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寧家的下人今天很忙，因為二少爺的生日宴。

首先是想來不管這些瑣事的三少爺，突然逮人給他介紹生日宴的布置情況。

其次是家主寧長棟，從早上開始電話都沒有停過，就是在一個個重新確定邀請的客人是不是能夠出席。

更不要說向來重視的寧宸，如果不是寧宸的重視，寧綏的生日從一開始就不會辦的那麼隆重。

反而是今天的主角是最不當回事的一個。

寧綏身體一直不好，三天兩頭高燒住院，後來一直吃中藥調理勉強好了些。

只不過從小缺少鍛煉，習慣也不好，反而是當初作為監工的寧暘喜歡上運動，現在成了明栩少有的體育生。

寧綏還記得自己前世對這場17歲的生日宴有多麼期待。

可到了晚上，燕止行出現，寧綏才知道今晚的主角不是他。

他更像個笑話。

剛睡醒的緣故，寧綏沒什麼精神，中午吃飯落座，餐桌上落座的除了他、寧暘和妹妹寧萱已經到了，寧綏沒看他們。

晚宴原因，今天吃飯的人會比較齊全，剛才兄妹倆也就是在等人到齊，不是特地在等寧綏。

寧綏不關心等會兒還會有誰來，坐下之後第一件事是伸懶腰，他的座位離窗戶最近，午日的陽光正好，和室內的冷氣衝突，反而恰到好處。

寧萱看得忍不住羨慕，她二哥長得很好看，按照她的眼光，可以原地出道。

「二哥你以後可以當明星嗎？」寧萱都不記得自己第幾次這麼問了，雖然每次寧綏的回答都非常溫和而堅定——

不會。

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問。

寧綏看著眼前的這個妹妹，寧萱和寧暘是龍鳳胎，和寧暘比起來，他更喜歡寧萱一點。

即便經過了前世，他還是不能說寧萱害了他，寧萱的問題在於，她的媽媽不喜歡他，而寧萱恰好沒有主見。

「不一定。」寧綏笑得淺，說的內容就差沒有把敷衍兩個字擺在檯面上。

但是寧萱沒有看出來，她被剛才寧綏的笑晃了晃，她喜歡養花，有一個自己的專屬花房。

而寧綏今天穿的是白襯衫，寧綏剛才的笑真的好像是溫室中的白花。

寧綏似乎有些變了。

不止是二哥，三哥也有點不一樣，一般她這麼問的時候，但凡三哥在場，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嘲諷二哥一頓。

今天沒有，寧暘就一直不說話地坐著。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奇怪，寧萱忍不住找話題。

「昨天半夜我聽到汽車的聲音，不知道是大哥還是爸爸回來了。」

「聊什麼呢？」繼母和父親走近餐廳，繼母問寧萱。

寧萱「啊呀」一聲：「看來是爸爸的車。」

一直沒有說話的寧暘卻在這時候開口：「我也看到了，還看到有另一個人下來，他是誰？」

記憶太久遠，這些細節性的對話寧綏不記得前世有沒有發生過。

他只安靜坐著，被暖融融的光照籠罩包圍。

不管寧長棟接下來怎麼回答寧暘，扯謊也好，實話也好，他不太關心。

寧長棟沒有說話，反而是繼母先開口，欲蓋彌彰地說：「是司機吧。」

話題立刻被掠過。

寧綏垂頭不語，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勾起一抹輕嘲。

繼母一定已經知道燕止行的存在，沒有想到他們連寧暘和寧萱都會瞞著。

可能是怕他們說漏了嘴，消息要是提前走漏，寧家走失多年的真少爺回歸，不就少了些排場嘛。

在寧長棟和繼母落座之後，飯菜就被人端上來，說明人到齊了。

寧宸沒回來。

寧綏忘記前世是不是也是這樣，但是發現自己重生回來這幾天沒有見到寧宸，心情愉悅不少。

飯桌上的對話寧綏沒有參與，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繼母不喜歡寧綏，所以對他總是愛搭不理的無視態度，何況她自己就有兩個孩子，不和寧綏說話也不會冷場。

久而久之寧綏就不喜歡在有繼母在場的時候主動說話了。

如果說以前是避讓，現在則是單純的懶。

一頓飯寧綏吃得最慢，寧萱被媽媽帶著去為晚上的宴會做造型，寧長棟接了個電話就再也沒有回來。

最後反而剩下了寧綏和寧暘。

寧綏也就是沒有關注，不然只要他抽空看一眼，就會發現寧暘雙手環胸，已經放下筷子，擺明了是在等他。

但是寧綏是實實在在地沒有給他眼神。

寧暘作為體育生，有時候為了趕去訓練，吃飯的時間相對緊張，久而久之習慣性吃的很快，包括身邊的同伴也都是這樣。

剛開始他等寧綏還非常不耐煩，但是壓著脾氣沒有催，後面實在無聊，就開始看寧綏吃飯。

原本暴躁的心情莫名在寧綏不緊不慢的節奏中平復下來。

在寧綏放下筷子的時候，寧暘跟著捂了下自己的臉，他竟然盯了全程，而且莫名生出以後一直這麼等寧綏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他是瘋了吧。

寧暘想到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他逼問小劉為什麼生出讓寧綏自己煮葯的想法，那小子在他面前一個勁說瞎話。

最後被他看出了漏洞，無奈之下才和他說了下人之間的流言。

寧暘聽說寧綏不是寧長棟的兒子，真正的二少爺另有其人時，第一反應是不信。

不過疑慮的種子已經存在，他最近兩天因為這件事都沒有睡好，昨天聽到汽車聲后的的確確看到了有一個陌生的影子從寧長棟的車上下來。

他媽剛才回答的那麼假，明顯是有事瞞著他，不想和他們說。

準確來說是，不想和寧綏說。

那麼小劉說得事情可能是真的，寧綏和他沒有一點血緣關係。

所以……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寧暘想到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寧綏對他的態度還是非常不爽。

更不爽自己現在這麼巴巴地等寧綏。

寧綏將碗中最後一粒米飯夾進口中，終於發現寧暘的存在。

好像還在等他？

寧綏有點意外，不小心讓筷子在口中逗留的時候延長。

寧暘一看寧綏這樣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確被無視的徹底。

可是他為什麼一點都不想發火，反而覺得寧綏叼著筷子呆住的樣子有點有趣？？

操！

寧暘忍不住在心裏面罵髒話，行動上的表現就是非常迅速地站起來。

以前吃飯他來的遲走得早，只有今天這次，第一個來的，為了藏東西，最後一個走的，為了等寧綏！

寧暘從餐廳某個角落掏出自己事先放好的禮物，動作略凶地遞給寧綏。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