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扼殺
亭內眾人紛紛看了過來,眾星捧月的古柔手裡端著個茶盞,她將茶盞緩緩放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古柔下巴微揚,「你就是秦七弦?他們說你春風化雨訣修鍊到了五層……」
秦七弦點頭:「是!」
古柔臉上頓時露出淡淡笑意,「我這次要採的是天心草,這種草不易保存,待摘下來后,你得隨時給它施展春風化雨滋養其葉脈經絡,若能將其藥性保存九成以上,回來后我會好好獎勵你。」
說罷不再看秦七弦,側頭對身邊的屠重安道:「我們出發吧。」
話音落下,幾個人紛紛祭出法器,化作數道流光「唰」地一下飛出老遠。
秦七弦只有一架速度不快的木鳶鳥,每次飛行還需要靈珠,而她恰好身無分文,現在飛都飛不了。
「你怎麼還不動?」
「別說連個飛行法寶都沒有?」
有人不耐煩地道:「誰去帶她?」
大家都不是很樂意,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嫌棄。
秦七弦心頭一點兒不慌。她打算用鬼影迷蹤步溜過去,應該比這群同門飛還快得多。
就在這時,背著背簍的黑衣女子御劍從空中落下,一聲不吭地飛到了秦七弦面前,隨後她劍身變長,多出了大半截位置,「上來。」
秦七弦:「多謝師姐,不知師姐貴姓?」
黑衣女子:「公孫厄。」
一聽這名字,秦七弦愣住。這姑娘很出名啊,曾經是內門一個天驕的劍奴,後來領悟劍意被宗門一個長老收為了親傳弟子,大家都以為她一步登天了,結果……那長老沒多久就隕落在外,於是這姑娘就轉到了另外一位長老門下,沒想到意外再次發生,她後面那個師父修鍊時走火入魔,直接傷了元神,變成了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沒多久門內就傳出了她的身世,從小剋死爹娘,所在的村子被妖物屠戮殆盡,唯有她躲過一劫,后流浪至小鎮為了一口吃的賣身為奴。
宗門內就有了她天煞孤星的傳言,總之自那以後,她就沒了師父。
雖仍是內門弟子的身份,卻還是孤家寡人,背後沒靠山,時不時被從前的主人欺辱。
公孫厄見秦七弦聽到她名字后沒反應,淡淡道:「怕了?」
怕了就下去……
話沒說完,就聽到身後秦七弦道:「你這背簍里堆的是紅桑葉,師姐你養蠶?」
公孫厄:「恩,我用蠶絲練劍。」
秦七弦不是劍修,但作為一個穿越者,對劍仙自然很是嚮往,這會兒好奇地問:「蠶絲練劍,怎麼個練法?」她想不出來。
公孫厄:「就跟別人劈柴,劈山,劈水一樣,我用劍劈蠶絲而已。」
那麼細的絲線,居然用劍去劈?
秦七弦震驚了。果然,劍修都是奇葩!
她沉默一陣,又問:「師姐,如何才能做個劍修,就是,如何檢測自己有沒有練劍的天賦?」
公孫厄想了想說:「能夠感受到劍意,就能做一個劍修。」
秦七弦也沒接觸過什麼劍意,隨口問道:「如何感受劍意,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說。」也不知道這個涉不涉及什麼修行機密。
公孫厄:「別人我不知道,我的話,每日承受百道劍傷,日復一日,自然感應。」
秦七弦:「……」告辭,我不配做個劍修。
一路無話,站在劍上的秦七弦有點兒尷尬,她索性在劍上嘗試運行春風化雨,平時都是站得穩穩的來掐訣,如今飛在空中抖來抖去,掐訣的時候總會受到影響,指印難以保持完整。
嘗試多次后,秦七弦總算完整的施展了一次指法,春風化雨澆到了公孫厄背簍內,裡頭已經懨懨的桑葉肉眼可見的鮮活起來。
公孫厄臉上神情柔和些許,「我這次出來就是採桑葉的。鳳血原最近有凶獸出沒,古柔請了屠重安仍不放心,這才邀請我與她一道。」
秦七弦眼皮一跳,「什麼凶獸?」
公孫厄:「很多。我三天前去了一次,遇到一隻凝神期的火莽。這些凶獸,以前都藏在山裡,這次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了鳳血原。」她頓了一下,手一抬挽出個劍花,在飛劍前罩起一層淡淡的靈氣屏障。
接著才問:「你不止鍊氣四層吧。」
突破凝神期后,修士的神識才會變得強大一些。現在大家都是鍊氣期,其實很難憑肉眼分辨其他人的實力高低。
秦七弦看著面前能夠隔絕聲音的防禦屏障,點點頭,大方認下:「閉關一月僥倖突破了。」
她現在其實是鍊氣九層大圓滿,一點兒不比屠重安差。
公孫厄肯定地說:「鍊氣境大圓滿。」
秦七弦怔了怔:「師姐好眼力。」
公孫厄笑了笑不再說話。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大片草原,眾人從飛行法器上落下,「鳳血原最近不太平,不能繼續飛了。」
天上的凶獸往往更多,實力也更強。他們飛在空中就是靶子,很容易遭到強大凶獸襲擊。
落地后,古柔道:「賣出地圖的弟子上次是在東南方的大裂縫裡發現的天心草,天心草旁邊有隻鍊氣期九層的青蟒守護……」她拿出地圖,指了指地圖上一個點道:「這個位置,我們走吧。」
「我們會一路殺過去,遇到的靈獸你都負責處理,將有用的部位收集起來。」屠重安將一個特製的皮質儲物袋扔給秦七弦,「用這個裝。」
這種皮囊秦七弦見過,裡頭有一百平米的空間,比她自己那個小儲物袋可值錢得多。
接過袋子那一瞬間,秦七弦就感覺出袋子有些不對勁,袋子有一塊地方很薄,密封性不夠,且上面還有多處位置塗抹了一味毒藥——禁靈軟骨粉。
長時間接觸這些粉末,低階體內靈氣運轉會變得緩慢,且四肢乏力,腿腳發軟。
在這不太平的鳳血原,讓她收拾靈獸屍骨,勢必沾染血腥氣,在靈氣受限制、腿腳無力的情況下,身上還帶著散發著肉香味的皮囊,絕對就是個活耙子,就差在腦門上刻上快來吃我幾個大字。
若她還是當初的鍊氣三層,肯定發現不了這些異常,必死無疑。
屠重安想要害她性命!
為什麼呢?她沒得罪過他啊。
她不用弄清楚原因,只需要明白,危險必須扼殺在搖籃中。既然屠重安要她的命,那她就必須找機會先把他弄死。否則的話,屠重安一個內門弟子,資源比她多,突破凝神后就更難對付了。
打定主意后,秦七弦不動聲色地將袋子收起來,「好。」
六層的春風化雨就能療傷解毒,這點兒毒,她壓根兒不懼。
秦七弦收起袋子,緊緊跟在隊伍後面,打算伺機而動。
很快,他們就遭遇了一隻草原上的鑽山甲獸。
鑽山甲獸喜歡在草原上打洞,活像只土撥鼠。
草原上到處都是它挖的洞,而它亦有在洞內瞬移穿梭的本領,對付起來還挺麻煩。
它們身上的鐵甲是不錯的煉器材料,可以用來鍛造防禦性法寶,若是剝下完整的鐵甲,至少能賣個一塊中品靈石。
屠重安他們悄悄包圍了鑽山甲獸。
身材較小的那個年輕女子掌握了一門不錯的身法,配合斂息的功法,走路時身姿輕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悄無聲息地靠近鑽山甲獸后,女子突然抬手,袖中撒出一把粉末。
正在進食的鑽山甲獸這才意識到不對,怒吼一聲朝女子方向撞了過去,而這時,女子空中一個騰挪閃開,與鑽山獸飛速拉開了一段距離。然而還未等她鬆口氣,鑽山獸原地消失,下一刻,竟是她腳下的草地里鑽了出來,頭頂獨角險些將她頂穿。
好在這時一面大盾墊在她腳下,也阻擋了獸角那兇猛一擊。
女子腳尖在盾牌上一墊,借力飛到空中,身形急速後退,輕盈地落回隊伍中央,並朝著身側男子道:「多謝師兄。」
「師妹沒事就好。」
兩人說話之時,撞了大盾摔得四腳朝天的鑽山甲獸終於成功翻身,它應該是意識到了不對,想退回山洞內逃跑,奈何毒藥見效很快,它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路都走不穩,更別說鑽洞逃跑了。
很快,鑽山獸就倒地不起。
秦七弦心頭一凜,這群人配合默契準備充分,對付起來怕是不太容易,好在她有鬼影迷蹤,逃生絕無問題。
屠重安等人圍攏,確定它不會臨死反擊之後,屠重安將昏睡過去的鑽山獸倒提起來,並招呼公孫厄,「你來。」
公孫厄劍氣如絲,斬出的口子細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這樣一來,獸甲能完美保存下來。
公孫厄擊殺鑽山甲獸后以極快的速度完整地剝下了整張鐵甲,血糊糊的獸身沒了任何用處,本來直接扔掉就是,然而屠重安卻讓秦七弦裝在了皮囊里,並叮囑道:「收好了。」
秦七弦故意問道:「鑽山甲獸的肉也要收嗎?這肉壓根兒沒人要。」鑽山甲獸的價值就在它那一身鐵甲上,肉煮出來一股酸臭味兒,狗都不吃。
屠重安冷笑一聲,不屑解釋:「收好。」
旁邊小弟跟著道:「讓你收就收,啰嗦什麼?」
反而是那個撒毒藥的女子多說了一句,「宗門有長老最近在研究毒蠱,需要大量血食。」
「鍾靈你跟她解釋什麼。」
原來這使毒的女子叫鍾靈。跟在隊伍後面這麼久,秦七弦總算把這幾個人的身份徹底弄清。
除了古柔、屠重安、公孫厄,剩下的幾個分別是身法修得不錯的鐘靈,相當於引怪的;拿著塊陣盤的叫杜方遠,走的是陣符流;扛大盾的叫劉一矛,防禦力驚人。總的來說,這個配置有攻有守,是個不錯的歷練小隊了。
秦七弦道了聲謝,將血淋漓的肉裝進袋子里,收肉的時候,公孫厄略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視線又快速掃過她手中裝肉的皮袋,顯然有意提醒。
秦七弦沖她眨了下眼,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