度投射進大氣層的情況。
流星體本身就含有大量聚合的靈，隨著流星在大氣的摩擦下分崩離析，一些特殊的靈在空中炸開，四處逸散。
「等等。」曹郅眯起眼睛。
「撥回上一個模型。」
董韜手指一劃，一個動態的流星崩碎模型呈現出來，這是中洲國度的靈術模擬模型，相比其他洲的更為細緻。
很顯然，其他大洲對於非本土官方機構還是保有一定的警惕性，公布的模型都不是最完善的版本。
「放大，放大……」曹郅內心有些擔憂。
隨著董韜放大這個模型，一顆橙色流星崩碎后，靈的逃逸軌跡越來越明顯。
「暫停！」
動態模型停留在流星崩碎后，靈逸散成網狀的那一刻。
「這……」眾人看著模型上靈逸散的軌跡，陷入了沉默。
軌跡放大，再放大，所有人的視角都集中在其中一條軌跡上，軌跡末端，正是雲州。
「現在說一下整體情況，目前全國各地的官方靈術機構，乃至合作機構，都已經參與到了研究這次流星墜落事件中。」
「任務評級為特級，前沿相關科學機構評估，本次流星殘骸很可能含有強放射性，同時有關靈術機構的初步勘察報告也不容樂觀，這次逸散的靈很有可能危害性極大。」董韜基本上算是對這個特級任務檔案做了個蓋棺定論一般的總結。
「還有，這份檔案目前保密等級比較高，老曹待會兒得去簽個保密協議，走個流程。」
「行。」曹郅沒有異議。
「關於這個特級任務，我們賁初市地處偏遠，幾乎也抽調不到我們這邊的人參與，不過上面指示，需要加強各地警戒，嚴防死守，阻止靈的逸散對各地帶來危害。」
幾年工作干下來，董韜的氣質越發沉凝，不再像年少時候一樣意氣風發。
「我們剛收隊不久，在賁初市的各位最近有沒有什麼情況可以說一下？」董韜有些口渴，擰開保溫杯蓋子，喝了一口溫水。
「前些日子曹師完成了一個高安任務，剛提交報告，此外好像也沒什麼……」
「等等……」王義凱打斷了張靈的話語。
「凱子，說說什麼情況？」董韜把目光投向好友。
「陶恬之前特製的那一批罐子，你是檢查過的吧。」
「嗯，怎麼了？」董韜記憶力很不錯，這方面並不會出什麼問題。
「罐子碎了。」
「怎麼可能？」董韜一下子驚了。
「順便一提，罐子里封印的東西差點把我送走。」曹郅抬起右手，眾人都注意到了曹郅右手背上的紋身。
零一科的幹員不由得沉默了，曹郅的能耐他們都清楚，整個零一科估計只有董韜和曹郅處於一個水平，再加上零一科內不少老人都和曹郅有過合作，連曹郅都難以對抗的敵人，很可能是無安級別。
「你倆沒開玩笑吧？」董韜顯然有些受驚。
「陶恬特製的罐子直接與他本源相鏈接，如果碎裂，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本源受創了。」
「另外，你說的『送走』，是誇張的成分居多嗎？」董韜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不……」曹郅低頭凝視著手上的暗金色豎瞳紋身。
「命懸一線。」他表情嚴肅，看不出任何開玩笑的跡象。
「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王義凱小聲對曹郅說。
「咳咳，別鬧，聽董科講話！」曹郅故意板著臉。
「哎，你們倆……」董韜有些無語，但兩人並不是他的下屬，並且董韜也不是那種以勢壓人的性格。
不過經這倆活寶一打岔，因特級任務的發布帶來的壓抑氣氛也消失不少。
「關於這事兒，可以申請調查壺龍市事件檔案，定性是低安0.1級別，差那麼一丁點就上無安級了。」王義凱也沒有繼續瞎扯，他身為壺龍市零一科幹員，本來就是處理這起靈異事件的核心人員，顯然很有發言權。
「另外……陶恬電話一直打不通，顯示不在服務區。」
「來的路上我也算過一卦……卦象是空亡……」曹郅現在也開始不自信了。
「說起這個，董科，剛才刑偵部門的同事交給我們一份檔案的複印版，說是九月三十號晚上，賁初市有多起失蹤案件，幾乎都在同一時間段，具報案人員描述，這些失蹤人員都是和朋友或者家人短暫分離之後就失蹤了，失蹤地點都是市中心騰龍國際商城……」一個寸頭模樣的零一科幹員說道。
「停一下……」董韜有些頭疼。
「這些東西和這次流星事件有沒有關係？咱們按順序來。」董韜手一揮，漂浮在空中的模型消失，變成了一塊四面展開的白板。
「來，咱們捋一捋。」
「首先畫一條主幹……」董韜畫上一個流星崩碎后靈流逃逸向雲州的路線，標上2018年9月29號晚21:00。
「然後，失蹤案件的時間線，老江，你報一下。」董韜對著剛才的寸頭幹員指了指。
「9月29號當晚23點，接到兩個個中學生失蹤的報案，次日又接到4個，10月1日白天接到5個失蹤案，傍晚，接到蓉城同行傳來的失蹤案，失蹤者同樣是在賁初市工作。」
董韜接過寸頭幹員遞過來的文件，粗略瞟了一眼，把失蹤者寫到白板模型上，並將其連線到主幹，打了一個問號。
文字同時呈現在四面白板上，辦公室中的眾人都能看到。
「下面是陶恬失蹤引發的罐體破裂，罐子什麼時候碎的？」董韜問王義凱。
「大概在昨晚到今早之間，我把罐子託付給曹保管，之後罐子就碎了，其中封印的異變魂體泄露，給曹郅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白板上多了一個陶恬失蹤，罐子破碎的時間線，標註有10月1日。
「你這紋身……」董韜瞥了曹郅手背兩眼，紋路有些詭異。
「這事兒待會兒再說。」曹郅不打算把引魂路的事兒掛在嘴上。
「行吧，如果大家沒事兒的話先去休息，老江記得跟進一下咱們局裡其他部門同事調查失蹤案的進程，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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