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箱外的幾個人類還在不停的提什麼「天然人魚」，螭吻歪了歪頭，擺動魚尾浮出水面，手肘撐在玻璃缸的邊緣。
「你們還沒有講完，為什麼不能回去海里？」
之前他一直待在水箱里，眾人也都更多的將視線放在他那條如夢似幻的魚尾上，此刻浮出水面，他精緻的五官才算是第一次毫無阻隔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沾了水的灰藍色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很是清澈剔透，再加上眼尾那顆藍色小痣的點綴，整隻魚看起來天真又乖巧。
記錄員放輕聲音，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溫和無害一些，「藍星目前的海洋環境實際上已經不再適合人魚生存了，不僅沒有足夠的食物而且還存在許多危險的變異生物。」
螭吻點了點頭，不適合人魚生存，但他是龍呀！
所以應該還是可以回去的吧？
記錄員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繼續試探道：「先前好像有聽您提起四哥，難道海里還有其他人魚嗎？」
其他人魚？
到底是人還是魚？
螭吻疑惑地翹了翹身後的尾巴尖，指尖指了指，「你是在說這個？」
難道在這些人類眼裡，有魚尾巴，就是人魚嗎？
記錄員立刻點頭，「對的，就是像您一樣的人魚！」
螭吻盯著自己的尾巴沒有說話，記錄員跟在場其他工作的人員的神情逐漸開始緊張起來。
還會有其他天然人魚存在嗎？
下一秒——
「應該沒有了。」
螭吻的話直接打破幾人幻想。
他的那些哥哥們雖然也都長得奇奇怪怪，但跟他一樣有魚尾巴的卻是沒有了。
幾人一魚還在交流，艙室的艙門卻被從外面打開，三個研究室的工作人員推著推車上的圓形魚缸走進來。
「會長交代，要將人魚轉移到安保措施更為嚴密的S區。」
「送去S區？！」記錄員驚呼。
「是的，這是會長特地交代的。」
基地要將人魚轉移走這件事記錄員並不驚奇，但聽到送去的地方竟然是S區時，他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人魚基地有很多的分區，會按照人魚能力的強弱分配不同的區域居住，但是，S區卻是其中最為特殊的存在。
偌大的S區僅有一間人魚艙房，這間艙房不僅佔地面積全基地最大，設施最為豪華，而且還配備了最頂尖的安保人員。
可以說，這就是藍星所有人魚的夢中情房。
然而這樣一處頂級豪華艙房實際上卻是給未來的帝國皇后準備的專屬艙房，不看能力，只看身份。
此刻眼前的這條天然人魚竟然能不經匹配就直接入住S區，那也就是說……
他很可能就是皇帝陛下的未來伴侶！
記錄員內心還在震驚，但不知內情的螭吻卻是盯著他們推來的的圓形魚缸眨了眨眼睛。
這些人類是準備要送他回海里去了嗎？
也正因為什麼都不知道，離開水箱的電梯通道一打開，螭吻就毫不設防地擺動魚尾遊了進去。
這一幕讓一旁等待的工作人員有些吃驚，所以他們提前準備好的小魚乾是用不上了嗎？
看著他們傻住的樣子，已經游進魚缸里的螭吻表情懵懂的眨了下眼，抬起還沾著水珠的長睫，怎麼感覺這裡的人類好像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其實不怪他們大驚小怪，只是因為基地內的普通人魚大多性格膽小怯懦，尤其怕見生人。
基本上除去從剛出生時候就開始照顧他們的飼養員，很少會有其他人能近距離接觸他們，更不要說還能直接將他們帶走。
要知道，如果普通的小人魚看到他們這麼多陌生人沒有嚇到立刻躲起來就已經算是性格很好的了。
「本來還以為這麼珍貴的天然人魚性格會更嬌氣一些，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好相處。」
「是啊，這條人魚的性格真的很不錯！」
「真希望未來我也能擁有一條性格這樣可愛的人魚！」
「……」
*
在一隊持槍的安保人員護送下，待在玻璃魚缸內的螭吻被順利帶出A區，去往那間只有皇帝陛下的未來伴侶才能居住的人魚艙房。
期間，他們路過了基地內的一處露天泳池，裡面正有幾隻未成年的小人魚在飼養員的帶領下在裡面玩耍。
一隻粉色魚尾的小人魚才剛翹起尾尖接過同伴拋來的球，還不等拋出去，就先看見不遠處經過的人群。
尤其是外圍那些持槍的警衛。
下一秒，被接起的球滾落到水面，池中的小人魚也都四散遊走。
路過的這些工作人員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一幕，對著瞬間空下來的泳池也早就見怪不怪，甚至還有人打趣，「原來我們真的沒有變得更受人魚歡迎。」
潛台詞就是，剛剛天然人魚會對他們表示親近，真的就只是因為他本來的性格就更好而已。
螭吻沒有關注身邊人的對話，只眸中閃過一絲好奇，先是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泳池，再低頭看自己還泡在水中的魚尾。
所以剛剛從這裡遊走的，就是這些人類口中的「人魚」嗎？
*
很快，螭吻就被送進了S區中的艙房。
艙門打開，與之前的1號艙房不同，這裡的水箱佔地面積幾乎是之前的三倍還大，而且更難得是這裡的水箱上方設置的是可移動天窗，若是將天窗打開，整個水箱便是個露天樂園，仰頭就能看見頭頂的天空。
水箱內的一邊是張巨大的貝殼床，由珍珠串成的珠簾做成隔斷，另一邊則是模擬真實的海底環境做成的海底樂園，茂盛的水草隨著水波搖擺，隨處可見造型各異的美麗珊瑚，還有幾尾靈活的機械小魚在珊瑚叢間穿梭玩耍。
就在螭吻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將進入水箱的通道打開。
螭吻看著面前四四方方的透明電梯，魚尾輕輕擺了擺，「不是送我回海里嗎？」
「很抱歉。」對上他懵懂茫然的神情，工作人員艱澀拒絕，「現在真的不能送您回去。」
螭吻眨了眨眼，「唔……是因為海里沒有吃的嗎？」
剛剛另一個人類說過的話他還記得。
「是，但又不僅僅是。」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才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您之前是生活在哪片海域，但就目前而言，藍星所能勘測到的所有海域都已經不具備再讓人魚繼續生存下去的條件了。」
「只有留在這裡，您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不是人魚也不能離開嗎？」
螭吻很認真的在問，但面前的工作人員卻是看著他身下的魚尾不以為意，「您怎麼會不是人魚呢？」
通向水箱的透明電梯門緩緩打開，連魚帶缸一起被推進去的螭吻很是苦惱。
到底該怎麼向這些人類解釋，雖然他有魚尾巴，但真的不是魚？
————
聞宿剛剛結束與前線的視頻會議，房門就被敲響。
「進來。」他淡聲應道。
進來的人是他的親衛隊長，陸承。
「陛下，人魚基地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基地內出現了一條……」
哪怕已經將消息反覆確認過好幾次，但此刻要彙報的時，陸承還是有些猶豫。
聞宿翻看著手邊的文件，頭都不抬道：「出現了什麼？」
陸承深吸口氣才繼續回答：「出現了天然人魚。」
聽到天然人魚四個字，聞宿手中的簽字筆一頓。
「怎麼回事？」
陸承將今天發生在人魚基地的事情詳細彙報給聞宿，接著又把一張人魚基地送來的照片遞給他。
聞宿接過照片，上面是一張通過監控設備截圖下來的畫面，只能遠遠看清水箱中多出了一抹亮眼的藍色身影。
他的視線在那抹藍上停頓片刻，接著問道：「他說自己是從海里來的？」
陸承點頭，「具體的來歷基地那邊還在盤查，但單就基因比對結果而言，這確實是一條天然人魚。」
聞宿將照片放下，「讓研究院的人儘快做出詳細的基因序列比對。」
陸承：「好，我等下去通知。」
聞宿的視線重新放回到面前的文件上，但一旁的陸承卻還站著沒走。
「怎麼，還有什麼？」
陸承的表情有些為難。
「現在不說以後就也都不用說了。」聞宿簽完手上的文件，合起放到一邊。
眼看著他又要打開下一份文件，陸承忍不住了，「陛下，會長安排那條人魚住進了S區。」
聞宿表情不變，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這種事情也需要向我彙報嗎？」
「難道您不記得基地的S區是什麼地方了嗎？」陸承語氣有些著急，聲音也沒收住。
聞宿卻依舊語氣平淡，「充其量不過一間卧室。」
「但會長的意思……」
陸承的話還沒說完，聞宿就將他打斷，「告訴他，無論那條人魚是什麼來歷，我的標準都不會變。」
陸承哽住，只能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