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0章
出了城門,奔出很遠的距離,我方才漸漸放慢馬速,開口對懷中女子說道:「蝶舞姑娘是吧?現在你已經安全了。」
「謝謝恩人出手相救。」蝶舞感激的說道,一直緊繃著的身子一點點放鬆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又道:「、、、、、恩人還是叫我雲裳吧,曾經的望月樓頭牌蝶舞從今以後便不在存在了,我現在只是雲裳。」
「雲裳?」我低念了一遍,問道:「雲想衣裳花想容的雲裳?」
雲裳點頭,輕聲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我的母親確實是因著這首詩給我取的名字。」
「很好聽的名字。」雲裳、、、、、能為女兒取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的母親,想必是飽讀詩書的,而這古代有機會讀書習禮的女子並不多,如此看來雲裳的母親若非大戶人家的小姐,至少也該是書香門第出身,古人婚配又大都講究門當戶對,推算下來雲裳的出身也該不差才是,也不曉得究竟是什麼原因竟令的她淪落青樓,萬幸的是這雲裳出淤泥而不染,置身煙花之地,卻能潔身自愛,賣藝不賣身,不過她為了保持清白之身,怕是也付出了不少,那手腕上的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或許便是最好的證明。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我不由暗暗嘆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
「不知恩人如何稱呼?」雲裳微微側首,看向我,輕啟朱唇,吐氣如蘭。
我凝視著雲裳,笑道:「不要恩人恩人的稱呼,我聽不慣,我叫周芷若,我看你我年齡相當,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雲裳容貌很美,不媚不俗,聲音清雅,不柔不嬌,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原來是周姑娘。今日若非遇到周姑娘,我只怕也躲不過大劫、、、、、」雲裳頓了頓,聲音禁不住低了下去,她有些歉意道:「周姑娘,我現在身無長物,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我打斷雲裳的話,說道:「剛剛我也只不過是看不慣那薛聰仗勢欺人,才出手教訓,所以你大可不必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前方出現一處三岔路口,我停下馬來,開口問道:「雲裳姑娘,我要去終南山,需往右行,不知你眼下要去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雲裳怔怔地抬頭望著前方,雖然瞧不見她臉上此刻的表情,但我卻聽得出她聲音中的茫然彷徨。
「你沒有什麼人可以投靠么?」
「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只剩下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說道「兄長」二字時,雲裳的語氣明顯變得有些低沉,似乎她並不想提及對方。
我嘆了口氣,瞭然道:「不用猜也知道你口中所謂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定然不是什麼好人了。」都能眼睜睜的瞧著自己的妹妹淪落青樓而不管不顧,可想而知那是怎樣一個人渣了。
我有些發愁,如此看來雲裳是無依無靠了,這可怎麼辦?她的處境雖然令人同情,讓人憐惜,只是同情也好,憐惜也罷,終究我與她只是陌路人,幫她教訓過薛聰等人,帶她出城,力所能及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我要前去終南山,總不能帶她一起上路吧。
我正為難,卻聽雲裳說道:「周姑娘,待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你將我放下就好,天下之大,我總歸能夠找到去處的。」
既然沒有更好的主意,便只好如此了。
「好,我們走。」
雲裳不懂武功,又幾乎未曾騎過馬,為了讓她免受馬上顛簸之苦,我只好一路策馬緩行,對此雲裳倒是甚感歉然,她不止一次的說道:「周姑娘,你不用因顧忌我而放慢速度,我沒事的、、、、、」
「只當看風景好了,並不差這一時三刻的時間。」我雖然急於趕去終南山,但也不能心腸冷硬到不懂得憐香惜玉,況且只需走到下一個城鎮將雲裳放下就好,就算耽擱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雲裳見我堅持,便不再多說什麼了,而是轉了話題,問道:「周姑娘是江湖中人吧?」
「嗯。」我應了一聲:「怎麼?雲裳姑娘對江湖中人感興趣么?」
「我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卻聽過不少有關你們江湖中那些英雄好漢的事迹。」雲裳頓了頓,說道:「尤其是那武當七俠,不但個個都是俠義之士,更難得的是兄弟情深,令人稱羨。」顯然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境遇,說道最後一句時雲裳禁不住幽幽嘆了口氣,有些落寞的呢喃道:「不是人人都有他們那麼好的福氣的、、、、」
「一個人有兩件事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的——一是出身,一是親人。我們的出身無法改變,我們的親人無法選擇,但除此之外,其他的卻是我們可以自己去掌握的。你要幸福的過日子,還是痛苦度日,選擇權在你的手上,沒人可以逼的了你,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心境決定一切。」
「雲裳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經歷過什麼,我想說的只有一點,那邊是忘記該忘記的,不要活在過往之中,只有如此你才可以身心皆得自由。」
身前雲裳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我抬頭看去,但見迎面塵土飛揚,一行數十騎如疾風般席捲而來。我並未在意,只拉了拉馬韁,向一側讓了讓,然後繼續趕路。對方一行人風馳電掣地疾奔而過,我淡淡掃了一眼,見那馬上的數十人都作元軍打扮,一色的鎧甲,腰佩彎刀,臉上個個神色凝重。
「又不知是何地發生了戰事。」雲裳忽的嘆了口氣,感慨出聲道:「戰亂一起,受苦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真不知何時大家才能過上安定的生活。」
「快了,元朝的氣數已盡,很快便會被取而代之、、、、、」我一語未畢,身後的馬蹄聲忽的折了回來,方才過去的那些元軍竟奔了回來,蠻橫的攔住了我與雲裳的去路。
「怎麼了?他們為什麼攔住我們?」雲裳緊張的扭頭看向我,我握了握她的手,語氣輕鬆的說道:「沒事的,一切有我應付。」雲裳點點頭。
數十名元軍圍成一圈,將我同雲裳牢牢困在中間,追風昂首長嘶,冷冷的盯著在它身側不斷打轉的戰馬,氣勢絲毫不弱。
我拍拍追風,抬眸冷眼瞧著身前那為首的元軍將領,他身側的一名尖嘴猴腮的兵丁正湊在他耳邊不知低語著什麼,那將領聽罷對方所言,忽的眉頭一皺,目光如利劍般向我射來。
「你確定沒有認錯?」那將領盯著我,冷聲問道,他旁邊那尖嘴猴腮的兵丁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將軍,敏敏郡主擒拿六大派高手時,手下曾負責看押牢房,見過這峨眉派的周芷若,手下敢保證她絕對就是峨眉現如今的掌門。」
我冷冷掃了那兵丁一眼,很滿意的瞧見對方被嚇得打了個寒戰,於是心情大好,笑著擊掌,稱讚道:「好眼力,好記性、、、、不錯,我是周芷若,是峨嵋派的掌門——各位有何指教?」
「既然是峨嵋派的掌門人,那麼對我們便有用——」為首的將領揮了揮手,下令道:「——拿下她!」
「真是麻煩。」我抬手揉了揉眉梢,忍不住抱怨起自己的壞運氣:「怎麼今天凈遇到些讓人討厭的傢伙。」破空之聲迎面而至,兩柄彎刀同時劈來,我手腕一翻,抽出隨身佩劍,「叮」的一聲,刀劍相擊,迎面的兩名元兵赫然變色,愣愣的盯著手中被齊齊斬斷的兵刃,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手腕一轉,長劍掠過肩頭,不偏不倚,恰恰一劍刺在背後偷襲之人的胸口上,對方立刻氣絕,栽下馬去。
我握緊手中佩劍,劍尖遙指向那為首的將領,那將領一咬牙,大喝一聲,彎刀出鞘,揮出極其凌厲的一刀——卻徑直斬向追風的頭顱。
追風受驚,嘶鳴一聲,前踢揚起。
「呀——」雲裳低呼一聲,一下子撞到我懷裡,本能的伸手抱住了我。
我心下一沉,忙一勒韁繩,調轉馬頭,揮劍橫掃,迫得那將領撤刀擋擱,刀劍相撞的剎那,那將領忽的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想要撤回彎刀。
「晚了——」我冷笑一聲,一劍斬下,將其手中彎刀一斷為二,不待其喘息,一劍取了其性命。剩下的元兵個個駭然失色,坐下戰馬受驚嘶鳴,驚惶打轉。
我歸劍入鞘,沉聲低喝:「還不快滾!」眾元兵如蒙大赦,催動坐騎,落荒而去。
「雲裳姑娘,你沒事吧。」我低頭,看著懷中的雲裳,仔細打量了下,並未見她傷到哪裡,於是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我還真怕刀劍無眼,不小心傷到她。
雲裳微微喘息,定了定神,抬頭看向我,搖頭道:「我沒事。」忽的又緊張的打量著我,急聲問道:「周姑娘,你可有受傷?」
我攤了攤手,「你看我像受傷的樣子么?」
雲裳神色一松,忍不住笑道:「我可不想看你受傷的樣子。」
「江湖中人受傷總是難免的,不過我們很快便會分手了,我想你也應該是瞧不見我受傷的樣子的。」我拍了拍追風,揚聲道:「追風,我們走。」
雲裳低聲道:「周姑娘說的是、、、、、」她後面似乎還說了句什麼,可是聲音太低,我一時未能聽清。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與雲裳邊走邊聊,大概將近晌午之時,終於來到了一處城鎮。
作者有話要說:我、、、、、我還是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