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元1415年，永樂十三年。

朱棣去年親征，大破瓦剌后專門派人去告訴韃靼這個消息，阿魯台被這招殺雞儆猴鎮住，隨即遣使來朝，瓦剌也遣使向大明謝罪。[1]

朱棣和眾大臣在殿中觀看視頻，等待已久的朱祁鎮終於登場，大明的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小子，看看你孫子會幹出個什麼名堂。」朱棣的眼刀掃向朱高熾，看了大宋車神后，朱棣猜測這大明戰神估計也不是什麼好詞。

他方才已經吩咐人去把太醫叫過來了，朱祁鎮讓他不高興，他就讓朱祁鎮他爺爺不高興！

朱高熾委屈，但他不敢說：他爹怎麼不說讓朱瞻基看看他兒子會幹出個什麼名堂？

朱瞻基悄悄往後挪了幾步，確保他爹胖胖的身體可以遮住自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雖然他爺爺的火力目前都集中在他爹身上，但朱瞻基總覺得不安，還是先躲好為妙。

他爺爺發起火來，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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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從視頻播放之初、知曉朱祁鎮是朱棣後代開始心情就一直不好。

他第一反應就是揍朱棣一頓，可惜朱標護著朱棣，甚至說出可能是他自己或者他兒子子嗣艱難才讓朱祁鎮繼位的話。

朱元璋沒轍，結果現在看見了Q版朱祁鎮，他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冒出來了。

江夏畫的Q版人物都很傳神，又有系統的精修加持，幾乎和歷史真人的氣質一模一樣，就說剛才那個Q版趙光義，簡直就是真人的縮小美顏版。

因此朱元璋看見Q版朱祁鎮一臉高傲的模樣就幻視了朱祁鎮真人。

他對這種一看就是沒經受過社會毒打的頑劣小子一點好感也沒有。

「朱棣！這就是你的好重孫，教出來的什麼玩意？」朱元璋驟然發作，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把站在朱標身後的朱棣拎了出來。

這一刻，朱元璋和另一時空的朱棣思維共振——朱祁鎮讓他不高興，他就讓朱祁鎮曾祖不高興！

區別只在於朱元璋已經上手了，另一時空的朱棣還停留在眼刀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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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版朱祁鎮跺著腳等了幾秒，便大聲說道：「沒錯，朕就是——」

「大明土木堡戰神！」

唰！一張寫著「大明土木堡戰神」的字條出現在他頭頂。

「瓦剌留學生！」

「大明堡宗！」

「叫門天子！」

唰唰唰！數張字條出現在他身側。

「豬！騎！朕！」

江夏沒有把這三個字做成字條，而是做成了石頭動畫，將得瑟的Q版朱祁鎮壓在地上。

「哎喲，我的陛下啊！」Q版老太監王振急忙跑過來把石頭挪開，滿臉心疼，「陛下沒事吧？」

Q版朱祁鎮艱難站起：「先生，我沒事。」[2]

他狠狠地踢了石頭一腳，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強作鎮定地重新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嘶……朕乃朱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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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個動畫，卻帶給觀眾巨大的衝擊。

什麼叫瓦剌留學生？

難不成朱祁鎮放著中原自己的文化不學，跑去瓦剌學習？

叫門天子又是什麼意思？

還有「豬騎朕」這個對皇帝大不敬的稱呼，他究竟是幹了什麼才能得到這麼具有侮辱性的外號？

除了這些外號，最讓觀眾震驚的還是朱祁鎮對王振的稱呼。

堂堂大明天子叫一個太監先生！

永樂帝朱棣覺得自己叫太醫的做法很正確，他確實該讓太醫守在旁邊，免得自己等會被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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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屏之上出現一片遼闊的草原，大大小小的帳篷點綴其上。

鏡頭對準一個身著瓦剌服飾的男人，他瞧著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卻蓄著鬍鬚、一臉滄桑。

正當眾人疑惑這個身著異族服飾的人是誰，皇帝朱祁鎮又在何處時，江夏的聲音響起。［3］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鎮。】

男人的身旁出現一行字——

【朱祁鎮】

觀眾：！

你告訴我這個穿得奇奇怪怪的男人是中原皇帝？

朱棣瞪大眼睛，將朱祁鎮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一遍，除了那張有幾分朱瞻基影子的臉，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哪裡有個大明天子的樣子。

【他是個具有出眾語言天賦的社交小天才，在瓦剌留學的這段日子裡，小鎮交到了許多好朋友。】

【快看！他的好朋友伯顏帖木兒來找他討論中原文化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大聲呼喊著朱祁鎮的名字，興沖沖地跑過來和他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

他說的不是漢話，眾人聽不懂，好在下方有字幕。

這段視頻是江夏從電視劇里找的，劇里說的是漢化，但是時空視頻平台把語言轉化成了瓦剌語。

時空視頻平台：讓觀眾更有代入感是本平台的服務原則。

對不識字的用戶，平台很貼心地沒有轉化成瓦剌語。

【伯顏帖木兒是瓦剌太師也先的弟弟，對中原文化十分感興趣，時常向小鎮請教問題。】

視頻繼續播放，朱祁鎮和伯顏帖木兒在帳內一邊吃肉一邊聊天。

百姓看著朱祁鎮嘴裡的肉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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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343年，至正三年。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孩拍了拍他爹，他指著光屏：「咱也想去瓦剌留學！」

「去瓦剌留學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小孩的爹爹有氣無力地斥道：「別鬧，人家是皇帝，皇帝吃的當然好了。」

「那為什麼我們吃得不好？不對，我們連飯都沒得吃。」

「因為我們不是皇帝。」

「那我以後當皇帝就能吃到好吃的了嗎？」小孩像是有十萬個為什麼要問一樣，追著他爹問個不停。

一旁的哥哥餓得說不出話，聽見小孩的話被逗笑了：「皇帝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你想當皇帝，那你得是皇帝的兒子才行。」

「那第一個皇帝是誰的兒子？」

這話把哥哥問住了，他沒讀過書，他連第一個皇帝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呢。

答不出來的哥哥惱羞成怒：「朱重八！你是不是還嫌不夠餓？怎麼這麼多話？」

朱重八撅著嘴，摸得空空的肚子不說話，暗暗做下一個決定：哼！咱一定要去瓦剌留學！既然當不成皇帝，就當皇帝他爹，皇帝爹肯定吃的比皇帝多、比皇帝好。

就像他爹可以吃一半的糧食，娘和他們幾個孩子一起吃另一半糧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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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在瓦剌留學的美好一天結束，他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坐在床上久久不肯入眠。

【他在想什麼呢？我想，他是在回憶出國前的日子吧，又或許，他是憶起了昔日的戰神榮光。】

這句話結束，鏡頭從朱祁鎮的臉上移開，轉向了帳篷頂端。

鏡頭再往下時，出現在光屏上的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帳篷，而是巍峨的紫禁城。

【宣德十年，年僅三十六歲的明宣宗英年早逝，未滿十歲的朱祁鎮繼位，皇帝年幼，太皇太后張氏攝政。她重用楊士奇、楊榮、楊溥等老臣，在眾人的努力下，大明政治清明，國力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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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430年，宣德五年。

朱瞻基被眾人圍著，太醫心驚膽顫地為他診脈。

雖然視頻沒有顯示明宣宗的名字，但朱祁鎮是他兒子，那他不是明宣宗誰是？

看著眾人擔心不已的眼神，朱瞻基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宣宗，不錯，謝過諸位愛卿了。」

楊榮拍著腿：「我的陛下喲，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

天知道他們聽見陛下三十六歲就駕崩時有多崩潰！

朱瞻基大笑：「愛卿莫惱，莫惱！」

太醫終於收回搭在朱瞻基腕上的手，大臣們立刻緊張問道：「陛下龍體如何？」

「陛下龍體安康。」太醫把完脈后，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陛下要是有什麼事，那他八成得掉腦袋。

「沒事？」楊士奇摸著鬍子，「那陛下究竟為何……」英年早逝？

楊溥一拍腦袋，猜測朱瞻基可能不是病逝：「加強皇城戒備！陛下，依臣之見，以後的巡邊也別去了。」

宣德三年，朱瞻基出京巡邊，得知異族擾邊，親自帶著三千精兵當前鋒擊潰敵軍，敵軍潰逃后他又帶著數百騎兵去追。

留京的大臣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的，紛紛表示陛下你怎麼能親自當前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有多擔心？

無論大臣怎麼說，朱瞻基都以一句「朕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嘛？」擋了回去。

這時楊溥借這個機會又提起讓皇帝別去巡邊的事，所有大臣都附和著讓朱瞻基不必親自去。

朱瞻基：……怎麼又說到巡邊這事了？

他尋思著得快點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指著光屏連聲道：「看視頻看視頻，看完咱們再說啊！」

眾臣也覺得現在看視頻最重要，至於勸陛下這件事……

等視頻放完，他們就拉著陛下不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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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意外，這會是繼仁宣之治后的又一個盛世。】

【可惜偏偏就出了意外。】

【這個意外就出在大明最高統治者——朱祁鎮身上。】

【朱祁鎮身邊有個宦官，名叫王振。王振本是個讀書人，傳聞他是自閹入宮。】

【王振陪伴朱祁鎮長大，朱祁鎮對他很是喜愛，又因為王振有文化，教了朱祁鎮許多東西，朱祁鎮甚至尊稱他為「先生」。】

【博得了朱祁鎮的喜愛，王振就此走上他的「傳奇」之路。他試圖控制朱祁鎮達到他干預國事的目的，好在被太皇太后張氏壓制。於是王振開始蟄伏。】

【正統五年，楊榮去世。】

【正統八年，太皇太后張氏駕崩。】

【正統九年，楊士奇去世。】

【正統十一年，楊溥去世】

【自此，無人再能壓制王振。】

【少年天子朱祁鎮終於能將權力徹底攥在手心裡，而天子極為信任依賴的王振成為眾多臣子的攀附對象。】

面白無須的太監在紫禁城中暢通無阻，無論是誰見了他都恭敬行禮。

「見過翁父。」身份不凡的幾人在王振面前笑得諂媚。[4]

王振淡淡點頭后離去，幾人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