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千鶴!原來你沒事了!」澤田綱吉有些激動的跑了過來。
在幻覺被打破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身影都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這其中唯獨缺少的便是千鶴,那個戴蒙斯佩多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對方死活的千鶴,而那足以遮蓋所有氣息的霧更是將大樓之外的情況全部遮蓋起。一直到千鶴出現,澤田綱吉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嗯?你就是前幾天讓庫洛姆和千鶴受苦的人吧。」六道骸在注意到千鶴的一瞬輕笑了一聲,雖然處於旁觀狀態,但千鶴在最後兩天對庫洛姆的保護也盡數落在他的眼裡。在千鶴靠近之後,六道骸更是注意到了對方那仍然沒有癒合的傷口。
他當然知道以千鶴的體質,普通傷口想要恢復有多麼容易,可那仍然留在臉頰上的傷口,則讓六道骸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殺氣直逼一旁的戴蒙斯佩多。
「嗯~看起來千鶴與十世的霧之守護者關係也還不錯呢。」被六道骸緊盯著的戴蒙斯佩多雖然心裡一緊,但仍然沒有流露出任何慌張來,輕輕晃了晃手杖,看向了一旁還未開口的千鶴,「為什麼你對我的態度就那麼惡劣呢?」
「戴蒙,還記得我正式加入彭格列的那天嗎。」千鶴緩緩走到澤田綱吉的身邊,看著眼前一直面帶笑意的戴蒙斯佩多,開了口,「你把我關在幻術空間里整整三天,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與你關係好。」
「三天……」一旁的尤尼攥緊了胸口被包裹起來的奶嘴,低聲喃喃。
「嗯~那可是我精心準備的見面禮。」戴蒙斯佩多笑著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另一邊的六道骸,在注意到對方手指上的某樣物品時,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地獄指環,在那種地方你竟然還能夠找到這種東西。」
「這可不是我找到的,初代霧之守護者。」六道骸同樣笑著,視線在那枚地獄指環上一掃而過,最終落在一旁的千鶴身上,「是他給我的,所以說,這就是關係好的好處吧。」
站在人群最後方,在千鶴剛剛出現便一直盯著對方的雲雀恭彌皺了皺眉,可並沒有發出聲音,仍然觀察著那個讓他感覺極其不妙的傢伙。
「嗯~或許讓你這樣的人繼承還算不錯,然後,在你失敗的時候欣賞你的落魄,真是不錯的選擇。」戴蒙斯佩多看向六道骸的眼睛微微眯起。
幾乎不輸自身幻術,詭異的能力,強大到能夠從復仇者監獄里直接出現的精神力,以及那枚擁有著強大能力的地獄指環,六道骸現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幾乎滿足了自己對所需軀殼的全部需求。
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六道骸,戴蒙斯佩多迅速思考著。突然,一抹橙紅色的火光在他的身邊驟然出現,讓這個原本還在考慮六道骸的傢伙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緊緊盯著眼前突然現身的Giotto。
而當戴蒙斯佩多的視線落在另一邊體力仍然沒有恢復完全,此刻已經跌坐在地面的千鶴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道了一聲不好,看向了身邊雖然沒有任何錶情,但隱隱能夠感覺到一抹怒火的Giotto。
不過,Giotto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在注意到千鶴的微笑之後,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一旁仍然有些緊張的戴蒙斯佩多:「幫忙霧之守護者的測試,真是辛苦你了,戴蒙。」
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戴蒙一下子笑出聲來。無論是從最初自己為彭格列的建立徘徊於那些貴族之間所做的一切也好,亦或是在面對Giotto和其他守護者,乃至千鶴也好,一直到後來艾琳娜出了事也好,他與彭格列初代之間似乎永遠在相互虧欠著,而這並不會因為澤田綱吉的出現而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還有,能夠幫忙讓千鶴終於徹底控制夜之炎,感謝。」Giotto看了眼一旁笑著揮揮手的千鶴,寵溺的笑了一聲,看向戴蒙斯佩多,「雖然手法我並不贊同,但結果總還是不錯的。」
「徹底控制……夜之炎?」出現了一個有些陌生的詞語,澤田綱吉微微一愣,緊接著便反應過來,那是千鶴白色火焰的稱呼。
看著身邊千鶴那有些慘烈的傷口,可對方指環上點燃的火焰的確與之前的出現了一點不同,那與大空火焰糾纏在一起的夜之炎跳躍著,映入澤田綱吉的眼裡。
「真是……非常感謝。」下意識的,澤田綱吉看向了戴蒙斯佩多,說道。
被眼前這個與一世長得有些過於相似,甚至連某些天真的性格似乎也完美復刻的澤田綱吉,戴蒙斯佩多突然發現,似乎自己方才幻術空間里所說的一切大概只是徒勞,無奈,他只能笑了笑,接受了來自澤田綱吉的謝意。
在戴蒙斯佩多消失之後,看著眼前背對著自己的Giotto,澤田綱吉有些猶豫的開了口:「一世,戴蒙曾經在幻術空間里說的那些話……」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Giotto回過頭來,眸子里的自責幾乎溢了出來,視線落在一旁休息片刻后便重新站起的千鶴,他來到了對方身邊,「戴蒙身為我的霧之守護者,對你做了那些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千鶴。」
「你沒必要道歉的,Giotto。」千鶴笑著搖了搖頭,「最初本就是我不辭而別,而剛剛好被其他人抓住了機會而已,況且,現如今我們又見到了彼此,還是很不錯的。」
「嗯……」Giotto看著眼前重新露出微笑的千鶴,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捉住對方的手,回過頭來,看向澤田綱吉。
「我早就已經承認了你的決心,十世。」
Giotto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相似的男孩,他似乎也明白過來為何千鶴會一直留在對方身邊,那份對朋友的溫暖和關懷,還有那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寧可將彭格列毀掉的想法,讓這個男孩更加與眾不同。
「現在,我承認澤田綱吉身為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
在澤田綱吉取出匣子的時候,一道與落在千鶴身上同樣的光芒落入他的彭格列匣子中,而做完這一切的Giotto,則重新看向了澤田綱吉。而有關千鶴的最後一塊拼圖,此刻在千鶴的默認之下,Giotto決定交給眼前的十代彭格列家族成員。
Giotto與千鶴的正式相遇,的確是像G所說的那樣,從自衛隊搗毀了那個地下試驗基地開始的。在確定千鶴加入彭格列的第二天,Giotto便給這個一直以來只會以編號稱呼自己的孩子,起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名字——千鶴。
而真正讓他對這個有著奇怪能力的男孩產生了好奇心的,是千鶴在加入彭格列之後,幾乎對自己所提出的要求完全不加考慮的答應。幾乎是不可能有人做到這一點的,可偏偏千鶴做到了。
偷偷製作蛋糕,在G的咖啡里加入過量的方糖,把阿諾德的手銬藏起來,甚至是為了Giotto的一句話,千鶴能夠跑到距離彭格列總部十幾公里的野外,只為了那一朵他只見過一次便一直想念的花。
那時的千鶴就像是無所不能一般,只要Giotto能夠想到的事情,似乎他都能夠完成。
而就是這樣一個一直將自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男孩,在那樣戰亂紛爭不斷地年代,在帶來了很多在那個年代可以稱作是奇迹的東西之後,徹底走進了Giotto的內心。
而越來越重的關注則讓Giotto看到了這個用戰鬥來提升經驗的千鶴,似乎身上從來都不會缺少傷口。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考慮過後,Giotto曾經想要嘗試著讓千鶴改變原本的處事風格,也因此,把他直接扔給了G來教導。
誠然,在G的教導下,千鶴的確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迅速發展,而那越來越少的傷口似乎也在證明著自己選擇的正確。
可一直等到G所說的那件談判的事情發生,Giotto突然意識到,將自身的意志強加在千鶴身上似乎並不好。
即便這個將自己的話奉為神喻的男孩幾乎毫無怨言的做著一切,甚至壓抑了原本好戰的天性,但Giotto還是放棄了繼續扭轉千鶴性格的決定,轉而讓對方投入到更偏向戰鬥的任務之中。
保護被自己推到戰鬥最前方的藍寶,或是在阿諾德情報的幫助下,讓這兩個戰意幾乎差不多的傢伙一同去解決一些事情,亦或是允許千鶴與關係並不好的戴蒙斯佩多去處理有關幻術的一系列事情。
而Giotto也終於發現了能夠安放千鶴的位置,那個幾乎沒人能夠成功勝任的,幾乎將彭格列所有不能為人所知的暗殺任務全部包攬下來的位置,但是,千鶴卻做的異常的完美。
或許,千鶴真的是一個天生的暗殺者……Giotto曾經這樣想著。
可即便是在每次出任務都會賭上性命的情況下,似乎千鶴對自己的態度從來沒有任何改變。
要麼是一束從任務地點採回的玫瑰花,要麼是任務途中路過的一家糕點鋪最新的蛋糕,要麼是一些只有任務當地才有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千鶴幾乎在所有的任務中都不曾忘記那個無法距離彭格列總部太遠的金髮首領。細節上的堆砌,讓Giotto給予了千鶴絕對的信任。
藉助著千鶴在黑手黨世界,尤其是殺手世界里的活躍,讓彭格列家族很快從一個自衛隊成長為一個規模還算大的黑手黨家族,而這樣龐大的黑手黨家族似乎已經脫離了原本Giotto成立自衛隊,只是為了保護當地居民的初衷。
可鑒於對千鶴,對自己守護者們的絕對信任,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Giotto還是認為自己能夠掌控這一切的。
而所有事情的轉折,都在那一次彭格列解決敵對家族的時候,發生的。
艾琳娜,作為引薦Giotto給當時還沒有什麼意願加入彭格列的戴蒙斯佩多的中間人,因為彭格列的一時失誤,而讓這個善良的女子在黑手黨家族的爭執之中殞命。
而當時,原本會被Giotto安排全程保護艾琳娜的千鶴,卻因為另一項需要絕對戰鬥力的人員接手的原因而臨時被調換。這也直接導致了那個負責保護艾琳娜的新的保鏢,並沒有千鶴那般身為暗殺者的敏銳洞察力,這也間接導致了艾琳娜的死亡。
一切發生之後,戴蒙斯佩多,則將這一切怪罪在唯一能給千鶴下達指令的Giotto的身上,而就從這一刻開始,似乎一切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先是戴蒙斯佩多看似無緣無故的將對幻術完全無能的千鶴關入幻術空間長達一周的時間,這也直接導致千鶴在被釋放之後有了幾近三天的昏迷,同時這也讓以千鶴為主力的獨立暗殺部隊幾乎陷入了停滯。
這也是Giotto唯一一次在死氣模式中真正發怒,一直到G喊醒了病床上的千鶴,在努力來到Giotto身邊的千鶴勸阻下,這才結束了最為嚴重的一次糾紛。
千鶴幾乎沒有什麼怨恨的情緒,艾琳娜的死幾乎也成為了他那段時間的噩夢。
如果能夠在離開之前將所有有嫌疑的傢伙全部解決,如果在得知自己需要離開時,將艾琳娜也帶走……是不是就會避免那些錯誤了。但世間沒有後悔葯,於是,千鶴對戴蒙所做出的明晃晃的報復行為沒有任何怨恨,甚至坦然的接受。
而接下來,在經過一段過於平穩的時期之後,在西蒙家族事件爆發的初期,原本被Giotto安排在彭格列總部的千鶴突然離開了彭格列。
「Giotto……不,準確來說是戴蒙幻化成的一世,親自給我下達了一個命令。」千鶴閉上了眼睛,片刻后再次睜開,那雙血色的眼瞳流露著一抹沉重,「一個月的時間,將那些對彭格列有質疑的,據說是那場戰爭主力軍的的中小型家族抹除或者吞併。」
就是這樣一個任務,在Giotto分身乏術的時候,被千鶴正式接手。而有了一抹不祥預感而回到彭格列總部當然Giotto,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男孩。
自那一天開始,千鶴徹底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