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滑翔的十五天

練習滑翔的十五天

呦呦乖巧地趴伏在男人胸膛上,靜靜感受溫如應胸口的體溫。

他睜著漆黑的大眼睛,尾巴偶爾稍稍抬起,仔細思考,男人睡覺后他輕輕溜下床的可能性。

呦呦溜下床要做什麼呢?自然是繼續看他還沒看夠的電視。

想到男人毫不留情將電視關機走人後霸道地詢問自己在哪睡的情況,呦呦鼓起嘴巴,他之前沒想到拒絕睡覺的可能,而是順著男人的思路,仔細思考男人給出的各種選擇,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呦呦本來想就這樣算了,可他生性晝伏夜出,越到夜晚越精神,他趴在男人胸口,一雙大眼睛開開合合,怎麼也睡不著。

呦呦:「……」

算了,還是思考其他吧。

他開了靈智不久,連如何修鍊都不清楚,實力可以說非常低微,若不是今天溫如應給他傳了幾次靈力,恐怕晚上一個不注意呦呦可能還真會被人壓死,並沒有想到和別人睡存在的安全隱患,呦呦閉上眼又睜開,他稍稍往上爬了一點,見男人閉上眼,心跳和呼吸平緩,像是睡著了的模樣,便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

既然男人現在睡著了,他能不能趁此機會,偷偷跑出去看電視呢?

呦呦本就沒看夠電視,這個念頭一出現,便牢牢黏在心裡,怎麼也甩不開。

他確實非常想看電視,可萬一男人半夜醒來,發現自己不在房間出去找,卻看到他在看電視,這樣的場面豈不是很尷尬?

如果就此放棄選擇睡覺的話,呦呦又非常想去看電視。

經過一番艱難的思考,呦呦最終還是抵不過看電視的誘惑,選擇等確認男人睡著后,悄悄溜出去看電視。

他耐心等了一會兒,見男人呼吸的頻率一如既往地平緩,便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從被窩裡爬出來。

乍一離開溫暖的被窩,呦呦還有些不適應,他頭剛剛爬出被窩,小尖耳朵抖了抖,像是發現什麼異樣,瞬間安分下來,眼睛也迅速閉上。

溫如應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他雙眼迷濛,很快重新閉起來,之前自然垂在腰間的手卻在被窩裡摸索起來。

呦呦不敢亂動,安安分分地感受著被窩的輕微的起伏,直到一隻微涼的手觸碰到自己的後背,溫如應摸索的動作才停下來。

呦呦抖抖耳朵,裝作趴在胸膛上睡著的模樣,只有時不時抖動的尾巴泄露出他此刻的狀態,但溫如應沒有睜眼,他的手指在觸碰到胸口有隻軟乎乎的小動物時,在撫摸了幾下之後,便重新垂至胸口,也正是因此,沒有碰到呦呦緊張得控制不住亂動的尾巴,呦呦才得以不露餡。

確認男人再度進入睡眠后,呦呦才鬆了口氣,他有些怕男人睡覺睡得不夠安穩,再摸索自己,便耐著性子又等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從被窩裡挪出。

屋內哪怕開了暖氣,被窩裡和被窩外的溫度也有所不同,呦呦抖抖耳朵,等適應外面的溫度后,也不敢借男人胸膛起跳,只能彆扭地順著男人手臂,艱難地滑到床邊。

想到還在等自己開啟的電視,呦呦蹲坐在對他來說有些高的床邊,閉上眼睛,就這麼跳了下去。

他習慣於滑翔失敗后的撞頭,哪怕地板有些硬,對呦呦來說也是小事一樁,他迅速調整好姿勢,便安靜地蹦向門口。

或許是整間屋子只有溫如應住,溫如應回房間時並沒有關門,而是稍稍開了條縫,這正好方便了想偷渡到客廳看電視的呦呦。

稍稍熟練如何在空地上行走,呦呦半蹦半走,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溫如應睡著的房間,在呦呦出門的那刻,溫如應半睜開眼,看向門口的小白糰子,見小白糰子執著地朝門外走去,觀看片刻,便抵不過洶湧而來的睏倦,重新閉上了眼睛。

對於自己差點被抓回去的處境渾然不覺,呦呦背著尾巴來到客廳,客廳里一片漆黑,看上去有些恐怖,能在黑夜中清晰視物的呦呦看向客廳燈那對他來說位置過高的開關,又看看身後露出一條縫的門,最終放棄了開燈的想法。

他本想跳上沙發,可看到客廳中央那棵樹時,又改變了想法。

作為飛鼠,他們一族能成功存活的最大秘訣便是能在樹與樹之間滑翔,呦呦雖然滑翔技術有些差,對於滑翔,他不但沒有因數次失敗而產生什麼陰影,反而越挫越勇,更加喜歡滑翔。

這會兒,好一段時間沒練習滑翔的他看著高高的樹,便又起了練習的心思。

哪怕這棵樹比較光滑難爬,對爬樹高手呦呦來說只是比較難爬,並不是爬不上去,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沒花多少時間便爬上了樹的中段。

倒不是他爬樹技巧有所退步,爬不上樹頂,是這客廳除了樹和四面的牆外並沒有其他能讓呦呦四處滑翔的地方,因此,只打算練習滑翔,以之前他和溫如應坐在沙發上的位置作為終點,安安穩穩地落到終點上就算成功。

計劃好了滑翔的起點和終點,呦呦閉閉眼,蓄力從光禿禿的枝丫上跳了下來,他張開自己四肢間的翼膜,化身成雪白扁平的餛飩皮,在漆黑的客廳中滑翔起來,扁平蓬鬆的尾巴和身體位於同一水平線上,看起來就像餛飩皮多了條線。

從樹中段的枝丫滑翔到沙發上的難度並不高,呦呦也不過是簡單熱個身,再順便落到沙發上看電視,卻沒想到,他在半空中前爪一動,便偏離方向,朝沙發前的地面墜去。

呦呦:「……」

伴隨沉悶的落地聲響起,呦呦捂住自己最先下落的頭,差點被壓扁的小尖耳朵委屈地動了動,等待身體的反應。

有、有點痛。

溫如應並沒在客廳中鋪地毯,地上鋪的是地磚,結實程度明顯比只是肉體凡胎的呦呦高上許多,幸好呦呦滑翔的落地點出錯,但緩衝還算到位,並沒受到傷害。

他前爪捂頭,下意識看向身後的門,確認門內人什麼都沒有聽到后,才放心地轉過來,蹦上了沙發。

沙發上,遙控器不再被人捏在手中,而是孤零零地呆在中間,頓時呦呦忘記了疼,開心地朝遙控器的方向蹦去。

嘿嘿嘿,他馬上可以自己看電視啦!

呦呦坐在遙控器旁邊,看向漆黑的電視,他沒多想,像剛才趁溫如應不注意時做的那般,偷偷按下了換台鍵。

他以為,這樣就能看電視,可沒想到,按下換台鍵后,電視屏幕依舊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剛才因為太黑,他按錯鍵了?

呦呦撓撓頭,看了眼露出一條縫的房間,再看看沒有動靜的電視,又重新按了一次換台鍵。

這次他很確定自己按下去了,按的地方也沒有出現問題,可不知為何,電視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對電視的異狀感到疑惑,呦呦仔細回想看電視時男人的動作,他想起來,之前剛吃完飯時電視也像現在這樣,好像是男人按了遙控器的某個按鍵,電視才亮起來,變得能看的。

想到這裡,呦呦面色凝重,他當時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扁平的黑色物體是電視,還滿腦子想著該如何試探溫如應,男人開機時,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根本沒記住男人到底按了遙控器上的哪個按鍵。

呦呦:「……」

呦呦想到了自己看電視時失敗的無數可能:比如還沒爬出被窩就被發現意圖被人困在裡面出不來;比如剛跳下床男人醒來發現他在床下把他抱回去;比如找不到遙控器放哪只能無奈放棄;再比如電視聲音太大吵到男人他出來抱自己回去……

可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他成功從房間里出來,也成功跳上沙發,找到了遙控器,但他……不知道怎麼開啟電視。

呦呦看著眼前滿是按鈕的遙控器,陷入了沉默,他看向沒有半分動靜的房間,收回目光時,心中有了決定。

他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睡覺,哪怕驚擾到男人,呦呦也要嘗試幾次,看看能不能誤打誤撞按到正確的按鈕——當然,偷看電視的行為能不被男人發現最好。

換台鍵自然被第一個排除,呦呦小心翼翼地按住換台鍵附近的一個圓形按鈕,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鬥爭爪子才用力按了下去。

電視依舊與客廳一般漆黑,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背著男人偷偷按按鈕的行為對於呦呦來說實在太過刺激,呦呦心跳得飛快,他前爪稍稍抬起,往遙控器前方挑去。

經過漫長的思考後,他挑了個中上位置的按鈕按下去。

果不其然,還是沒有成功。

男人依舊在沉眠,呦呦卻成功被激起了好勝心,他用僅剩的理智盯著門口的縫隙,確認男人短時間內不會醒來后,用前爪惡狠狠地摁住遙控器,打算一個一個按鈕試。

哪怕試到天亮,他也要知道,到底是哪個藏得這麼深的按鈕能夠用來開電視。

思考片刻,呦呦決定從遙控器前方開始一個個試,他剛試了左上角第一個,並沒發現異樣,爪子挪到右上角正想按下時,房間門突然傳來動靜。

霎時間,呦呦也顧不得什麼按鈕不按鈕了,他猛地抬起頭,驚疑不定地看向房間,房門的縫隙不斷拉大,卻因為沒開燈,又是黑夜,只能看到濃稠的黑暗。

非常害怕男人從黑暗中出現,呦呦一瞬不瞬地盯住漸漸打開的房門,房門開到一半便停了下來,黑暗中,也沒有人影從門後走出。

呦呦盯了半天,才確定這不過是門自己打開了,男人並沒有被他按按鈕的動靜弄醒。

悄咪咪鬆口氣,呦呦閉上眼,隨後睜開,他並沒發現自己前爪在驚訝之下不小心挪動了位置,而是順著前爪,繼續一個個試過去。

呦呦並不知道,他本可以很快發現開啟電視的按鈕,可因為門自己打開,就這麼硬生生地錯過了。

輕輕地將每個按鈕都試了一遍,可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明明呦呦哪裡都按過,電視卻像是從未被觸及到般一動不動。

呦呦按下最後一個按鈕,抬起頭,不死心地看了許久,也沒見電視屏幕亮起,他低頭看向遙控器,再看看依舊漆黑的電視,天生的微笑唇讓他永遠面帶笑容,可再活潑可愛的笑容也擋不住此時他大大的眼睛里深深的疑惑。

他真的把所有按鈕都按了一遍呀,為什麼電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百思不得其解地呦呦盯著遙控器,升起了一個恐怖的猜想。

難道電視因為他之前的亂按壞掉了,所以哪怕他按到正確的地方,也沒有辦法開啟電視?

想到這個可能,呦呦瞬間整隻飛鼠都不好了,他看著開了一半的房間門,再看向依舊沒有動靜疑似壞掉的電視,只覺得生活對他這隻小飛鼠實在太刻薄了些。

嗚嗚嗚,要是電視真的壞了,明天早上起來笨蛋人類發現看不了電視,會不會知道是他乾的呀?如果發現是他,又會不會一氣之下把他殺了?

呦呦怕得不行,他迅速蹦開,離遙控器遠得不能再遠,生怕自己再碰一下遙控器便會被怪罪自己弄壞了電視。

想看電視的心思被可怕的想法弄得蕩然無存,呦呦眼裡泛起水光,他縮在沙發角落看著漆黑的電視屏幕,猶豫半天,還是決定回房間睡覺。

他現在又有點怕溫如應了,可如果男人醒來時發現自己不在床上反而在沙發上,又察覺到電視機壞了,都不用想什麼,就知道電視機是自己弄壞的。

為了死得不那麼慘,呦呦眼含淚花,視死如歸地朝沙發下蹦去。

他很快走到房門口,在看到半開的房門裡濃稠的黑暗時,像是怕了般一動不動,猶豫自己是否要進去,抑或是向後轉逃離這間屋子。

嗚,萬一他鑽進被窩后和男人一起醒來男人沒想到電視是他弄壞的呢?萬一……電視根本沒壞呢?

懷揣著微不足道的希望,呦呦慢吞吞地朝床的位置挪去。

他輕輕蹦上床,細微的動靜只惹得男人皺了下眉,便再無其他,看著男人安靜的睡顏,呦呦深吸口氣,默默扒上身前人的肩膀,怕男人醒了般小心翼翼地爬到自己之前胸口待的地方。

男人的心跳和呼吸一如往昔,平緩的節奏漸漸安撫呦呦不安的情緒。

或許是這一天情緒波動很大,再加上偷跑出去看電視的行為消耗掉了他不少體力,呦呦幾乎是剛閉上眼,便陷入了睡眠中,等他從軟乎乎的床上醒來,天色早已變涼,陽光透過淺色的窗帘進入屋子,既使屋裡落滿光,又不會讓光線太過刺眼。

身下墊著的不再是男人有力的胸膛,而變成軟綿綿的被單,剛睡醒仍在恍惚的呦呦睜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升起了淡淡疑惑。

為什麼這樣看樹洞不是黑的,而是白色,中間還有個奇怪的東西呀?

疑惑伴隨著理智生出,意識到這裡不是樹洞的呦呦瞬間清醒大半,他左右看看,這才回想起自己昨天因為太過聰明可愛被人脅迫帶到別人的窩裡,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那個笨蛋人類的窩、不對,按照人類的說法應該是房間里。

漆黑濕潤的眼睛下意識看向一邊,昨天溫如應進來時並沒有開燈,哪怕呦呦夜視能力超群,也只能看到物體的輪廓,對於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一無所知,現在到了白晝,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土包子呦呦就算看清楚了,也大概率不知道這些東西都叫什麼,又有什麼用處,最多只能看個新鮮。

看了遍四周陳設,沒搞懂什麼是什麼的呦呦正想起來,卻沒想到床比他想象中的軟,不但沒起來,反而順著床滾了一圈。

哇,這個叫「床」的東西好軟,人類睡覺能睡這麼軟的地方也太幸福了吧!

呦呦一邊驚嘆,一邊在軟綿綿的大床上來回翻滾,直到滾得自己腦子暈乎乎才停下來,他晃晃暈暈的腦子,發覺肚子餓了,便不舍地從柔軟又無邊無際的大床上下來,準備尋找男人的蹤跡。

這裡是笨蛋人類的窩,笨蛋人類哪怕出去覓食,也一定會回來,作為被他飼養的寵物,呦呦仔細回想人類對寵物的敘述,不確定地想:好像寵物什麼都不用干,只需要等笨蛋人類投喂就可以了?

不對,也不是什麼都不用干,而是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任由飼養人摸到滿意,飼養人才會心滿意足地飼養他。

渾然不知自己聽到的條件太過苛刻,呦呦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頓覺得非常有道理。

那隻變/態人類果然就是看他太過聰明可愛,才威脅自己成為他的寵物,最有力的證據就是,變/態人類帶自己回窩的路上,仗著自己不敢反抗,幾乎把自己全身都摸了一遍,甚至那裡……

連忙止住還要回憶下去的思緒,呦呦臉熱熱地蹦下床,逐漸熟練地朝房間門口蹦去。

雪白的毛很好擋住了他的神色,再加上他們一族都有的微笑三瓣唇,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可愛,任誰來觀察都發現不了這隻慢吞吞挪到客廳的小白糰子臉已經快跟嘴一樣紅了。

呦呦學著昨晚短暫到來的壞蛋貓咪,用四肢走路,他改掉了同手同腳的毛病,走起來順暢不少,但還是因為不夠熟練而慢吞吞的,變/態人類只需走一步的路他得走幾十秒鐘。

昨晚的記憶伴隨理智回籠,一到客廳,呦呦便對上依舊黑漆漆的屏幕,變/態人類並不在客廳看電視,似是想起什麼,呦呦小心翼翼地看向廚房,卻發現廚房裡也沒有人影。

完了,難道真的是電視壞掉了變/態人類看不了,去找人修了,至於為什麼不先叫醒他……會不會是打算等修完電視再來修理自己?

想到這個可能,呦呦臉色從紅變白,他面上看不出太大變化,小尖耳朵卻心驚膽戰地抖動著,尾巴也不再活潑地拍打,而是老老實實貼在背上,只偶爾動動證明它不是裝飾物。

剎那間,呦呦升起了逃跑的衝動。

他知道弄壞電視是自己不對,也知道這樣跑掉不負責,可他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呦呦怕自己再不走,就要被生氣的壞蛋人類修理,那時候再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到這裡,待在廚房門口的呦呦轉了個方向,按照記憶朝門口蹦去——走路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呦呦怕極了壞蛋人類中途回來,不如蹦著更快。

剛以自己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蹦到門口,呦呦蹲下身,還沒來得及思考怎麼打開這扇又高又重的門,門把便被人從外部轉動,隨後,便打開了一條縫。

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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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鼠裝玻璃心后抑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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