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
「嘭」
巨大的撞擊聲在環城高速西出口的上空響起，一輛白色的大眾轎車直直的撞向高速主路與匝道的金屬隔離欄！
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小轎車發動機艙已經全盤損壞，碎玻璃和撞擊下來的大燈保險杠等等的零件碎了一地，車內安全氣囊已經全部彈出，路過的車輛隱隱能在路燈照射下看見氣囊上的暗紅······
「噌······」車子開始冒煙，煙越來越大，趕來的高速交警和消防隊員冒著車子爆炸的危險，用破拆工具撬開變形的車門，用專業的破拆手法從駕駛室里把那個已經全身血跡，昏迷的駕駛員抱了出來，剛剛撤離到安全地帶，衝天的火光就升了起來，火魔一點一點吞噬者白的黑的車子配件，金紅色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也映在擔架上那個女人臉上！
「同志，你醒醒，你不要睡，你保持清醒，我們是來幫助你的！」
「同志，不要閉眼睛，想想家裡人，想想孩子，你不要睡著！」
「馬上就好了，你不要睡，我們已經聯繫到你的家人，他們會在醫院和你會合的，你堅強一點！」
消防員和醫護人員們憂心的看著那個從救援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一絲動靜的女人，她的臉安靜平和，身體肉眼可見的多處骨折，像極了破碎的大布娃娃！
救護車呼嘯遠去，大家都在期盼有個好的結果，生命總是可貴的！
滅完火后的現場還看得出事故的慘烈程度，車子撞擊擠壓的非常厲害，燃燒過後就剩一副壓縮在一起的燒黑車架，可想而知當時車速有多快，隱隱的不安湧上現場處置人員的心頭······
一排略顯高科技的大屏幕佔滿了這個房間的整扇牆面，上面一個個分屏顯示著各種各樣的畫面，屏幕前整排的辦公桌前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叫灰子，一身灰色長袍，穩重儒雅，他正在認真的敲打著面前的電腦，電腦屏幕上一個男生的資料被壓縮打包，最後變成一個灰點，發送到他的下一站！
女人叫李言，她身著紅色緊身連衣裙，黑絲高跟鞋，姣好的面容上化著精緻的妝，她坐在椅子上，正在和男人交談著什麼，他們的胸前都別著一個橄欖形的金屬徽章。
「嘀嘀，市醫院搶救室，林煙，1號狀態！」一個屏幕紅燈亮起，畫面上是那個剛剛被送進搶救室的女人，臉上的血跡已經擦乾淨了，慘白的身體上，醫生在進行各種搶救措施，插管，心電檢測······
電腦屏幕自動分析著狀況，並上傳屏幕：車禍，大腦脊椎損傷嚴重，預植物人狀態，生存意願低，
灰子和李言愣在當場，林煙，馮晉的妻子！
馮晉是灰色空間第八任使者，在這裡，他叫灰子！
李言心裡暗道：不好！
今晚本是她值班的，因為她管轄的個體，一個叫林飛的男孩子出現迴光返照的情況，在林飛停留在灰色空間的那段時間裡，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見李言姐姐化妝的樣子，她為難的看著已經連續幾天沒有歸家的灰子，灰子掏出手機給林煙發了個信息，就揮手讓她去了！
這個本不是她的職責範圍，她只需要在接收到信號后，對林飛的資料進行打包傳送就好了，如果她沒有去馮晉就會回家，林煙也不會出門，那麼······
使者也是人，也有私心，李言沒有拒絕林飛的要求，在他即將逝去光彩的眼眸里，變成了熱辣大方的姐姐，也許，是因為林飛有著和李言亡夫相似的臉龐吧！
搶救室里，醫生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外科，內科，骨科的醫生各行其職，代表生命體征的儀器上，跳動的數字線條放大了林煙的生理徵兆，一根根的管子接進接出，布滿了她的身體，無影燈反射手術的進程，止血鉗，彎血管鉗，布巾鉗各種鉗子輪番上陣，吸引器，骨剪，手術刀，縫合器，這些常人都難以見到的手術器械，林煙的身體都用上了！
腦袋，頸椎，心肺腎，骨盆，小腿，這些器官在強烈的撞擊下不同程度的受傷，說受傷也只是一個泛詞，血腫，挫傷，骨折才是能精確表達的吧！
血袋源源不斷的輸血，破碎的地方汩汩的冒血，醫生一邊修補一邊嘆息，這個傷太重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李言和灰子站在牆角，遊走於靈魂間的人自有自己一套的法門，比如瞬移，時空穿梭，隱形。
李言臉上布滿了愧疚，灰子一如既往的冷靜，此時，手術台上的女人是他系統里提示即將進入1號狀態的管理對象，1號狀態是全身癱瘓植物人形態，僅靠儀器維持生命體征的狀態，他們的工作就是確認，通過對管理對象的平生的了解，預判他們的求生欲，做好歸類，然後給他們設定一個空間，順其自然！
手術做了十一個小時，灰子就在邊上站了十一個小時，他不需要去搜尋林煙的平生，那些時光都在他的腦海里，一點一滴，每分每秒，他接任灰色使者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林煙，那個深愛著他的林煙！
李言沒有打擾他，獨自返回灰色空間，這裡需要給林煙的靈魂一個棲身之所，然後穩定下來的林煙會來到這裡，等著生或者死。
她在這個空間已經呆很久了，一百年？兩百年？或者更久······
她已經記不清馮晉是第幾任灰子了，每一任灰子的任職時間有六十年，繼任者從十八歲開始就要擔負起灰色使者的職責，負責把那些停留於生死之間的魂靈收集起來，等著他們走向自己該去的地方！
這麼多年的日日夜夜，接觸了那麼多的魂靈，李言覺得自己沒有感情了，不會為塵世間那些生老病死糾結，見過太多帶著傷痛的離別，也見過太多飽含希望的新生，生死就是她手上的一個流程，把停留在灰色空間的魂靈刪除或者發送，把重生的人刪除，讓他們在世間繼續生活，把已死的魂靈發送到下一站，自有人會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