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
燕止行聽寧綏說完,剛才因為寧綏要求,他沒走。
現在造成的居高臨下局面反而是因為寧綏。
他些微俯下身,又注意著沒讓光照到寧綏。
「你認為這是你最具有吸引力的東西嗎?」
「事實上我認為軀體是最不值錢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合作,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個實驗。」
「你討厭你的哥哥,我可以幫你。」
寧綏沒有糾正燕止行的說法,沒有告訴他寧宸其實是他的親哥哥。
就像他剛見到燕浩中的時候,也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想怎麼幫我?」
燕止行看著寧綏:「是我應該問,你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這個問題寧綏回答的有些慢,他似乎是第一次去思考這個問題,「我希望……他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希望他失去金錢、地位、權利。」
思考之後,寧綏從自己純粹的希冀概念落到切實處,和燕止行闡述的過程,他的思路似乎也逐漸理清。
「哥哥可以進監獄嗎?」他問燕止行,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燕止行不給他回答,他說:「既然你找我合作了,你就不需要思考這些事情,以後他對你做什麼的時候提前聯繫我,不要自己單獨做出決定,行動之前和我商量。」
「哦……」寧綏應了聲,又歪了歪頭:「什麼都不能做嗎?」
燕止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事先要和我商量。」
他現在和寧綏是一種及其近的距離,依舊沒有任何不適感。
預感開始前所未有的強烈,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
寧綏是和他一樣的人。
他會幫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燕止行拉開距離,將屋子裡的窗帘拉好,他動作挺快的。
回頭看寧綏似乎沒什麼不良反應。
小小的房間瞬間黑下來,有點莫名的曖.昧。
接下來燕止行的動作讓寧綏更加想歪,燕止行打開了房間中的衣櫃。
換衣服?還是因為他們一會兒要做些什麼,所以燕止行事先準備好,似乎也挺符合他的性格的。
但燕止行只是從中翻出包未拆封的毛巾遞給他:「等下去裡面擦。」
指的是洗手間。
「還有衣服。」
寧綏服從接過毛巾,之後起身的動作大了些,自下而上空氣流動。
感覺到一陣地冷,看來是他想錯了。
寧綏不知歪到哪裡去的思緒變回正常,接著去想燕止行剛才和他說的話,這種思考短暫蓋過了體感的涼。
商量沒有問題。
問題在於,他們出現了分歧怎麼辦?
寧綏在剛才和燕止行交流的過程中,腦中就冒出了一個想法。
燕止行說要和他商量,可是他不想。
因為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寧綏決定回去之後自己行動,他和燕止行的合作關係,成立不到一分鐘,他就已經背叛。
但遲早的事,沒必要可惜。
寧綏一舉一動都很安靜,他的情況其實很不好,衣服被冒的冷汗打得幾乎濕透,裡面的背心緊緊貼著皮膚,怪狼狽的。
難怪燕止行會特地要他換衣服。
遞出毛巾後燕止行沒有停下翻找的動作,幾乎到了衣櫃的最深處,才將衣物拉出:「只有校服是我沒穿過的,你一會兒穿這個。」
寧綏卻沒有像剛才接毛巾一樣反應那麼快,直到燕止行的目光投來。
寧綏猛抬小臂,沒有控制力度的自覺,直接抓住了抱著校服外套的塑料膜。
塑料袋發出的聒雜訊音在沒有安靜的房間中格外明顯。
燕止行:?
寧綏發現自己的舉動是非常突兀的,明明燕止行已經要給他了,他現在的樣子卻好像是怕燕止行不給他一樣。
他沒有好意思說,是他有些激動。
高三的時候,他想要參加正常的高考,但是明栩中學的很少有學生會走正常的考試流程,大部分人已經提前拿到了國外學校的offer。
寧綏不想出國,出國的話,即便可以拿到全獎,最初雜七雜八的費用肯定還是需要問寧家人拿,他不想。
他對出國的興趣不大,寧家的傭人多,風言風語也多,而且總是會傳到寧綏的耳中,即使他特地不想聽了。
說來說去寧綏也煩,好像是故意的,總是撞見別人在說自己的壞話。
比如「二少爺已經享受了這麼多年的好處,竟然還賴著不走。」
「還想出國讀書,聽說他親爸是在工地做體力活的,這哪供得起,還不是得靠本家。」
諸如此類,翻來覆去地說。
寧綏不可能去和他們解釋什麼,他那時候最簡單的願望就是想要參加高考,考一個不好不差的學校,打工賺到學費,慢慢地脫離寧家。
事情偏偏不能如寧綏所願,明栩中學一學年只招收百來位學生,高額的學費是最好的篩選。
他們不參加正常學校的跑道,不代表他們沒有業績的要求。
像是寧綏這樣有條件出國的,老師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現成的指標,寧綏記得許多老師輪番找他談話,也是同一個目的——希望他出國。
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寧綏萌生出轉學的想法。
他特別想轉學到S市一中。
像是圍城,外面的人羨慕裡面的人,卻不知道裡面有多少人想逃離。
前世夢寐以求能穿上的校服,現在卻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他面前。
寧綏拿著衣服和燕止行道謝后,慢慢進去。
燕止行眼底有一瞬間的疑惑,寧綏之前作為一個外人來到他家裡舉動都非常自然,可現在……
走得同手同腳了。
寧綏簡單洗好,開始將衣服拆封,燕止行給他的是秋裝,透明的塑料袋上寫著自己模糊的「190」。
有種不好的預感。
想不起來自己18歲的時候有多高,寧綏套上外套比劃后就知道,不管多高,反正沒有一米九。
寧綏看著到了他大腿的衣擺,往上卷吧兩下,試圖固定住,非常成功的失敗了。
不死心試了幾次之後,寧綏還是放棄,直接去穿校褲。
燕止行在外面等著,水聲已經聽了很久,但是不見裡面的人出來。
面前的外文書其實也看不進,燕止行聯想之前寧綏的古怪舉動,難免擔心他在衛生間做出同樣的事情,搖擺之際,室內的另一扇門被打開。
燕止行回頭,看到寧綏的表情又一瞬間的怪異。
「褲子?」
「有點長。」
「那你就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