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朱祁鎮下詔到他率領號稱五十萬實際二十萬的大軍出發只花了幾日。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僅要拼湊出一支二十萬的軍隊，還要籌備後勤等，如此倉促，這不叫打仗，這叫送人頭。】

【朱祁鎮還帶著官員們一起出征。他帶英國公張輔，正常，這位是和朱棣一樣，也有著永樂朝第一名將之稱的老臣，帶其他的武將也正常，帶兵部尚書也勉強說得通。】

【但是他為什麼還要帶內閣學士、勛貴以及其他幾部的官員呢？帶幾個就算了，居然還帶了數十人，這些人里的大部分可都沒打過仗。】

視頻在這裡配上了朱祁鎮帶去出征的官員畫像，平台自動轉化成了真人照片。

數張文弱官員的照片在一眾武將里顯得格格不入。

【對於朱祁鎮出個征幾乎把朝堂的文武中樞都帶走的行為，許多人有著不同的想法。】

【有人說朱祁鎮是為了顯示威風，也有人覺得原因不是這麼簡單，說朱祁鎮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清洗朝堂，把妨礙他的勛貴、官員都弄死。】

【如果後者真是朱祁鎮的真實意圖，那我只能說他真是人菜癮還大，想用這個辦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他的確成功了。】

【當然啦，這只是後人的猜想，朱祁鎮究竟是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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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自己照片的大理寺丞蕭維楨、禮部待郎楊善、翰林院侍讀學士張益等官員：卧槽！你帶我幹啥？

蕭維楨：你帶我幹啥？我就一審理案件的。

楊善：你帶我幹啥？我就一管典禮、學校、科舉的。

張益：你帶我幹啥？我就一講讀經史的。

他們覺得視頻說得恐怕有點道理，朱祁鎮說不定真是想趁機把他們弄死，找順眼的人來幹活。

幾家被點到名的勛貴也火速在一個隱秘的屋內集合，商討如果朱祁鎮真是打著把他們一波打走的主意，他們該如何應對。

每一個土木堡之變還沒發生的正統時空中上演著這相似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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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帶了武將，但朱祁鎮和王振並沒有讓他們指揮軍隊的意思。在軍中和在紫禁城內一樣，所有官員都越不過王振，成國公朱勇等官員得跪著向王振彙報事務，兵部尚書鄺埜與戶部尚書王佐因觸怒王振，被罰跪草中。】[1]

【直到傳來前線駙馬都尉井源戰敗和西寧侯朱瑛、武進伯朱冕全軍覆沒的消息，朱祁鎮和王振這才沒了出征時的狂傲，立刻下令班師回朝。】[2]

【王振是不準備去打仗了，但他準備帶著二十萬大軍回他老家，讓他的老鄉親們看看他如今的風光模樣，朱祁鎮欣然答應，大臣勸不住，行吧，回王振老家就回吧。】

【結果還沒到王振老家，他又變卦說算了不回了，這麼多人踩壞他家鄉的莊稼就不好了。作為一支二十萬大軍的指揮者，王振朝令夕改，弄得大軍疲憊不堪，行軍速度極慢，最終被墜在他們屁股後面的瓦剌軍隊追上了。】[3]

【七月十四日，大軍被圍土木堡。】

狂風大作，黑雲壓城。

突然響起的簫聲為這場景更添幾份蕭瑟，兵器碰撞摩擦發出的響聲讓人牙齒泛酸，刀劍入肉的沉悶之聲令所有人心下一沉。

這幾種聲音都是大部分君王所熟悉的聲音，而有一種聲音卻是一些皇帝從未聽過的。

劉徹循聲看去，一些明軍舉著一把奇怪的武器，數米之外的敵人竟應聲倒地！

如果大漢能有這等武器……

劉徹目露熱切，和衛青對視一眼，立刻就看出了衛青和自己一樣的想法：這個武器不錯，想要！

劉徹才不管這武器是誕生在大漢的百年後還是千年後，什麼武器是人不能造出來的？

他們大漢的能工巧匠數不勝數，就不信造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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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明朝三大營之一——由朱棣創建的神機營，這是大明的精銳部隊，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獨立槍炮部隊，比歐洲最早成建制的西班牙□□兵還要早一百年。】

【這支部隊隨朱棣南征北戰，在戰爭中所向披靡。而這樣一支強大的部隊卻折在了土木堡，大明三大營幾乎全滅，神機營的火器裝備不是被毀就是被搶走。】

光屏之上不再是戰場全景，鏡頭到了一身披盔甲、身形高大的白鬢男子身上。

男子身側出現他的介紹——【英國公張輔】

他的身上已經有了無數道傷口，每一道傷口都在滲著血，盔甲之下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

雖有心殺敵，奈何他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了，身體跟不上腦子，刀光一閃，鮮血濺了滿屏。

【永樂名將張輔，平安南、征漠北，受封英國公，史書贊其「凡三擒偽王，威鎮西南」[4]戰死於土木堡。】[5]

鏡頭一轉，光屏上又出現了另一個人。

他氣質溫潤，身形瘦削，一看便是個文官。

一個瓦剌士兵輕鬆擋下他的攻擊，只一刀就帶走了曹鼐的性命。

【內閣首輔曹鼐，宣德八年狀元及第，「內剛外和，通達政體」[6]，戰死於土木堡。】

【戶部尚書王佐器宇凝重……[7]】

【兵部尚書鄺埜……】

……

一個個戰死官員的畫面出現，江夏的話如同一把把尖刀刺進明朝皇帝的心裡。

朱元璋全然忘了自己剛才的保證，拎起早就瑟瑟發抖的朱棣開打。

「爹！我錯了！我不該生孩子的！」

才十歲的朱棣沒有掙扎，他覺得自己活該被他爹打。

如果他不生孩子就不會有朱祁鎮這個曾孫，就不會有土木堡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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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時空中，垂垂老矣的朱棣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心痛到無法呼吸。

好些人都是永樂一朝的老人。

張輔和他爹張玉都參與了靖難之役，鄺埜是永樂九年的進士，朱棣派他整治南京鈔法，派他處理北京營造事宜，他都能完美完成，十分受朱棣賞識。[8]

可是這麼多的國之棟樑，這麼多的將士，就因為朱祁鎮這個昏君，就因為王振這個閹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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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死在亂軍之中，我想這是大明在土木堡之戰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戰果。】

【因為朱祁鎮這個皇帝，數十萬人戰死土木堡，而他這個罪魁禍首居然走運地沒死！不對，不能說是他走運地沒死，應該說他走運地投了個好胎，走運地當了皇帝，有著皇帝這個身份，也先沒有殺他，所以朱祁鎮只是成了俘虜，得以保住性命。】

朱祁鎮只是成了俘虜

成了俘虜。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炸在觀眾耳邊。

宋徽宗趙佶笑得手上的筆都拿不穩了：「笑煞朕也，怎麼會有被俘虜的皇帝？這等貽笑大方之事怕是華夏史上也再難找得出第二個了吧？」

太子趙桓也附和著趙佶：「一個皇帝被俘虜了居然還不自殺，這人可真夠厚臉皮的。」

趙佶漫不經心地寫下朱祁鎮的名字，漂亮的瘦金體自帶凌厲之氣：「我這字都比著朱祁鎮有骨氣。」

趙桓熟練地吹著彩虹屁：「字如其人，要是您被俘虜肯定不會苟且偷生……」

趙佶撇了他一眼：「別說這麼晦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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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接連兩個炸彈，明朝皇帝一點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數個時空的高齡朱元璋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氣得漲紅，太醫跪在一旁兩股戰戰，一邊擔心皇帝出什麼事，一邊擔心自己會不會比皇帝還要先一步被氣暈。

朱棣拍案而起：「朱高熾，朱瞻基！」

以前他捨不得訓斥他的好聖孫，有什麼事都是朱高熾一個胖子抗下所有，而這一次朱棣忍不了了，打一個根本不能消他的心頭之恨！

必須兩個一起打才行！

他一腳踹過去，朱高熾圓滾滾的身體立刻就倒在地上，躲在他身後的朱瞻基立刻就暴露在眾人眼前。

朱高熾知道自己跑不過他爹，索性直接擺爛，就地一躺：「爹，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氣，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但是我有個條件——等會我要和你一起打朱瞻基。」

他朱大胖的心裡也很生氣的好嗎？

被發現的朱瞻基並不慌張，聽見他爹的話也沒心情還嘴，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他朱瞻基絕對不可能有朱祁鎮這個兒子！

你說你打仗不行，可以，沒關係，打仗這事看天賦，不是誰都像他曾祖和他爺爺那樣能打。

你說你腦子不行，可以，沒關係，咱給你留了那麼多優秀的大臣，多聽他們意見就好了嘛。

可是朱祁鎮呢？

剛愎自用，不聽大臣勸阻，不讓親征他非要親征。

人家宋太宗親征了好歹還打下了北漢，輸的那場人家也跑掉了，沒被敵軍俘虜。

朱祁鎮親征一回，沒什麼戰果，害死了那麼多大臣將士不說還成了俘虜！

總之，他朱瞻基絕不承認朱祁鎮是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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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回紫禁城，朝野上下都傻了。他們有想過可能會戰敗，但沒想過能敗到這種程度！這一仗打沒了大半個大明朝堂，朝中大臣幾乎被全滅，只有少數幾個大臣得以逃脫，皇帝還被俘虜了。】

【這事要是處理不好，不足百年的大明說不定就要亡了。這個時候，一個人站了出來。】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放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誇張,甚至有人說，這個人為大明續命二百年。】

【他就是永樂十九年進士，時任兵部侍郎的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