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滑翔的第十天
看著白糰子敦實地坐在自己手腕上一動不動，溫如應眸光微閃，距離他詢問呦呦已經過去十幾秒，可小飛鼠沒有回話，彷彿連敷衍都吝嗇。
溫如應倒不覺得這隻蠢兮兮的小飛鼠這麼快就學會了敷衍，他看向面前的視頻，卻發現自己正好刷到養爬寵的視頻，好巧不巧，飼養爬寵，正是用老鼠做食物。
老鼠的品種明顯和呦呦不同，溫如應看向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的小白糰子，還以為它被嚇到了，他想了想，覺得畫面的確有點不適宜觀看，便換了台。
完全沒來得及看屏幕，光顧著絞盡腦汁想理由能既不讓男人覺得他不聰明，又能換台的方法，卻見到男人按下遙控器中間的一個按鍵，隨後，便換了個視頻。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呦呦驚訝地轉過頭，無從得知溫如應內心想法的他，還以為男人只是單純不喜歡剛才的視頻，所以才會換台。
沮喪的情緒一轉，變得開心起來，呦呦看一眼男人手中的遙控器，思索自己現在伸爪去搶可不可能成功，最終只能不舍地看遙控器一眼，從男人手腕跳下，蹲坐到男人靠著遙控器的大腿。
呦呦轉過身，對讓他學會如何換台的人類，得意地點了點頭。
哼，不就是看懂電視嗎？他可是比同類聰明這——么多的飛鼠，怎麼可能連個小小的視頻都看不懂？
點完頭后，呦呦才有空看屏幕，只見上面一群人在左跳右跳，看上去有點奇怪，背景像歌，可呦呦聽了半天，也沒聽懂這些人類在說什麼。
得意瞬間僵硬，被風吹成一地殘渣，重新扭回頭正對男人的他，忐忑不安地看著身前人微微皺起的眉頭。
完了，這個奇怪的視頻他一點都看不懂也聽不懂，萬一這隻人類深入詢問，自己一問三不知，壞蛋人類以為他一直在打腫臉充、充胖人類怎麼辦？！
具有一定語言造詣，能熟練了解並使用部分成語的意思，但由於生理結構限制，呦呦不大的腦袋記不太住那麼多詞語的具體構成，只能根據自己十六年生活中的理解進行填空。
渾然不知自己誤解了許多成語，呦呦想轉過去避免尷尬的畫面，可電視里播放的視頻他真的理解不了，轉過身只會更加痛苦，在看著男人尷尬怕被戳穿和痛苦轉身中，呦呦默默選擇了前者。
白糰子臉上帶著十年如一日的笑容，對他點點頭，溫如應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呦呦為什麼要點頭，直到想起自己上一句話，才好笑地捏了捏小飛鼠的臉。
白糰子的臉摸起來和看上去一樣，肥嘟嘟軟乎乎的，非常好摸，它明顯不習慣這樣的碰觸，下意識瑟縮躲避，身體有些僵硬。
傻乎乎的樣子並沒有讓溫如應覺得不對，算起來，呦呦生出靈智的時間也不過幾小時，能有這樣的反應已經稱得上天賦異稟，溫如應繼續揉捏白糰子臉頰，在身下小動物終於受不了反抗時，還沒捏夠的他從指尖泄出一點靈力，霎時間，便讓還在掙扎的小飛鼠安靜下來。
還在心慌的呦呦瞪大眼睛，不情不願地沉浸在愉悅之中。
算、算了，雖然壞蛋人類為了摸他臉故意讓他放棄抵抗，但至少自己不用擔心說的大話被戳穿了……
只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到底是哪裡不太對呢？
「……」
對了，他是要看電視的，為什麼電視還沒看多少就被壞蛋人類折磨，比起變得強壯，他現在更想安安心心看電視啊！
稱得上兵荒馬亂的一夜過去，當靈力輸送結束，呦呦看著正蹲在地上給他弄窩的男人，再看看電視里的畫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當新鮮感過去，電視依舊吸引人，卻遠沒有剛才那麼令呦呦沉迷。
這將會是他在這個地方度過的第一晚。
注意到男人蹲在那個奇形怪狀的布旁，呦呦眨眨眼，不舍地移開黏在電視上的目光，他保持著蹲坐在沙發上的動作，頓了片刻，還是決定和這隻性格壞但人還算好的人類打好關係。
想到這裡，呦呦默默看了正在發出聲音的電視兩眼，正打算優雅地跳到地上，卻高估自己爪子的支撐能力，乍一跳下沙發，沒反應過來的爪子試圖像抓住樹榦一般抓住地面，但瓷磚毫無破綻，顯然除了能踩以外並不能抓。
猝不及防之下，呦呦失去平衡，「啪」地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呦呦：「……」
有、有點丟臉。
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呦呦正想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再優雅地蹦躂到男人身邊，卻發現男人根本沒回頭，仍專心疊那個呦呦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東西。
做好的心理建設瞬間派不上用場，忽略內心莫名其妙產生的淡淡失落，呦呦在地上賴了會兒，才慢吞吞跑，不對，是蹦去了男人面前。
溫如應此時正在準備小飛鼠睡覺的窩，養呦呦的決定做得很突然，此前溫如應家裡並沒有任何能供小型動物入睡的地方，售賣日用品的超市也沒賣貓窩之類的東西，溫如應找了半天，發現勉強適合白糰子當窩的，也只有兒童專用臉盆了——其他盆太大太深，溫如應怕呦呦爬不出來。
倒不是溫如應杞人憂天，而是小白糰子看著……確實不像能在地上生活的樣子。
伴隨耳邊傳來某樣東西與地面碰觸的悶響，溫如應忍住回頭的衝動，繼續在兒童專用塑料盆里墊布疊窩。
果然，連走個路都跌跌撞撞的。
呦呦活了十六年，基本都是在樹上進行活動，只會在極個別情況下（例如滑翔失敗掉到地上）落地，但都很快爬回樹上，他走路的次數可謂是屈指可數，沒經過磨鍊，自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跑得飛快。
不過他這麼聰明，一定能快速學會在平地走路，讓這隻壞人類刮……眼睛相看！
想到溫如應手裡泄出的靈力，呦呦動動三瓣嘴，一路蹦去男人身邊，見他還在專註弄著奇形怪狀的東西，真沒注意到剛才的聲響，呦呦徹底鬆口氣，老老實實蹲坐在地上，漆黑的大眼睛看看身邊人的動作，再看看仍在播放視頻的電視機。
他很快忘了剛才的尷尬，開始在「看溫如應做奇怪的東西」和「看奇怪但有趣的電視」中尋找平衡，漂亮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哪邊都不想放棄，哪邊都只看了個大概。
呦呦正看得起勁，肚子突然不太舒服，熟悉的感覺從小腹傳來，呦呦正想去熟悉的地方解決問題，一抬眼，卻看到男人的背影。
等等，他好像要拉……上廁所了，可是他、他要在哪上廁所呀？
尾巴著急地扭來扭去，呦呦看著還在笨拙往盆里一層層墊布的男人，見他毫無所覺，依舊專註做自己的事情。
他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圈，終於憋不住叫出了聲。
「嘰！」
呦呦的叫喚成功吸引來在認真疊窩的溫如應，他轉過頭，望向嘴角帶笑，動作卻看起來十分急躁的小飛鼠，眉頭微微皺起。
「呦呦？」
見笨蛋人類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呦呦簡直急得想要打人，他知道人類解決問題的地方叫做「廁所」，可溫如應從進門開始就沒進過除客廳和廚房外的房間，房子門又這麼多，呦呦不想用盡全力推開門，發現不是上廁所的地方。
想到如果找不到上廁所的地方，就只能隨便在某個地方上廁所，呦呦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不管是不是比他聰明，他和他的同類可都是非常愛乾淨的，上廁所也是定點解決，絕對不會隨地大小便。
呦呦也從未想過，難倒他的不是男人可能會莎掉自己，而是急需解決的上廁所問題。
他難受地夾緊尾巴，想說什麼讓笨蛋人類發現自己的困境，可呦呦不會說人話，難受了半天，也只能「嘰」一聲，停頓兩秒再來聲「吱」
他聲帶很少用，說起話來也斷斷續續，難過委屈的小嗓音讓人聽起來既心疼又好笑。
「呦呦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了？」看到白糰子焦躁難受的表現，溫如應試探性詢問。
還在為自己不會說人話而著急的呦呦動作停頓一瞬，隨後瘋狂點頭。
他真的很想去那個叫「廁所」的地方看，再順便解決自己的問題，好吧，呦呦坦白，自己就是很想上廁所，不對，是超級超級超級想！
白糰子無論做什麼模樣都憨態可掬，此刻點頭的幅度太大，為抵禦寒冬而長出的絨毛隨著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可愛中帶著絲絲滑稽。
溫如應捏捏小飛鼠不斷抖動的耳尖，他看向正在播放視頻的電視，試探詢問：「呦呦想讓我幫你換台？」
聞言白糰子停頓一秒，點了兩下頭后，開始更努力地搖起頭來。
嗚嗚嗚他想上廁所，才不是什麼換台！
白糰子搖了會兒頭，便像是察覺到什麼般拽住溫如應的褲腳，嘴裡也「嘰嘰吱吱」地叫著，像是在說什麼。
哪怕從未養過寵物，溫如應也知道他這反應不對，結合呦呦的肢體行為，他再度思考一會兒，才詢問：「呦呦是想上廁所了？」
沒想到笨蛋人類只猜了兩下就猜出自己的想法，還在扒拉人褲腿的呦呦愣住，隨後開心地點起頭。
他的動作實在賣力，速度一快，便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滑稽之感，溫如應輕輕捏住呦呦扒著自己褲子邊緣的爪子，那爪子粉粉嫩嫩的，走路不厲害，抓握東西的能力倒是很強。
「呦呦先等一下，我給你拿上廁所的東西。」
他柔聲給呦呦解釋自己的行為，看到小飛鼠死死抓住自己褲腿的前爪一松，才順勢將自己的褲腳從小白糰子那裡脫身。
看著溫如應遠去的背影，呦呦夾著尾巴，忍耐住想要方便的感覺。
笨蛋人類懂自己想要上廁所的意思了？他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
心中湧起不詳的預感，不安的感覺在男人提著樣東西回來時達到了頂峰。
笨蛋人類拿的那樣東西，不會是他上廁所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