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求

可話還未出聲，霍雪餘光忽然瞥見他後方的一道身影，頓時止聲。

梁青一聽到秦訊的話也覺得好笑，邁步走出，隨著笑聲道：「你們倆都這麼早來，也打算蹲我的點嗎？」

霍雪見是梁青一，稍顯意外，視線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秦訊，淡聲道：「我不算早了。」

「那確實。」梁清一笑著，眼邊的魚尾紋微顯，她黑髮已露銀絲，容貌也漸漸衰老，卻依舊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她轉頭看向秦訊，開著玩笑道：「沒有人能比你早了。」

秦訊依舊是那副在外的寡淡，看向對面的霍雪，「還有霍小姐。「

霍雪禮貌地淡笑，沒搭腔。

既然兩位主演都來了，梁青一也不讓他們站著了，「先隨便坐吧，等其他演員來了，我再來安排。」

霍雪就近拉開了自己前面的椅子，秦訊同樣就近。

梁青一走到前面的主位，轉頭看見兩人中間隔著的距離，已經橫跨了整張會議桌。

「……你們倆不熟？」梁青一拉開自己位置坐下，問出疑惑：「剛剛一個先生，一個小姐的，現在又坐得這麼遠，」

霍雪稍稍一頓，也才意識到兩人選的座位確實有點那意思。

秦訊神色平靜，解釋一句：「有段時間沒見。」

確實沒見。

霍雪出去旅遊回來后，許苗琴就同她說秦訊在她回來前一天就回燕安了，算上過年到今天，也有一個半月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按理說今天是新年第一面。

掃過男人那淡然的臉，霍雪掀起唇，「所以稱呼上表示友好而已。」

總不能見面就囂張跋扈的，拿稱呼禮貌壓一壓。

梁青一聽著這兩句略顯尷尬的解釋，想到之前在網上看到的兩人地下戀的消息，不禁莞爾，「我記得你們倆上部合作也沒有隔很久，還是儘早熟悉點比較好，畢竟這次開場就是夫妻。」

霍雪聞言點點，「我明白。」

說完，她忽然瞧見秦訊偏過頭朝她望來。

霍雪：「？」

他瞳眸微不可見地抬了下，微側頭，似笑非笑地抬手朝前示意，「霍小姐，介意移位就坐我對面嗎？」

霍雪：「……」

兩秒后，她站起身，走到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一抬眼，秦訊對上她那雙暗藏對自己不爽的眼睛時，唇角差點泄露笑意，他立即垂下眸。

……霍雪抿了下唇。

笑屁呀！

兩人面對面的動靜，從梁青一的角度自然是看不見的，她只看見兩人相襯的出色外貌，十分賞心悅目。

欣賞過幾眼后，她聽到樓下的人聲動靜，察覺到時間也差不多了。

沒一會兒，有三位年輕演員也上來了，不過推開門進來看見秦訊和霍雪時的表情都有些意外，甚至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僵站在外頭不敢進來。

梁青一沒有透露兩位男女主演的消息，內部演員們也一直在猜測會是誰，基本上都把圈內的演員都猜了一遍，還猜測過會不會是梁導找了新人演員，他們不知道所以才不說。

可誰曾想到，會是這兩位啊。

梁青一看到外頭幾人的表情，輕笑一聲，「怎麼？被我們兩位影帝影后嚇到了？」

聞言，幾人猛然回神，慌亂地推開門進來，一一朝三人問好。

霍雪看著他們局促的表情，眉梢微挑，還沒說什麼，會議室門又被人推開，就聽到一聲。

「咦？小雪？」

霍雪抬起頭，瞧見是熟悉的人，徐縵如。

兩人在之前合作的電影中，飾演過她的姨母，之後也時常有聯繫。

徐縵如看到她時，雖是意外，但更多是驚喜，不過等看到她對面的秦訊時完全是意外。

「徐姨。」霍雪先開口喚人，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這邊坐。」

徐縵如點點頭，走到她身旁坐下，直接問：「你是不是又早到啦？」

「不早，八點半而已。」

兩人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的演員陸陸續續進來，最後到的是大家都熟悉的男演員，彭洱。

他推開門進來，意識到自己也晚了，先朝大家道歉，抬頭時才注意到左右兩邊的秦訊和霍雪。

梁青一和他是老友了，拾起剛剛的玩笑問他：「你這位老影帝總不會被這兩位影帝影后嚇到吧？」

彭洱輕笑，走到秦訊身旁唯一的空位坐下，反問道：「嚇什麼？不應該我更嚇人？」

話音落下，在場的演員紛紛笑出聲。

早些年前彭洱飾演過一位擁有雙重人格的變態殺人魔，靠著這部影片拿下了當年的最佳男主，更被列入了演技教材，但由於形象深入人心，導致現在他還是在當年陰影之一，不過也是最帥殺人魔之一。

即使年過四十了，彭洱的帥氣也完全沒有被年齡遮擋住，反而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五官硬朗深邃。

而坐在他身旁的秦訊，與他相反，少了不惑之年的優勢，卻絲毫沒有被壓制。

兩人正握手說著話，秦訊稜角分明的下巴和側顏，骨相鋒利，皮相卻是柔麗精緻，中式美濃而不艷，氣勢上多了冷淡。

霍雪望著對面的兩位男人，腦海中閃過了曾經媒體人誇讚過彭洱的一句話——

天生屬於鏡頭的男人。

現在，她認為。

可以改為複數了。

-

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到齊后，梁青一兼任導演和編劇，按照慣例介紹完各位演員，劇本圍讀正式開始。

一般在電影和電視劇拍攝前，劇組都會開展圍讀會，目的是為了讓演員們梳理和熟悉劇本，也能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進行溝通和交流，及時優化和熟悉對方。

圍讀時，演員們不需要走動，只需要按照角色分配，朗讀自身台詞，並配合其他對手演員，算是簡單的預演排練。

這次劇組演員之間不算陌生，氣氛也沒有那麼尷尬。

首先念台詞的是彭洱，揚起頹廢的語氣。

「如果世界只剩最後一秒，芝玉，你帶我走吧。」

話音落下，與他對戲的徐縵如一改方才的嗓音，帶起了狠戾和執拗，「我不會，我會帶你去死。」

兩句話。

兩位演技派僅靠毫無動作的言語，卻一瞬間將在場的所有人拉進了劇本，《最後一秒》的畫面中。

坐在後一排配角演員也被拉動起了情緒，在一對一答的獨台詞中，一頁頁翻過劇本。

而梁青一這次為了保持角色性，也只給了前五集的劇本。

霍雪坐在位置上聽著對面的彭洱念完台詞后，輪到自己時，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抬手在空中比劃過各式動作。

啞女，這是她的角色。

沒有任何台詞，只有無聲的手語。

梁青一看著她堪稱熟練的手勢，十分滿意地點頭。

這次她一定要選霍雪飾演女主角的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這個手語。

因為角色設定，這部本的鏡頭語言更多的會展現在演員的手部上。

霍雪曾經因為角色讀懂手語的需要，她特意去學校學了半年的手語，雖然在鏡頭中她的手語只出現了十幾秒，可梁青一就是因為看到了這十幾秒，立即敲定了她。

因為她一眼就看中了霍雪的手，以及她精湛的手語和演技。

圍讀繼續，副導演念著劇本上的旁白。

【陳立推動身下的輪椅，阿鶯走到他面前。】

「阿鶯，今天是晴天嗎？」秦訊聲音響起，嗓音低緩。

霍雪抬手，將食、中指相搭，並點動一下。

——【是】

「明天也會是嗎？「

霍雪重複。

——【是】

「那明天……」

秦訊按照台本抬起頭，望著對面的她，嗓音低緩道：「你還會愛我嗎？」

忽然對上他那雙含情目，霍雪頓了下。

這一停頓，讓原本很正經地在看著兩人對戲的人也跟著停了下，等忽然意識到這話是誰說的后，立即反應過來這兩位的情況，眼神漸漸變得有些微妙。

霍雪神色自若，按照劇本上的情緒，在周圍人看來的目光下，相搭的手食和中指，再次點動了一下。

【愛。】

做完的一瞬間。

眾人心照不宣地抿起唇，又或低頭。

四周陷入詭異的安靜中，卻在無聲又添了幾分道不明的氣氛。

某刻，不知道從何發出了一道輕咳。

明顯強忍不住了。

霍雪：「……」

秦訊：「……」

坐在中央的梁青一哪兒會感受不到這個氣氛，也有些想笑，但先出聲挽救道：「只是個圍讀，效果就這麼好了？」

這話里明顯帶話。

但其中的調侃毫不掩飾，既然如此，在場的人也大方地笑出了聲。

緋聞效應。

梁青一不覺得這是壞事，反倒如果是真情侶，她其實更擔心。

看過左右的兩人，梁青一實話實說：「我也算是借了你們倆的熱度，現在在這兒就已經這樣了，等之後應該也能猜到，不介意吧？」

「介意什麼？」霍雪看了眼秦訊，毫無顧慮地反問：「我和秦先生不是都見家長了？」

周圍人一愣，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上次假緋聞。

這聲自嘲發出，讓他們有些尷尬，因為他們當中有人在當時信了。

她身側的徐縵如明白到她的用意，挑眉接過話，「下一次還需要家長嗎？正好我和彭洱還在這兒。」

……霍雪沒料到這話，差點笑出聲，她維持著表情，決定扔給秦訊，「看秦先生需不需要。」

是他喜多爹，她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而梁青一聽到這兒，指出問題，「這都見過家長了，下次還用著扮演家長嗎？」

這聲問題指出，再加上當事人也大方地開著玩笑，惹得後頭的年輕演員，不禁跟著插上一句：「那證婚人？」

聽到這詞，秦訊無波無瀾的眼眸，微挑了下。

而偏偏徐縵如點頭同意，「這個可以的。」

……霍雪覺得這話不是她該接的，但總不能讓他們再這樣接下去，她似有若無的掃過對面一直不發聲的男人，讓他用那張冷臉來及時打斷。

接收到她的視線，秦訊好似明白地揚起長睫，露出疏離淡漠的眸。

緊接著，就聽見他大方道：「歡迎各位試鏡。」

霍雪：「……」

作者有話要說：

雪后：閉嘴。

秦帝：我不。

雪后：你想幹嘛。

秦帝：找證婚人。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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