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請注意,可攻略對象巫國……
四皇子的隨從看到突然出現的二殿下時,立刻就想進去通報,可沒來得及,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他們兩個也被捂住口鼻,瞬間叫人拖下去。
包廂中的四皇子還捧著酒杯,門口的動靜也沒讓他清醒過來。直到一把小刀生生插進他的肩膀——
像被踩中尾巴的貓,炸了起來,疼痛讓他身體里的酒意褪得乾乾淨淨,而疼痛都敵不過看到昭霽元的驚悚。
為什麼昭霽元會在這裡?!
他剛剛喝酒說了什麼?!
昭霽元那張臉很白,大抵是傷勢還未好的緣故,眼珠子又特別黑,黑得似上好的油煙墨。他手指還握著插進四皇子肩膀處的小刀,「酒醒了嗎?」
四皇子疼得牙齒打顫,恨不得滿地滾,「醒、醒了。」
昭霽元很多時候都是冷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現在也是冷臉,可四皇子看出了區別,看到眼前自己這位兄長俊美皮囊下隱藏的瘋狂。
「你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他聽到昭霽元輕聲說。
「我……喝高了,剛剛喝高了,不記得說了什麼——啊唔——」小刀又插深了些,劇痛之下,四皇子控制不住怒氣,「瘋了吧你!老二,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父皇還在,你就殘害手足,你就不怕……」
「怕什麼?怕你這個賤婢之子?」昭霽元彷彿真心實意發問,四皇子被這句話刺得雙眼通紅,他生母是昭霽元母妃的丫鬟,當時隨主進宮。他生母能懷上他,也是昭霽元母妃當時懷昭霽元,抬舉了他的生母。
不單如此,連他生母的位份都是昭霽元的母妃向父皇求來的。
可過去這麼多年,昭霽元的母妃都故去多年,他生母如今也位列妃位,昭霽元怎可如此侮辱他?
但事實告訴他,昭霽元還可以做得更狠。
一刻鐘不到,四皇子未進門的王妃就被蒙著眼綁到了春滿樓,少女還穿著寢衣,驚慌失措倒在地上,「你們是什麼人?」
屏風后的四皇子臉色極其難看,他素來知道昭霽元手段毒辣,可連無辜之人他竟也能隨意牽扯進來。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把人送回去。」四皇子咬牙切齒道,他不得不咬牙切齒,該死的,他肩膀上的傷還沒人處理。
捅他的刀還是春滿樓隨處可見的切水果小刀。
昭霽元聞言,隨意抬了下手。
被綁過來的少女又被抬走。
見人一走,四皇子捂了捂肩膀的傷,想顧左右而言他時,聽到昭霽元開口。
「我耐心有限。」
四皇子閉了閉眼,「行,我說,但此事有關溶溶,我希望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要對她動怒。她現在遠嫁去巫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他沒看到昭霽元手指微微蜷縮,繼續道:「溶溶出嫁前,跟我說她對你產生了非、非兄妹之間的感情。我想這一定是她因為和親的事胡思亂想,做不得數!」
四皇子猛然看向昭霽元,「現在溶溶已經出嫁,你就當沒聽到這話吧。」
可被他看的人卻沒看他,只是站起來往外走。四皇子顧不得傷勢,追上去,「老二,你聽見我說的了嗎?你要是為了溶溶好,就當什麼事都不知道,她那麼小,懂什麼男女之情。」說到後面近乎哀求,「二皇兄,當我求你,行嗎?你只當不知。」
昭霽元回過身,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你在怕什麼?怕我效仿蕭正德?」
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他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蕭正德,南北朝有名的荒唐之徒,年少時就兇狠暴戾,長大后竟做出強.暴親妹長樂公主並囚禁的醜事,還同自己的親妹妹長樂公主生下兩個孩子。
四皇子語塞,眼睜睜看著昭霽元從他眼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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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馬車上。
昭霽元坐在裡面,上方垂下的熏燈里放的香料是昭懿親手調製的。他不喜坐馬車,稍微坐久了,就頭暈不適,但身份緣故,騎馬出行太引人注目,只好強忍不適乘坐馬車。
昭懿知道這件事後,花了整整三個月來調香,最終調出一款能壓制昭霽元頭暈的香料,一嗅耳聰目清。至此,昭霽元出行馬車裡的熏燈放的都是昭懿做的香料。
他抬眼看了下熏燈,忽然開口,「王久,把公主失蹤的事遞到皇上面前去。」
王久一聽一激靈,應了聲是,他明白主子是準備光明正大去一趟安州了,至少在皇上面前是光明正大了。
公主丟失一事事大,但不至於一個皇子親自去尋。
私下走,已經容易出事了,現在主子準備明面上離開上京,這京中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深夜一封加急信送到了皇帝寢殿,本已安睡的皇上在看完信后,摔了茶盞,喘著粗氣,「去叫——」
叫誰來?
一旁的太監總管連忙上前,「陛下要當心身子。」
皇上推開他,「去把老二叫來,去把守澄叫來!」
昭霽元臉色雪白地踏入殿中,掀袍跪地行禮,不急不緩,「兒臣拜見父皇。」
皇上手裡還拿著信,「從安州來的加急信,你看看吧。」
其實信上的內容昭霽元早就清楚,甚而他收到的那封信比這封信要更加詳細。送親的那群人當真是無用的,連來了幾波人都不清楚。
皇上說:「你怎麼想?」
昭霽元把信放下,「父皇,兒臣想賊人也許是巫國人。」
皇上眼神豁然變得凌厲。
昭霽元繼續道:「巫國一直對我大昭蠢蠢欲動,屢屢犯邊境。和親是我們這邊提議,陪嫁城池,倘若他們不滿足於那幾座城池,又急需正當的理由開戰,最好的辦法就是毀了這樁婚事。」
這番話真的把皇上氣得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昭霽元說的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就算不是巫國人,他疼了十六年的嬌嬌女現在不見了。
可現實的是他們現在無法跟巫國再開戰。
兵弱被人欺,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如果父皇放心兒臣,兒臣願親自走一趟。」昭霽元緩聲道。
皇上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冷不丁問了一句,「這裡面有你的事沒有?」
這樣秘辛的話,若是有第三者聽到,一定會驚愕得不得了。
而,更讓人不敢置信的是昭霽元的回答。
「父皇是希望有,還是希望沒有?」
皇上盯著昭霽元,「你想說什麼?」
昭霽元笑,他低笑出聲,眼裡是明晃晃的諷刺,「兒臣想說什麼?兒臣該問問父皇想做什麼?這不是父皇想看到的嗎?想讓兒臣捨不得昭懿,無論花多少心思都要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嗎?所以兒臣準備親自去把昭懿找回來。」
這段話說出口,皇上摔了第二杯茶盞,昭霽元不躲不閃,任由茶盞砸到頭上,猩紅的血從雪白額角流下,活生生的艷鬼模樣。
艷鬼也不擦血,這算是天子恩賜,父與子之上的是君與臣,他再次跪地行禮,「兒臣準備即可出發,還請父皇批准。」
「……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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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懿躺在褥子上,她緊閉著眼,哪怕有男人不斷輸送暖意的大手放在她腹部,她依舊疼得厲害,好像都聞到自己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如一具逐漸腐爛在山洞裡的屍體。
玉山不會治女人病,他會的都是皮肉傷的治療法子,他看著昭懿臉色一直很蒼白,把人抱起來。
昭懿被他的動靜驚了一下,「要做什麼?」
她虛弱,語氣比平時更軟。
「去看大夫。」玉山拿了乾淨的紗巾將昭懿的頭臉圍住,他上次是冒險帶昭懿去城鎮,這次是不得不去。
他本計劃好了,等搜查他們的人離開,他就帶著昭懿去他母親故土那裡生活。
到了城鎮的醫館,大夫一把脈,直言昭懿要靜養,滋補地養,又問昭懿最近住的地方是不是濕氣重,最近吃了許多寒食。
走出醫館,玉山看向旁邊的少女,在外她不願意被抱,只肯讓他扶。她察覺到玉山的目光,微微側過臉,即使只一雙眼睛露在紗巾外,也能看出其美貌不凡。
「怎麼了?」她聲音很溫軟,彷彿根本不在意先前大夫說的話。
玉山握住昭懿的手,「不回那了,我們換個地方。」
山洞裡濕氣太重。
現在城鎮對租賃房屋管得格外嚴格,要去知府那裡登記畫押,最重要的是要有戶貼,沒戶貼不行。
住客棧要查對人臉,說是最近有朝廷要犯逃走了,正在通緝。
但也不知道玉山怎麼辦到的,他在別人家中租了一間屋子。屋主是個老爺子,獨自帶著幾歲的孫子,其他家人都死了。
住在這裡的日子沒有山洞清靜,每日都有人上門查,老爺子的兒子和媳婦都死了,但戶籍沒消,他捨不得消,此時倒方便了玉山和昭懿。
昭懿每日都待在房間里,差不多到了第五日,身體才鬆快些。她太久沒出房間,腳踩在地上的時候都有些飄。她慢慢走出去,打開門看到在院子里洗東西的玉山。
他手裡洗的正是月事帶,昭懿一看,臉頰控制不住地燒紅。玉山聽到動靜,回了頭,他把眼珠子染成了黑色,捲髮被他好好地紮起來。他現在每日都會剃鬍子,原來不剃,但自從把昭懿臉扎紅幾次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剃鬍子。
他年紀本來就不大,把頭髮紮起,又將鬍子剃得乾乾淨淨,瞧著又小了幾歲,如果忽略他的身量。
玉山放下手裡的月事帶,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男人洗女人的貼身衣物有什麼問題,昭懿沾了癸水弄污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他洗乾淨手走過來,彎腰用自己額頭貼了貼昭懿。昭懿昨夜兒有點燒。
他碰完后,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更燙了。
他一把將人抱回屋子。他們住在後院,老爺子和他孫子住在前院,平時碰不到面。
「燙。」玉山把人輕輕放回床上,低聲說,「我去抓藥。」
昭懿忙拉住他,「我現在每天喝葯,口裡都苦死了。」頓了一下,「能不能買點糖糕?」
糖糕是安州隨處可見的小吃,附近的集市上就有賣。玉山聽了,蹲下身,每次昭懿坐在床上,他都像只大狼狗一樣蹲在她面前,「還想吃什麼?」
昭懿想了想,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個略微俏皮的笑容,「我還想喝糖水。」
她幾乎不對玉山笑,這一笑一下子讓玉山的眼神變了。昭懿察覺出不對,立刻想躲,但還是被異族少年掐住下巴,一個深長又黏糊的狼吻。
玉山每次吻她都很兇很兇,好像她是一塊點心。她還是不習慣,臉頰每次都會滾燙,從喉嚨里發出奇怪的嗚咽聲,她忍不住用很大力氣去推對方,拚命扭著臉,「玉、玉山!」
聲音莫名其妙的噥軟,讓她自己都難為情。
玉山伸出舌尖舔了下昭懿燙燙的桃腮,叫人縮起脖子后,終於起身出去了,他出去前,不忘把洗好的床單、月事帶曬好。昭懿看著人離開一段時間后,才起身去了旁邊的小廚房。
那裡有她葯的殘渣。
她用棍子把藥渣扒拉開,從裡面翻了點東西出來。
大夫給她開的葯里有一味是土附子,她在書上見過。
翻完東西昭懿就回了房間,過了一會,玉山帶著葯、糖糕和糖水回來。他們夜裡依舊分開睡,昭懿單獨睡床,玉山睡在兩個長板凳拼成的簡易床上。
癸水在第七日徹底乾淨了,昭懿主動提出她幫忙做飯,「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今日午膳讓我來吧。」
可玉山態度堅決,根本不讓昭懿沾手,「手會變粗,不行。」
昭懿睫毛輕顫,目光有短暫的變化,很快,她退而求其次,「好吧,那今日的糖水給你喝,好不好?你每天那麼辛苦。」
見到少年點頭,她跑進房間,將糖水端出來,再看著面前的人毫無防備將糖水喝得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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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隊伍今日出發離開官驛,離開前,香薇幾人跑去找親衛長,「公主還沒有找到,怎麼就可以離開?」
親衛長神色為難,「我會留一批人在這裡繼續尋找公主,但不能再耽誤了,我們已經在官驛停留了近二十日。」他低下頭,「你們把那位當公主就是。」
香眉想說什麼,但被香薇死死拉住。
香薇深呼吸一口氣,向親衛長行禮,「奴婢們知道了。」
親衛長尷尬地走開,香眉想去追,香薇立刻呵斥她,「鬧什麼?你在公主身邊當大宮女多少年了,公主現在不在,我們還要給她丟臉嗎?」
「可是……」香眉這段時間眼睛就沒有消腫過,「可是公主還沒有找到,一直是我們伺候公主的,公主根本就離不開我們,現在公主獨自在外,不知是死是活,過得如何,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要是走了,就更找不到公主了。」
香薇自然也難過,可她們只是奴婢,不能決定什麼。她拿起帕子替香眉擦了擦眼淚,勉強一笑,「好了,回去吧,月公主快沐浴完了,公主之前用的桃花珍珠香膏快沒了,你再去調製一些來。公主自有吉福,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嘉月此時泡在浴桶里,一邊清洗身體一邊看系統給她放的動漫,動漫畫面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看到。
她喟嘆地把自己泡在熱水裡,忽然想起賀蘭盛。
沒想到賀蘭盛也是可攻略對象,但年齡太小了,才十三歲,她可下不了這個手,如果等他再長大一些倒可以。
不過賀蘭盛不是個善茬,雖然沒有那幾個恐怖,但見到她的第一面就皺眉,還給她占卜,說她這個人奇怪,算不出她的吉凶,嚇得她以為自己被看穿有系統這件事。
還好他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就被拖了下去。
他帶領的五十人根本不服他,昭懿失蹤后,他的待遇更差了,近幾日都只有清湯饃饃吃。
「翠樂。」嘉月叫了個小宮女,「你把我房間的點心給賀蘭大人送去。」
既然是可攻略對象,未來定有不凡之處,她現在刷一刷好感說不定以後能幫助自己。
和親隊伍在翌日一大早就出發,嘉月歪坐在華麗馬車裡,拿絲團扇捂住唇,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還是不習慣古代的作息。
不僅是作息,坐的馬車也不習慣,她更喜歡現代的飛機、高鐵。
因為在官驛停留的時間過久,這一整日都在趕路,爭取儘快抵達下一個官驛。
天色漸晦,嘉月靠著軟枕,假看書真小屏繼續看最近更新的動漫。忽然馬車顛簸急停,嘉月一個沒坐穩,頭差點磕到馬車壁上,幸好旁邊的兩個宮女及時護住她。
「什麼動靜?」她感覺到外面的不對勁,這句話她問的不是宮女,而是系統。
馬車外先是死寂,隨後一聲——
「有刺客!」
和親隊伍的第二次刺殺帷幕被拉開。
冷兵器相擊聲,馬蹄聲,慘叫聲,交錯在一塊。
嘉月臉色須臾變白,電子音在她大腦里不斷發出警報。
「危!危!危!請宿主立刻採取措施!」
「危!危!危!請宿主立刻採取措施!」
「危!危!危!請宿主立刻採取措施!」
整整三遍,一遍比一遍緊急。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嘉月將手裡的書丟開,掀開車簾要衝出去,她會騎馬,她可以搶一匹馬——
動作突兀停住。
一把長劍在她走出馬車的剎那,刺破了她的心臟。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聲音。
從沒有見過比這張臉更美的人,不,那位大昭公主也非常美麗。
可眼前的人是個男人。
他有著不輸世上任何女人的美貌,貌瑩美,膚霧白,艷穠姣華,一條玄黑小蛇纏繞於他白凈的脖頸間,慢慢遊走,吐紫黑蛇信,彷彿在為這血腥人間煉獄興奮。
他也在興奮,在看到她時,瞳孔變成詭異的金色豎瞳。
「大昭公主?」他說,「真可惜,是個美人呢。」
手利落往前一送,再一抽,毫無憐憫。
嘉月瞳孔渙散,身著胭脂紅婚服仰面倒下,電子音還在響——
「請注意,可攻略對象巫國少主華媯容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