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老與青

通體雪白的腳掌刺破了風雪，重重踏在腹門積血的洞口上，激烈的風壓呼嘯著向外爆。開與暴風雪相互交融，以此廝殺，最終沖淡為詭異的平靜。

十分詭異的平靜——能夠輕易奪去常人性命的暴風雪，卻在來者的腳掌下輕易臣服，主動空出了一個方圓百米的「無風帶」。

獸主。

霜狼的王者。

掌控寒霜的巨獸顯現身形之時，風與雪皆匍匐在其腳下，但……看著這樣的「神跡」，杜宇的眉頭僅僅是輕輕挑起——如果僅僅是這樣的威懾，對他而言是沒有用處的。

從空中緩緩下落，穩穩站立在圖騰槍上，與面前的獸主平行而視，他看向對方堅冰一般的眸子子。

那雙眸子中充滿了高傲與審視。

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僅僅是一個獸主罷了，況且，他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半分沐的影子。

對方的身體已經衰老到了這種程度……

終究是被焦躁腐蝕了內心，獸主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無言的寂靜:「你，可是要去北境的戰場？」

「不，但是和你一樣。」

此言一出，杜宇能感受到對方的氣勢散去了一分，眼眸中的高傲亦被抹去了大半——「我不會參加北域對於邪魔的戰鬥……我知道這是怯戰的表現，我，會把這份恥辱烙印在我的靈魂之中。」

霜狼王的聲音空幽又低沉，一字一句間，濃濃的悲恨忍不住流露而出，僅僅是站在它的身邊，杜宇便感到自己心靈與對方產生了些許的共鳴。

「外遇之人其殺了我孩子的部族，將他們製成了註定死亡的兵器，斬殺了我的繼承者，割去了他的頭顱，任由屍骨被風雪吞噬。」

「我被迫重新掌管我的族群，我，不能被邪魔污染，我必須要庇護我的族群，族群，族群……這是我身為族長的責任。」

「……現在，你能明白么？」

外域之人，註定死亡的兵器……老霜狼王說出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不禁令他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一場差點釀成慘劇的狩獵。

萊茵生命插手了？

……不，僅僅是萊茵生命可不夠，是哥倫比亞！是哥倫比亞插手了！

不對，哥倫比亞可不會貿然插手大國之間的爭鬥，除非……有利益令他願意冒著開戰的風險也要插手烏薩斯的內政。

那群家族能拿出什麼？

……

對！

移動城市！

他們還掌握著一座移動城市！

在烏薩斯活不下去的家族聯繫了哥倫比亞，他們要拿移動城市換自己的生存！

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連忙問向老霜狼王:「這位閣下，可否告知我，對方的隊伍中是否存在超脫強者？」

老霜狼王看過來的眼神中多出了一分凝重，隨即，它緩緩開口道:「真正的超脫，有兩個，與你我相差不大的，有5個，我並不推薦你貿然做什麼，會有人去處理的。」

兩個！

哥倫比亞這是要幹什麼？！！這種重要關頭，軍隊大多數都去西北之地參戰，他們居然派了這麼一個「舉國之力小隊」來烏薩斯？

他們難道打算硬搶？還是打算直接挑起戰爭？斬首行動？？？

他們就沒有想過，萬一北境出了什麼事故，整個泰拉都會被浩劫侵蝕嗎？

「你似乎知道些什麼，呵，人類的政治家總是這樣，心臟髒的，看不出血色，可惜了戰士，那一個個戰士，白白做了陪葬。」

老霜狼王似乎是回憶起了某個身影，語氣中溫軟的一絲，但很快，它的氣勢再次凌厲起來:「他們將什麼其他東西送入了這片土地，他們自大的以為，北域沒了黑蛇在幕後，就無法阻擋他們。」

「我的孩子，它拚死攔住了他們，用自己的血肉去攔，用自己的生命去攔，雖然沒能成功，雖然他的生命白白逝去，但他，永遠是我的驕傲。」

老雙狼王的頭顱高傲的揚起，似乎對他的繼承者的反抗行為非常的滿意似的。

……

不對。

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

捫心自問，如果自己面對這種局面，如果是哥倫比亞的強者襲擊了整合運動，自己是否會為了整合運動的成員們，為了霜星而選擇屈服呢……

嗯……

好吧。

變得脆弱了。

「閣下無需內疚，維持種族的延續的確是族長的職責，您的繼承人也的確值得您驕傲，因為他……守護了榮耀。」

仔細聯繫了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分……萊茵生命還在這片土地上放了些什麼？

生物兵器？還是瘟疫病毒？

不過……

「雖然不知道那群外來強者的動向，不過那艘飛行器已經被沐姐給摧毀了，飛行器上的人，無一生還。」

「誰？沐？」老霜狼王，語氣中出現了些許的驚訝，隨即便立刻轉換成了幽怨:「那孩子的氣息我剛感受到了，哼，直接朝著北境去了，準是又去逞威風了。」

「閣下也認識沐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杜宇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實在是覺得有些離譜啊？咋誰都認識沐啊？

真就是泰拉該溜子唄？

「零那傢伙還在時，可是直接把那孩子騎在了我脖子上，那孩子小時候真是可憐，如果不是零……」

老霜狼王突然轉頭看向身後，口中的話語也突然停止，發覺老霜狼王突然停止話題的舉動，杜宇意識到不對，立即開啟了特殊視野，望向舒克茨市的方向。

不知為何，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大塊模糊的黃色……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這麼大？

這離著這麼遠……難道說是能夠覆蓋整座城市的源石技藝？

「如果你的目標是我身後的那座城市，那你就該抓緊時間了，有強者憑藉自己的力量封閉了城市……而且，哪怕對於你我來說，那種層次的戰鬥也十分危險。」

……

「如果不能堅持你的內心，你會和我一樣，永遠都跨不過那道坎，超脫考驗的是靈魂，和心。」

老霜狼王重新邁開了步子，失去了偉力維持暴風雪，急不可耐的再次湧入，看著迅速變得模糊的龐大背影，杜宇沉默著皺了皺眉頭，輕嘆一聲，降落在地上，迅速奔行向舒克茨市。

「跨不過……就跨不過吧。」

……在那個雪夜的夜晚，面對大爹和年幼的霜星時，面對世界線可能變動的選擇時，面對有可能失去先知的選擇時

他已經做出過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