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公主
禪院真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異域風味的建築、奇異的向上盤旋的道路、參天的巨樹……所見的一切都充斥著異世的幻想氣息。
夢的視角總是古怪的,有的時候,禪院真希覺得自己是一位富家小姐,從小體弱多病無法出門,喜愛敬仰著在幼時安慰過自己的小吉祥草王大人。
有的時候,禪院真希站在似乎是劇院舞台的邊緣,看著舞台中心的紅髮的少女翩然起舞。
有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是什麼花之騎士,要給小朋友派發糖果。
而現在,禪院真希站在一名金髮少年的身邊,看著他孤身一人走進這座城鎮,尋找著小吉祥草王的線索。
於是莫名的,禪院真希就知道了這個城鎮的名字——須彌城。
……
「真希,你……昨晚熬夜了?」一大早來到教室就看到禪院真希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副困到下一秒就會睡著的樣子,胖達驚訝地問。
趴在桌子上的禪院真希揉了揉隱隱抽痛的太陽穴:「沒,只是沒睡好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昨天晚上做了一整晚的夢,更難受的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大芥?」狗卷棘擔憂地問。
「沒事,午休的時候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短暫的聊天在班主任日下部篤也進入教室后停止,三人認真地上完了上午的兩節文化課之後才又聚在一起,他們還記得昨天被五條悟帶回來的,據說是叫作柯萊的女孩,出於一種「這孩子算是我們帶回來」的責任感,三人決定一起去看看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孩。
高專的醫務室外。
靠在牆邊的五條悟正在打電話。
「嗯?咒靈被先一步祓除了?」五條悟挑眉,「橫濱那邊還有野生咒術師?」
「不清楚,我打算在這邊再停留幾天,目前的被提前祓除的咒靈的現場都留有極其密集的刀痕,港口那邊的那個一級咒靈的所在地結了很厚的冰層,估計跟那個咒術師的術式有關,我還挺感興趣的,打算看看能不能碰上。」
「呵,你還是這麼在意野生咒術師啊,只要遇到了就想收入麾下,噫惹——感覺有點變態。」
「沒辦法,畢竟是咒術師,跟猴子們相比,當然值得被我特殊相待。」
習慣了好友對普通人不屑的態度,五條悟沒有在意那個蔑稱,只是忍不住犯嘀咕:「最近怎麼回事,老有奇奇怪怪的人出現……」
「什麼?」他的聲音太小,電話那頭的人沒聽清。
「我說傑在犯規,怎麼可以偷偷摸魚!」五條悟控訴道。
「哈?請問每次都趁著任務去排隊買限量甜品、甚至蹭任務經費的人是站在什麼立場說我的?」
五條·其實很有錢但就是想刷爛橘子的卡·悟:哼!
這邊兩個二十八歲的小學生在拌嘴,醫務室內,床上的女孩的呼吸頻率突然一變,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
坐在一旁的辦公桌后的家入硝子察覺到女孩的蘇醒,放下手裡的資料起身,走到了女孩身邊。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面對長得可愛年齡又小的柯萊,家入硝子的態度很是溫和。
女孩紫紅色的眼眸緩慢地眨了一下,她還有些恍惚,下意識地問道:「這裡是哪?」
「是高專的醫務室喔。」回答柯萊的卻是從門口傳來的另一道聲音,目測超過了一米九的白髮青年一邊掛斷電話,一邊走進醫務室,在柯萊朝他看去時,露出一個很是開朗的笑容,「喲,小傢伙,早上好。」
沒給柯萊思考反應的時間,青年三兩步站到了她的病床旁邊,用明亮輕快的語氣說出了有些可怕的話語:「小柯萊,有人在追殺你哦~」
「欸?追、追殺?!」柯·剛剛醒來還有些懵逼·突然回歸的記憶所含的信息量過大·萊失聲驚叫。
一個深青色發金色眼睛的、看上去實力很強、有些冷冰冰的矮個子少年正在尋找柯萊,考慮到對方說找到柯萊后可以直接呼喚他的名字,對方可能擁有「凡有言必被知」的特性。
這就是自我介紹為五條悟的先生告知柯萊的情況。
得知這些的柯萊有些怔愣地盯著天花板。
柯萊並不傻,雖說對學業方面很是苦手,至今字都還沒認全,但幼時顛沛流離的生活鍛煉了她在遇到各種緊急事件時的反應速度。
凡有言必被知,這樣的特性她當然知道有哪些「人」才有可能會擁有。
神明和璃月特有的各種仙人,除了這些人之外恐怕不會再有別人了。
從蒙德到須彌之間必須經過璃月的國土,曾經跟著賽諾先生前往須彌時他們還曾在璃月的望舒客棧短暫的休息過。
青發金眸、腰掛儺面,這兩個特徵已經足夠柯萊認出對方的身份了。
那位效忠於璃月帝君的護法夜叉,魈。
幾番思考下來,柯萊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坐在床上,鄭重地對五條悟說:「非常感謝您的告知,也謝謝您沒有將我的行蹤告知那位。」
如果是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柯萊,也許她還會疑惑於那位仙人的出現,依舊會聯繫對方,急切地想要回到提瓦特,回到師傅的身邊。
但是現在……
記憶中,神明的祝福又在耳畔迴響,柯萊卻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並非是恐懼的顫抖,一定要說的話,那是極致的悲傷,那是完全無法發泄的,根本找不到根源的悲傷。
因為啊,明明被那樣殘忍地對待,那位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初生的、稚嫩的神明依舊想要護佑她的子民,依舊愛著她的子民,哪怕這份愛在長久的囚禁中變得扭曲偏執,那永無止境的幻夢依舊是神明愛護子民的證明。
可是也正因此,才會感到悲傷啊……
「我不能回去。」哪怕顫抖著,女孩依舊堅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也許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什麼,但是不論如何,絕對不可以就這麼回去,絕對不可以又一次回到無知無覺的幻夢之中。
柯萊猛地抬頭,盯住了五條悟:「拜託了,五條先生,請一定不要將我的蹤跡告訴那位,我絕對不能就這麼回去!」
她得做些什麼,為了小吉祥草王大人,為了師傅,為了道成林,為了須彌,哪怕現在還什麼都想不到,她也絕對不能就這麼回去!
……
橫濱。
神里家的兄妹二人自幼支撐著神里家,在局勢混亂的稻妻權利階層中前行。
那風雨飄搖的時光練就了兄妹倆如今可怕的實力——不論是武力層面還是智力層面。
儘管負責終末番的神里綾華並不需要面對那些權力傾軋,也並不代表她除了一身武力一無是處,至少這麼多年來,在稻妻人的眼裡,白鷺公主一直是一個天真親和、善良可愛的女孩,而不是穿梭於血雨、為神里綾人掃除障礙的殺人鬼。
總之,僅僅來到這個世界三天,神里綾華就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環境,並且很快就用身上的摩拉換取了錢財,將一身過於顯眼的衣服換成了普通的連衣裙。
這樣一位美麗乾淨、渾身貴氣的小姐走在鐳缽街無疑是非常顯眼的,幾天里,神里綾華已經遇到了不下三波的搶劫團伙——當然,那些傢伙現在都躺在了偏僻的巷道里。
而除了有些「民風淳樸」的居民外,她還看到了不少長得非常醜陋的怪物。
那些怪物似乎並不會被普通人看到,大多數也不會去攻擊普通人,只是在街上飄蕩,但是在發現神里綾華能夠看到它們之後又會立刻上來攻擊。
不得不說,神里家的大小姐被這些東西丑到了,於是自然而然的,那些不長眼睛衝上來的怪物都被神里綾華隨手清除了。
長相猙獰的人形(?)咒靈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毫無所覺的少女,「嘰嘰嘰」地笑出聲來,細長的舌頭朝著少女露出的光潔白皙的後頸伸去。
白色的雪花印在瞬息間構建完成,驟然升騰而起的冰元素力席捲咒靈全身,看似柔軟的冰雪實際上銳利如細碎的刀片,在短短几息內刺穿了咒靈的身軀。
寒流涌動,整個巷子里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身後的咒靈消散,神里綾華手持摺扇遮住半張臉,有些苦惱地嘆氣:「真是麻煩啊,這個世界,沒有終末番的人手,看來得想個辦法組織人手幫忙尋找柯萊了。」
正這麼思索著,又是一隻怪物出現在身前。
那隻怪物看起來勉強能夠入眼,像一隻巨大的蝴蝶,漆黑的蝶翼上是人面般的五彩紋路,蝶翼煽動間,黑色的鱗粉落下,向著神里綾華飄來。
紫色的長劍在空中織出凌厲的刀光,空氣被這極致的劍法壓縮起來,瞬間將飛舞的鱗粉聚集,最後的一道刀光閃過,黑色的鱗粉便被輕而易舉地拋向了旁邊。
隨後,纖細又不失力量的手腕靈巧一轉,劍尖便去勢不減地刺向了怪物。
然而,會飛的怪物顯然不會輕易地被攻擊到,它猛地振翅飛到了空中,像是終於察覺到了看似柔弱的少女實際上並不能輕易拿捏,於是果斷地逃竄。
被躲過攻擊的神里綾華微微眯眼,隨後身形壓低,潛藏在空氣中的冰元素力在這一刻活躍起來,少女的身形隱入碎冰,跟著怪物前進的方向飛速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