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昭懿聽到這話,手一抖,葯濺到她手上,她吃疼得吸了口氣。

旁邊伸出一隻手,穩穩端過她手裡的葯。昭霽元將葯重新放置擱盤,又抓過她的手腕,「這麼大個人,端東西都端不穩?」

昭懿手被燙紅了一塊,她保持著手被抓住的姿勢。

其實這點燙傷不值一提,只是肌膚紅了些,可就這樣,還叫了許太醫,又是用水泡了,上了藥方罷。

許太醫給昭懿處理完,正要向昭霽元彙報情況,就發現昭霽元的右臂傷口又滲出血,需要重新包紮。

昭霽元知道自己傷口滲血,表情倒有些漫不經心,只是讓昭懿先出去。

昭懿停在原地,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聽話。旁邊的許太醫也開口,「殿下傷口頗深,恐嚇著公主,公主還是迴避為好。」

許太醫為昭懿把平安脈多年,這些年給昭懿開過不少安神湯,其中有一次,他印象極為深刻。

二殿下在秋獵受傷,當時他正在帳篷里為二殿下處理傷口,誰也沒想到公主會闖進來,直接看到了二殿下的傷口。

當時公主年齡尚幼,被血淋淋的傷勢定在原地。尋常女子見到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口,都會害怕,公主害怕,卻偏要湊上前,近距離淚汪汪地瞧。

此事被當今聖上知曉后,還誇讚了一番公主的膽量,但誰又能知道其實公主當天夜裡就做了噩夢。

翌日,公主又跑進二殿下帳篷里。二殿下昏迷時間多於清醒時間,她也不離開,一直守著,換藥也不走,看換藥的時候,還強撐著自己看。她要看自己皇兄恢復得怎麼樣。

也因此,公主做了好長一段時間噩夢,傷勢恢復一些的二殿下十分生氣地把公主當時的貼身大宮女都換了一遍,那幾日守帳篷的親衛則是受了重罰。

據說第一日放公主進來的兩個親衛,臀部都被打爛了。

此事罰得隱晦,沒讓公主知曉,行刑挑的深夜,堵住嘴,褲子提前潑濕,一點聲都發不出。

許太醫也差點領罰,還好還需要他親自煎安神湯給公主喝。

聽到許太醫的勸說,昭懿微微低下頭離開。她一低頭,便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配著她的墨色長發,姿態,整個人瞧上去柔弱溫順,畢竟那麼細的脖子,一擰就斷了。

他這麼柔弱的妹妹,為什麼不能聽話?

昭霽元目送昭懿離開,緩緩閉上眼。等昭懿重新進來,他才開口,「對我前面說的話反應怎麼那麼大?」

昭懿答話,「我在想那刺客的東西掉了,如果皇兄能查清來源,宮裡也可太平些。一時激動,把湯藥灑了點。」

「皇兄,那個刺客掉了什麼?」她問。

昭霽元也問:「你真想知道?」

昭懿踟躇,「我知道了會不好嗎?」

昭霽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拿了一個匣子給昭懿。昭懿手放上去的時候,腦海里轉過很多念頭,如果掉的是她的那件小衣,她要如何為自己開脫。

說不是自己的?

還是承認是自己,但被偷了?

更或者,直接跟昭霽元撕破臉?

第三個選擇肯定是最差的選擇,她若是敢承認自己派人刺殺昭霽元,哪怕父皇想保她,宗府親王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一個即將和親的公主,在那些人眼裡,就跟一個棋子一樣,怎麼配跟未來最有可能問鼎皇位的皇子相提並論。

況且,她試圖殘殺胞兄,此事傳出去,會讓皇族都為之震驚,他們能理解皇子之間手足相殘,不能理解一個公主妄圖殺了皇子。

他們會在意她為什麼要殺昭霽元,為了問出這個答案,也許會將她關起來……

再多的念頭,在打開匣子后都瞬間消失,裡面根本不是她猜測的小衣,而是沾了血的腰牌。

昭懿凝神仔細看,在上面看到了四皇兄的圖徽。

她的幾位皇兄都有自己的親衛,親衛們都分別配有腰牌,腰牌是其主的圖徽與自己的名字。

見腰牌識人,所以所有親衛都不可能將自己的腰牌離身。

「這……」昭懿不得不錯愕抬頭。

被她注視的昭霽元淡淡開口,「看清楚了?可認識?」

昭懿遲疑地說:「這是四皇兄親衛的腰牌,可是四皇兄怎麼會派人……」

「難不成我還故意受傷陷害他?」昭霽元動了怒,但他怒氣是壓著的,流蕩在眼底,「我叫你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你不聽我的,你可知道他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些年我與他前朝交鋒數次,近日我暗中查他舅舅高峰宏瀆職一事走漏風聲,他就迫不及待想對我下死手——

我若死在他手,未來誰來護著你?他?他跟你素來沒什麼感情,少不得用你謀利,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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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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