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搞事的第八天
「今日的朝會上有什麼新鮮事?」
「還不是爭奪劉氏被抄家后留下的那些位置?」雲槊換了身常服,把頭髮披散下來:「往日里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樣子,一說起官位就如同坊市上為半個銅板爭吵的小販,吵得朕頭疼。」
但姣姣卻沒像往常一樣上來為他按揉穴位,而是坐在窗邊擦劍:「是么?可臣弟怎麼聽說,皇兄答應了大臣們的要求,擇日迎娶諸位淑女入宮?」
明晃晃的劍光折射在雲槊的臉上,他擔心皇弟一氣之下殺了這些嬌滴滴的女子,於是向他的頭頂看去。
雲筊:【皇兄的婚事怎容小人算計,我這就去殺了幕後主使,進宮?先守孝三年再說吧!】
雲槊:「…………」
還好還好,皇弟他還是比較恩怨分明的,沒有牽連無辜。
不過讓他把半個朝堂殺光也不行啊?
雲槊握住皇弟的手腕,將劍沒收:「別急,你還不相信朕么?朕自有計較。」
「這樣吧,再過幾日便是休沐,朕帶你出宮一趟,看些有趣的東西。」
「只帶我一人?」
「還有暗一。」
「……一言為定。」
春日裡的時光過得太快,窗外幾乎一天一個樣。
西三所內,前幾日院子里的石榴才打出花苞,今日便全都開放,一簇一簇鮮艷欲燃。
銀翹對著窗戶檢查自己的技能——
「【飛燕掌中輕】總算冷卻好了……」
【技能介紹:好消息!好消息!無痛減肥,1積分10斤!只要10個積分,包你身輕如燕,系根繩子就能上天!】
既然金手指名為「後宮升級記」,積分自然也是通過在宮中晉陞得來的,銀翹當選秀女后每月自動獲得10個積分,算上進宮路上的時間,她之前總共攢下30個積分,現在還剩一半。
其餘的在上次夜探皇宮時用掉了。
「可惜到最後也沒找見壽王,都怪皇宮太大,壽王原本居住的永福宮又被毀了,搞不清他現在住哪……」
銀翹矢口不提自己看漂亮姐姐看得誤了時間這回事,捻著發梢心想:要不再試一回?
這次繞著紫宸宮走,顏控誤事啊!!
轉念一想,一個史書上沒有記載的妃子尚且有如此傾國傾城之貌,那被史官盛讚為「明月」、「清風」、「松柏」、「玉山」,用盡世上一切美好事物去比喻的齊武帝本人又該多好看?
而這兩個大美人,一個是雲槊的老婆,另一個是雲槊的(便宜)弟弟。
前者就不用說了,後者從最新發掘的史料中看,簡直是在用自己的一生來追憶和悼念這個兄長。
用導師的話說,要是能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兄長的生命,齊武帝絕對會這麼做。
(要不是導師從不上晉江,銀翹還以為他在磕cp。)
總之——
狗皇帝雖然命不長,但是好大的艷福!!
「那天從門縫裡看了,本人長得也沒多好看啊?(和漂亮姐姐比),難道是傳說中的人格魅力?」
銀翹收起羨慕的口水,對其他秀女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再出去一趟,替大家打聽宮裡的消息。」
本以為會獲得一致同意,卻不料支持她的人寥寥。
「上次不是去看了么?你說隔壁宮裡沒人。」
「之前沒人不代表現在也沒人,我這幾日偷偷觀察了,那邊的燈一直亮著,時不時還傳來響聲。」
「那又有什麼用?反正陛下的『心上人』不在裡面。」之前從同鄉那裡得到消息的秀女道:「她就住在陛下的寢宮裡,難道你還能溜到寢宮去不成?」
「是啊是啊,再說上次你出的主意也太邪門了,我現在還覺得臉疼。」
「今早我看到管事姑姑在收拾前面的幾間宮殿,聽說有一批新的秀女要住進來,咱們這批沒入陛下眼的,肯定要被遣送回家,別白費工夫了。」
「什麼?」銀翹急了,難道她連每月的10個積分也拿不到了?那她的金手指要怎麼用?
「不信你去問,反正管事姑姑最喜歡你。」
西三所外,負責銀翹他們這批秀女的管事宮女有些惴惴不安。
她看著面前一排青布小轎,問送她們來的禁衛:「都是各府的貴人娘子,真的要安排在西三所住?」
「後宮空置的宮室還多著,不如和尚宮局打個招呼,換個清靜些的地方。」
「休得胡言,這是陛下的旨意。」禁衛面上隱現狐疑之色:「西三所雖然偏了些,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本是你的份內之事卻百般推脫……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管事宮女被他戳破心中秘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有罪!西三所前些日子起了春瘟,奴婢實在不敢讓貴人們犯險!」
「什麼?」禁衛被嚇了一跳,春瘟便是春日裡散播的疫病,若放在夏季則稱時疫,時人畏瘟疫如虎,因為此病輕則感染一村一城,重則赤地千里、哀鴻遍野。
「你是不是瘋了?!」禁衛的劍「鏘」一聲出鞘,橫在管事宮女脖頸上:「此等大事,竟然瞞著所有人?若是宮中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是滅你九族都不為過!」
「大人容稟,實在是此病來得詭異,若非親眼所見,便是奴婢請了太醫院的大人來,也看不出一絲不對!」
「哦?」禁衛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將劍鋒從頸間移開一些,道:「你細細說來。」
「多謝大人。」
管事宮女跪在地上,細細回憶——
「事情發生在十日前……」
那日,眾女用過晚膳,因為不允許出宮,就在院子里散步聊天。
忽聞一聲驚叫。
管事宮女匆忙出去查看,只見遠處飛來一群蝴蝶,繞著花叢翩翩飛舞。
蝶影翩躚,翅膀灑下點點熒粉,美人在花間漫步,本是一幕極美的景色。
管事宮女正遺憾陛下不在這裡,忽而又聞一聲驚叫。
這次的驚叫聲毫無喜悅,甚至有些慘烈——
「我、我的臉?!」
管事宮女連忙走過去,只見蝴蝶已經飛走了,原地留下……
「你是誰?!」她陡然變色,要去叫外面的禁衛。
在她正對面的女子臉脹得像只發麵饅頭,一個有兩個大,額頭、兩頰浮現出大片粉色痕迹,猶如桃花盛放。
她捧著自己的臉,驚慌道:「姑姑,你不認識我了么?我是銀翹啊!」
沈銀翹讓開身子,露出她身後一群豬……咳咳,一群中招的秀女。
管事宮女老淚縱橫,捂著心口想,天佑大景,幸好陛下不在此處!
不然豈不是要對天下的女子失望?
「說來也怪,這病來得急去得也急,奴婢本要托守在外面的禁衛大人去請太醫,不料眾女回到房間后,不到半個時辰就恢復了原本的相貌,此時太醫還未趕來。等他趕來后,奴婢說起先前的癥狀,他卻道脈象無異,或許是因為花粉症。」
「奴婢活了半輩子,見過不少得花粉症的人,雖然面目浮腫,卻絕沒有之前看到的那樣可怖。」
她說完后垂首跪著,一言不發。
禁衛想了想,把劍歸鞘:「如此說來,此事不怪你,甚至你主動提起,稱得上一句忠心可嘉,我會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報與陛下。」
「那這些貴人……」
「姑姑不必擔心。」
只見青布小轎一斜,從中走出一位少女,她黑髮如瀑、雙瞳剪水,美中不足的是面上一道傷疤,幾乎將面孔劈為兩半。
「我等罪人之後,稱不上什麼貴人。我略通醫術,若姑姑不嫌棄的話,日後可為諸位診脈開方。」
「這……」管事宮女久在深宮,認識的人不多,但面前這位她卻有幾分印象:「劉小姐……」
這是衛尉卿劉啟的次女,當日曾隨父親入宮,衛尉卿事敗被俘,劉婕被送出宮外,事後未受太多牽連,卻不知為何……
「不過是女子的命罷了。」劉婕一言概之,提起自己輕飄飄的行囊,走入宮室。
她身後,十幾位同樣的罪臣之女安靜地踏著足跡走來。
「勞煩你安置她們。」禁衛對管事宮女點點頭,去向陛下復命。
「什麼?」
雲槊聽得此事,興趣盎然——
「你是說,同一時間,所有秀女全都得了使人面目全非的花粉症?」
「正如皇上所言。」
「……有意思。」
雲槊問清花粉症出現的時間后,吩咐暗一:「不必排查宮內的所有人了。朕已經知道新出現的妖孽藏在哪裡。」
他說怎麼好幾日都沒查出來——
一群秀女里少了一個,自然會被發現。
但一群豬頭裡少了一個,就……
「這妖孽,屬實是心狠手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