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死的第五天

朕沒死的第五天

「奴、奴婢冤枉!!」

進保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見禁衛統領果斷地一揮手:「拿下!」

「不過是個太監,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

【太監刨你家祖墳了?!】

進保凄凄慘慘地被押到張進面前,和他面對面,怒目而視。

雲槊令禁衛點了他的穴,手腳皆用鐵鏈鎖住,道:「搜!」

「陛下英明,此人果然在齒間藏有毒藥。」

雲槊照例令旁人退下,自己繞著進保走了一圈。

他對這個太監有些眼熟——此人自幼跟在壽王身邊,是太後為他找的玩伴。

玩伴?還是監視?

他目光漸深,卻不料進保會錯了意,短暫的驚慌后,他腦海中飄出一個念頭:

【往好處想,我雖然被抓,但豈不是坐實壽王造反的最好人證?】

【誰會懷疑貼身太監的話呢?】

【同樣是人,憑什麼有人生來作奴婢卑躬屈膝賤如塵泥,他卻可以高高在上片塵不染?】

【用雜家這一條賤命,換壽王殿下這樣的天之驕子被踩進泥里,真是件快事!】

進保眼中呈現出瘋狂之意,他張了張嘴,正欲說話,一隻黑色的靴子抵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的頭從地上抬起來。

「咳、咳咳……」進保舌頭被咬,從嘴邊溢出血跡。

雲槊道:「竟然對朕的皇弟忠心至此,果然是條好狗。」

「我不——」

「還想狡辯!」

「不,壽王——」

雲槊撿了條趁手的馬鞭,蘸了鹽水「啪」一鞭抽腫了他的嘴:「朕不想聽你替壽王這等目無君長之輩遮掩,你與壽王的陰謀,張進已經盡數告訴朕了!」

「我……」

又是一鞭,進保被抽的翻白眼。

【你倒是聽我說完!我正要指認他!!】

「朕不想再聽這太監胡謅——拖下去,照姣姣所說,凌遲、剝皮、下油鍋!」

「壽王……」

「難為你這時還想著主子,」雲槊難過地留了兩滴淚:「兄友弟恭,雖說壽王對不起朕,但他畢竟是朕唯一的皇弟,就拿這太監頂罪好了,一切罪孽,都說是進保瞞著主子乾的,回頭給壽王派個能幹的管事太監,再……罰他寫一封請罪摺子——五百……不,四百字就好。」

【%……&¥((……¥%¥*&)】

進保舌頭腫得說不出話,腦海中浮現出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惡毒的咒罵。

雲槊欣慰地盯著他:「看,這太監知道能替主子頂罪,感動得都哭了。」

暗一面無表情地捧場:「壽王殿下原本就不是那種人,一定是這太監慫恿的。」

「沒錯!凌遲的時候給他再加一百刀!湊個整替壽王祈福!」

「…………」

【原來比進宮時挨一刀更恐怖的,是出宮時挨一千刀,還是為仇人挨。】

進保後悔了,悔不當初,他想回頭,想大喊,說壽王沒有罪,一切都是他編造的。

……可惜,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張進目瞪口呆。

【這,這就完了?】

「那、那陛下,罪臣是不是可以……」

【戴罪立功】

這四字尚在口中還未說出,雲槊點頭:「嗯,留你個全屍,杖斃。」

「為、為什麼?!」張進驚喜的目光一滯,自以為明白了什麼,大聲道:「難道陛下想替壽王遮掩?因此要殺了一切知情人?」

「卑職不會說的,卑職不會……」他連說兩遍,見雲槊臉色沒有一絲動搖,豁出去一般哭叫道:「壽王蔑視君長,無父無兄,此等大逆不道之人,陛下為何還要向著他,就不怕他有朝一日……」

「朕有何可怕?」雲槊嗤笑一聲,握住皇弟的手,指向自己胸口。

「有人以為朕怕,所以要使出毒計,離間朕,讓朕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們坐井觀天,就以為天只有碗口這麼大,要趴著跪著去搶碗底的那幾粒米。」

「朕代天牧民,匡扶社稷,若心中連皇弟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天下人?」

「至於你說的——」雲槊又是一笑:「朕能鋤去一個大將軍,就能鋤去千千萬萬個大將軍!你說朕有何可怕?」

他向著殿外光明處走出,張進的哭叫聲被拋在身後。

雲筊仰望皇兄的側臉,記憶中浮現出多年前皇兄在太傅的教導下讀到《道德經》的一幕——

「是以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少年的面孔與雲槊如今的面孔融合,一樣的無懼無畏、無憂無怖,彷彿帶著神性。

暗一不經意間看到壽王的眼神,眉心微皺,一時沒回應雲槊吩咐他的話——

「讓行刑之人先等等,給他和那個太監排個次序。」

「去西三所,把兩名妖……你懂的帶來觀刑,鍛煉一下膽量。」

「……暗一?」

雲槊正要重複自己的話,身後張進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壽王有罪!壽王有罪!我不服!!」

「我要和壽王當面對質!」

「無道之人必有天收!我要親眼看到他的下場!」

「我…………」

雲筊被污衊了一上午,怒氣早就達到頂峰,他一撩裙子,乾脆利落地走回去:「你想見壽王?」

張進點頭。

一道寒光如銀河瀉地,雲筊拔劍,砍了張進的頭顱,拎起他的頭髮乾脆利落地對準自己的臉。

「現在看到了?」

「……」

「…………」

「……………………」

據說人死後的記憶還有三十秒。

張進眨了下眼,在這最後的三十秒內悲憤地想道:

【娘的!閹狗騙我!壽王不現身於人前竟是因為愛穿女裝!!】

……

雲槊反應比他稍慢些,只看見逐漸消散的字跡。

唉,皇弟的劍更快了。

雲槊憂愁地嘆了口氣,好好的教具,竟只剩下一個。

「算了,一個就一個吧,記得省著些用,讓那兩人多看幾種刑罰。」

對此,被蒙著臉拉到天牢的綠綺和董熙表示:「噦——」

進保身上的東西切出來了幾盆,他們兩人就吐了幾盆。

吐完更是抱著小心肝瑟瑟發抖——

【古代太可怕!金大腿在哪?從此你就是我們唯一的爸爸!】

雲槊:「…………」

並不是很想要這兩個便宜兒女……

等禁衛將行刑后的囚室清洗過,他才施施然地對二人說話:「這幾日過得如何?」

聲音四面八方湧來,綠綺與董熙看不見雲槊的人,卻只聞他的聲音和投在牆上的影子,就有一種奇異的安穩感,像遠在他鄉的遊子看到了久違的親人。

「爸爸……不,老大!你不知道這些天我們過得多慘!」

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宮內,親眼目睹了永福宮的爆炸和後來的宮變,禁軍一波波在宮內排查疑犯,兩個小雞崽睡也睡不安穩,就怕有人突然破門而入將他們拉走一起砍了。

還好老大當初留下的六名暗衛一直守在他們身邊,給了他們一些微薄的安全感。

此刻見到了熟悉的人,他們忙不迭問道:

「老大,你一定知道外面的情況吧?」

「皇帝死了沒?現在誰掌權?」

「京城很快就要亂成一鍋粥了,要不我們趕緊跑路吧?」

「對,跑去一個窮鄉僻壤,暗中發展實力,等到諸侯爭霸的關鍵時刻,再跳出來驚艷所有人!」

【——小說里就是這麼寫的。】

雲槊若有所思地活動了一下手指:「沒有諸侯了。」

「啊?」

雲槊敲敲牆壁,四周的火把點亮,照亮一間間黑黢黢的囚室,裡面吊著半死不活的犯人。

「介紹一下,這個是衛尉卿劉啟,益州劉僚的親爹。」

「這個,尚書右僕射宋堅,洛州宋乾的大伯。」

「單凱,禹州司馬的舅兄。」

「陳裕,江北王的岳父。」

還有些官員據暗衛查明沒有參與此次宮變,但暗中有兼并農田、買良為賤等不法事,都被雲槊抓住把柄,抄沒家產、去職還鄉。

眼看著《亂世霸主心尖寵》里有名有姓的男配角……被削了一半多,連五根指頭都湊不齊了。

綠綺問道:「老大,這些人被抓,他們的家人呢?」

雲槊想了想:「當朝皇帝還是比較仁慈的,未曾參與此事的婦人判處合離,其女及七歲以下男丁可隨生母還家,其餘男丁流三千里,罰往北疆前線屯田,三代以內不得遷戶。」

綠綺想了想:「啊!」

「怎麼?」

【那這部劇的名字要改成《我在北疆撿垃圾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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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之君他會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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