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嗯。結晶是我放下的。」
「為什麼?因為我們能相見啊。」
「相見需要這麼麻煩嗎?當然了。」
「畢竟本來,在那人的注視下我們才會被「承認」相見呢。」
自旅行者決定要去璃月後,蒙德城的人都挺捨不得的。雖說大家知道旅途無歸期也無歸處,但因為是在困難時期伸出援手的榮譽騎士,所以他們絕對會被眾人記在心裡,無法忘記。
而我嘛,我一個風之翼維修師,肯定是要呆在老家的。
不過,我也沒想到旅行者會邀請我一起出發:
「反正特瓦林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愚人眾也有琴小姐看著,你要不出趟遠門散散心?」
於是我立馬收拾東西,跟旅行者往離蒙德最近的璃月地點——石門走去了。
但當然,說是散心,實際我也只是跟派蒙看著旅行者熟練地激活傳送錨點,再與七天神像進行共鳴,使用新的元素戰技,還有面對跟蒙德沒啥差別的丘丘人等魔物。
「嗯......看來只能開到客棧那邊......」
旅行者突然像在囈語,惹得我下意識用疑惑的眼神看過去。他便笑了笑:「怎麼了?」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望舒客棧嗎?」
「對。實際上,我能在觸碰到每一個七天神像時獲得一定範圍的地圖。」
「原來如此......欸?」
說是地圖,那地圖呢?我怎麼啥也沒看到,就只是旅行者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別害怕。地圖只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
「哦,噢,好吧......」
雖說表面看起來我像是平靜接受了,但果然,實際我還是很驚訝的。旅行者身上藏著太多我不能理解的秘密了,所以我才會懷疑他們是神而不是人。
而有時,我還莫名其妙地想過,既然旅行者是從世界之外來的,那麼在他們的眼裡,我們——提瓦特大陸的每一個人、每一片土地、每一個國家,以及藏在這裡面的故事與文化,究竟又有怎樣的不同?
然後......我呢?能知道旅行者的秘密的我,究竟是什麼呢?
我應該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蒙德人吧?畢竟鍊金術士就是那樣說的:「維修師,你挺正常的。」
即使我在深淵度過了兩個月,可我依舊跟周圍的人沒有所謂的差別。我身體健康,我探索欲強烈,我熱衷於某事並希望能做大做強......所以,我就是我。我是維修師,我是蒙德居民,我是提瓦特的一部分,我是——
可是。
我的名字、家人、身世呢?
在與望舒客棧的老闆,菲爾戈黛特打過招呼后,旅行者便激活了那位於客棧上的傳送錨點。這時,他看向我:「去璃月港的路程就先到此地,維修師,我們往周圍探索一下吧。」
「好的。」我點頭表示明白。
而下一秒,派蒙嘻嘻笑著湊到身邊,顯得很興奮:「正好望舒客棧的房間在這麼高的地方——空,你快給維修師瞧一眼!」
「欸?」一開始,我還以為旅行者和對方旅伴是要展示些奇妙的發現。但在看到他一臉無奈地爬上了欄杆,面對著可以稱得上離譜的高空后,我忍不住開口:「等、等等,你不要想不開啊——」
我的話還沒說完,只見旅行者輕鬆一跳,一副通體雪白的、過於輕盈且氣質非凡的風之翼便唰的一下出現在他的後背。
「怎麼樣?怎麼樣?」本就會飛的小精靈飄到我身邊,「這可是我們在雪山冒險時得到的哦!」
我收回震驚的表情:「很漂亮。」
這是實話。
在旅行者用傳送錨點回到原地后,我立刻去近距離欣賞了這一來自龍脊雪山的禮物。然後,果不其然,印象依舊非常好:這幅風之翼雖說做工不算太精細,但所流露出的感覺卻很奇妙。當撫摸著它身上的羽毛時,我莫名會聯想到那永不融化的雪。
話又說回來……
「其實我已經想好給你和熒的風之翼,該怎麼設計了。」我這樣對旅行者說。於是對方微微一笑:「我們都很期待。」
咦……?
我突然有點呆愣。
因為,這大概是我印象里,旅行者第一次用「我們」而不是「我」來稱呼自己——即使這表面看上去是在回答我所說的事情,但還是有些驚訝。
不過這一感受也沒有維持太久,畢竟我們在找好今晚的落腳點后,便向璃月那與蒙德明顯不同的高山走去了。
「其實我聽別的冒險家說過……」
在山壁上熟練地攀爬著時,我像是想起什麼:「這璃月的郊外,雖說比蒙德更為危險,但若是運氣好些,就相當於絕對的安全。」
「為什麼?」
「有一個常年戴著儺面的仙人會為大家保駕護航。」
「這樣啊……」
雖然我是沒遇到過就對了。為數不多來璃月的經歷其實還停留在上次:我為了所謂的清心跑到了無妄坡,結果遇見鬼還被名為胡桃的女孩子無奈趕走。
不過比起蒙德的山,實際上,璃月的確實更好爬一些。畢竟它即使彷彿高聳入雲,但那是一層接著一層攀上的,所以只要把握好距離與體力,便能輕鬆來到山頂。
「呼……」
當再是一攀就可以抵達目的地后,我深吸一口氣調整著呼吸,然後猛地發力——
我的上半身已經躺在山頂上了。
這時候,我本打算為旅行者加油打氣,但沒想到睫毛一抬,瞧見了兩道身影。
「咦?」
我忍不住疑惑。而旅行者也爬了上來:「呼啊——好累!」
「欸?」在抬頭后,他也是一模一樣的表現。
「你怎麼會在這,凱亞?」
我們看向那個熟悉的西風騎士團騎兵隊長。同時,站在對方身邊的高大男性也在默默注視著我們。
這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
他雖說也是一頭與旅行者無差的金髮,還有一雙常見的藍眼,但那副奇特的深色打扮,以及覆蓋住右臉的面具和令人下意識警惕的氣質……
而當瞧見空時,對方原本平靜的眼神更是突然一變。
「沒想到會在此時相遇呢,旅行者和維修師。」
我們之中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凱亞。他臉上依舊是平日的輕鬆表情:「看來你們之間相處的確實不錯,都能一塊探險了,很好嘛。」
「……」旅行者沒有回應。我只好硬著頭皮上:「我們可是冒險家啊,凱亞。倒是你,西風騎士們正因為深淵教團處於異常忙碌的狀態,結果你倒偷懶偷到璃月來了?」
還有……他旁邊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偷懶?」凱亞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可不是偷懶,維修師。畢竟即使不在蒙德,我也很忙的。」
「比如說……忙著跟曾經的國民回憶過去。」
「欸?」
在騎兵隊長語氣逐漸變得平淡,且所講出的話結束后,我仍是摸不著頭腦。
曾經的國民?回憶過去?這什麼跟什麼?
「……」那個金髮的男人閉上眼睛,似乎不大想搭理我們。但下一秒,他不得不緊張地看了過來。因為——
「「坎瑞亞」。」
當旅行者又像是在囈語般吐出一個詞時,除了依舊疑惑的我與派蒙外,原本模樣還遊刃有餘的凱亞臉上的笑立刻消失了。
他和身邊的人一樣,都用唯一露出的左眼盯著空。
「坎瑞亞……?」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我下意識重複了一遍。而金髮男人有些急促地開口。
「……」在這樣莫名緊張的氣氛下,旅行者先是沉默地回看對方,又搖了搖頭,「沒什麼。」
「我只是跟你們一樣,突發奇想而已。」
空說著嘆了嘆氣,顯得無奈:「有時候過於自由,可不是件好事。」
自由……指的什麼?
我完全沒明白旅行者的話。而面前那兩人自然也無法理解。
這時,空又看向我:「走吧,維修師,我們還是別打擾他們敘舊了。」
「噢、噢,好。」我點點頭。
——
「坎瑞亞,一個在數百年前被塵世七執政覆滅的國家。」
「你還記得么?曾經我與你來過那。或者說,我們住在那。」
「你的身邊有坎瑞亞人,就連那個鍊金術士都出自坎瑞亞人的手,所以不用擔憂。」
「……為什麼要說這麼多?」
「我解釋過啦,哥哥。」
「本來我們只會在那人的注視下才會被「承認」相見。但現在,畢竟——」
「我們已經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