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餘生療傷苦

第100章 餘生療傷苦

也許,終有一天,我們都會醒悟,黑夜存在著最偉大的意義,不是為了讓我們美美的睡一覺,也不是為了方便讓相愛的人美美的睡一覺,而是為了盡情釋放崩潰的情緒。

人嘛,都可以脆弱,但是,都不會選擇在人前脆弱。

經歷了悲傷的事情,還是忙碌了一天的工作,李晴天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覺得累,陳洛的安慰效果也不明顯,她最後還是早早的洗漱上床睡覺。

哈哈,估計她也不想早早睡覺的,沒辦法啊,又沒手機玩了,不睡覺還能幹嘛?

看著李晴天都睡了,陳洛也不好再厚著臉皮,開著卧室的燈,自己開心地玩手機。他跟著李晴天的步伐,關燈睡覺。

城市是不會睡覺的,夜深了,到處都還看得到耀眼的燈光,隨時可以聽見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不知道,長期不睡覺的城市,會不會神經衰弱?

或許,我們把玻璃窗關上,再把厚厚的窗帘拉上,這樣,大約就可以阻隔光污染和雜訊污染了。

陳洛的睡眠質量向來很好,他可以熬夜,堅持玩到凌晨三四點也可以。如果,一旦他決定要睡了,腦袋一沾上枕頭,可能就一首歌的時間,他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幾點,陳洛醒了,是被李晴天的哭聲擾醒的。

陳洛一摸李晴天的小臉,入手微涼,梨花帶雨。他驚慌地問:「口水豬,怎麼了你?」

李晴天抽泣地說:「哥哥,我感覺我好難過。」

最初,悲傷肯定很小,隨著思緒轉動,越積越多,成就雪崩之勢。李晴天終於是沒壓制住。

陳洛說:「咱們不是睡覺了嗎?怎麼會突然這麼難過啊?是不是做噩夢了?你聽聽,聲音都有點啞了。唉,難道你是在怪我,喊你用舊5s嗎?」

李晴天可憐巴巴地說:「不是的,哥哥,我覺得我爸和我媽不愛我,從來沒有愛過我。」

陳洛說:「哎,這種事情可不要亂說哦」,可他知道,李晴天極有可能沒有亂說。

李晴天一說出「我覺得我爸和我媽不愛我」的時候,陳洛的心裡就咯噔一下,糟糕,果然,還是有同樣的問題。

早年陳洛還在上大學的時候,能言善辯識人心,又溫言細語會安慰人,鼓勵人,所以那時班上的女孩都喜歡找陳洛擺心事。

其中有個女孩,家庭成員跟李晴天差不多,父母之下三個孩子,她排行第二,而也正是這個排行第二的,讓她倍感父母不愛她。

老大出生,初為人父母,自然加倍呵護。老幺墊底,少不更事,自然疼愛有加。最慘的就是她這個老二,前後不沾,即沒有新鮮感,也沒有柔弱感,最容易被父母忽略。

那個同學,後面不知道怎樣了,也不知道她的心結是打開了,還是心已經了結了。

而今,李晴天面對著同樣的問題,陳洛還是感覺到棘手。

醫術再精湛的醫生,提著手術刀面對至親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顫抖的。

陳洛翻身拿了紙巾,把李晴天臉上的淚水吸干,再拿紙捂住她的鼻子,幫她把鼻涕擤出來。

地上就漸漸堆起來用過的紙巾。

往天地上堆紙巾,都是曖昧的氛圍。今番堆紙巾,卻滿滿是壓制和悲傷。

李晴天終於是穩住了情緒:「哥哥,我給你說說我的事情吧。」

陳洛嘆口氣:「說說吧,說出來心裡會好受點。」

李晴天說:「我覺得我爸和我媽不愛我。」

第一句,還是這話,就已經奠定了感情基調,也已經做了一個痛徹心扉的決定。

李晴天接著說:「我爸媽在外打工,把我和老弟帶在身邊,他們所表現的是,只愛我老弟,不愛我。

我媽喜歡打麻將,有次她正打,我和老弟過去耍,想吃個雪糕,找她要點零花錢。我媽二話沒說,給了我老弟一塊錢。老弟拿了錢就跑,我媽卻遲遲不給我。

我好想吃雪糕啊,就賴著不走,最後她估計是拉不下面子,邊罵我,邊扔給我一塊錢。

我還是高興地去小賣部,先把錢給了老闆,再拿雪糕。結果,老闆非說我沒給錢,不放我走。我媽曉得了,非但不保護我,不為我說話,反而把我打了一頓。

當時,我好恨啊。」

陳洛側過身去,把手放在李晴天的小臉上。

許是李晴天使勁地咬住牙關,小臉上的肌肉綳得緊緊的。

陳洛這一撫,一手的溫度,化開了她臉上的僵硬的冰雪。

李晴天又放鬆些,接著說:「我爸也是自私自利偏心的人,在他心裡,他最重要,然後是我老弟,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

因為他們要上班,有時候我在家煮飯,他會嫌棄我弄得難吃,給我甩臉色。而我老弟,回家啥子事情都可以不用干,純耍,他從來不得說一句。

有次,他送我和老弟去讀書。天,我就站在旁邊啊,他竟然只給他和老弟買了包子,都不給我買一個,就這麼明目張胆地偏心。」

陳洛插嘴道:「老弟就沒有分包子給你?」

李晴天說:「在家庭文化的熏陶下,他也是自私的。

放暑假在家,我爸媽恨不得攆我出去做兼職,我老弟就可以敞開耍。一旦我找不到兼職,在家裡待著,他們就會看我不順眼,嫌棄我又在家裡吃白食了,就浪費糧食了。我真的難受極了。

而且,你曉得我們租房的是那種院子嘛,很多戶人住一個大雜院。

有回我燒了開水端出去,想去井邊加冷水洗頭,結果,鄰居一個小娃打鬧亂跑,撞到我了,把開水打翻了。滾燙的水,燙到了小娃,也燙到了我。

我爸媽楞是一句關心我的話都沒有,我爸甚至還打了我一頓。

他以為這樣做,就不用賠人家錢了。他以為這樣做了,過段時間,我可能就會忘記了。

我非常傷心,站到井邊。我想跳下去,一了百了。這是對他們的懲罰。

而我爸說,你有本事就跳,沒得本事的話,就給老子滾出去做兼職,賠錢。

我在井邊站了好久,真的好想跳下去,結果還是沒有勇氣。鄰居一個阿姨最後看不下去,把我拉走了。

第二天,我就出去找兼職,到海鮮凍庫搬蝦、剝生蚝。我拿兼職的錢給我爸,他都不帶笑一笑的,板起個臉。

後來,他們乾脆把我送回了老家,從來也不打電話問哈我,就好像已經把我忘記了一樣。

所以,哥哥,我有時候也很羨慕你,雖然你打小沒有媽媽,爸爸也不疼你,但是你婆婆和公很疼你啊,全身心對你,從來不打罵你,就是愛著你。

咱倆一比,說起我有爸媽,當如沒有一樣。」

陳洛心頭一緊,閉了閉眼,說:「沒事的,口水豬,哥哥愛你,哥哥保護你。」

李晴天說:「還有。後來,他們把老弟也送回了老家,可是,老弟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樣。他們會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回來,關心老弟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更過分的是,老弟回老家那一年的春節,我媽就跟著攆回來了。我回來這麼多年,我媽沒得哪一年回來看看我的。而且,我媽一走攏屋,就喊,我的幺兒呢,媽媽回來了,看,媽媽給你買的新衣服。

哥哥,我好難過啊,我媽只給老弟買了衣服,沒給我買啊!她沒給我買啊!沒給我買啊。

我好難過啊,哥哥。」

李晴天像是在喊,喊得又哇得哭了起來,她哭得傷心,聲音嘶啞,身體綳得筆直僵硬,手指狠狠地拽住床單。她

她喊:「哥哥,我好難過!」。

李晴天放開了床單,小小手掌握成拳,重重地捶打著床,發出沉悶的聲音。雙腿使勁地蹬被子,彷彿在狂踢不公的命運。

傷心的人,捶胸頓足,似乎瘋狂一般。

陳洛的心像是被尖刀扎了,生疼。他心一橫,把李晴天往懷裡一摟,淚水掉下來,掉到李晴天的頭髮里。

滾燙的淚水啊,請你一定要溫暖這顆冰冷的心。

被摟在懷裡的李晴天漸漸安靜下來。

一直以來,陳洛以為李晴天是個晴朗快樂的孩子,偶爾有點小脾氣,終歸是快樂的,哪曾想到,她內心深處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

這麼多年來,一直千瘡百孔。

不出意外的話,李晴天會用餘生的美好時光去療傷,她再也做不得年少時光里那個無憂無慮扎著馬尾滿院子奔跑的小女孩了。

她已經滿身是傷地長大了。

而陳洛似乎也找到了餘生努力的方向,要愛著李晴天,寵著李晴天,陪著李晴天。

這一夜,整個卧室里縈繞著李晴天的哭聲,卧室里裝不下,衝到了客廳,又漫到了廚房和浴室。

這無疑是一個悲痛的夜。

陳洛捏緊了拳頭,說:「口水豬,哥哥愛你。」

我們曾經都遇到過一個脆弱的女孩子吧,讓自己心生憐惜,決意要保護她一輩子。

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都有了要保護的人了呢?

如果有,是不是還是當年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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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晴天,你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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