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視眼一(驚弓之鳥)
元輕白解決方文茵這邊的事,順著顧拙鳩發來的地址找到他,後者在凌晨兩點的商業區廣場捧著熱可可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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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輕白自掃耳光:「清醒點,這是得道高人!這是你未來的師父!」怎麼能一天天想著包裝他出道當掙錢工具?
「九哥。」元輕白聽著兩條街開外的永富大廈的動靜,輕聲問:「病鬼解決了?」
「嗯。」顧拙鳩喝完熱可可,扔掉杯子。「我叫的車到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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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拙鳩頭靠座椅假寐,像被蹂.躪一整晚,有一種輕微戰損后的破碎感。
元輕白不想面對暴富良機在前而不可得的痛苦現實,於是沉迷網路,正好道教內部論壇濤永富大廈病煞風水局熱火朝天,不由臉色肅穆,啪啪打字。
[一次平平無奇的風水改造事件居然釀成這麼重大的玄學事故,有關部門到底幹什麼吃的?事先沒調查清楚?死亡人數達一百八十人,犧牲兩名高玄道士、一名洞玄道士,還得費錢費力壓下這件事,活人死人的嘴都得堵。]
修道之人入門先考皈依證,接著考傳度證,便能為他人說經講道(道教院老師主要考這個證),考到道士證才能成為真正的道士,但道士也有等級,仍需考證。根據隋唐時期《三洞經籙》記載的道士類別淺淺劃分為正一、高玄、洞玄、洞真、三洞和居山六大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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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如今式微的玄門而言,洞玄道士的級別不低了。
[犧牲者名單出來了,天吶,犧牲的洞玄道士居然是天公廟唯一的女廟祝,唯一的武乩道,她還沒收弟子,這一支傳承徹底斷了……]
[e乩道中看不中用,有什麼值得惋惜?]
[獨家解密永富大廈病煞風水局——驚!原來是和留仙區這個仙家堂口有關!]
[不了解別瞎說,幾隻替身鬼,一隻高級替身鬼,一隻紅衣,調研后推導出的結果,明江分部已經盡最大努力做好應對,架不住對面突髮狀況,目前損失算小的了。]
[隱忍三年,龍王歸來!他生前纏綿病榻,自學風水,天妒英才,短折而亡,死後受人驅使,籌謀多年,終於想出一個惡毒的風水局,意圖一場磨牙吮血的陰謀……想知道後續如何,v我50,黃仙堂口特邀深山老道為您獨家解疑。]
【涉嫌鬧版、發布虛假廣告信息,違反相關規定,您已被禁止發言。】
元輕白:「……」我財路坎坷的一生。
[那個蹭熱度的智障終於被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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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輕白急忙翻找關注列表,別遙最新動態,嘖嘖稱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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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別遙出來喊話今晚出現在永富大廈的高人,應該是位三洞道士。這位高人單獨解決病鬼,還救了一個暴發戶的姐姐,如果高人出來,他願意給這單子一半的分成。單子原價是150w,難度高於估算則乘以三倍,林林總總算下來,能分兩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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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師都是怪物,你去認領一定會暴露。】小靈寶低聲問:【你們現在的國家身份管控嚴不嚴?你看能不能捏個假身份?】
看得出小靈寶是真著急,狗急跳牆,都慫恿他犯法了。
「掙大錢就是我想成為天師的動力,這就是我為什麼把別遙當偶像……九哥,你看起來很悲傷。」
顧拙鳩落寞地望著車窗外的城市夜景,「深夜總是難免想起死去的初戀。」他現在比初戀復活還難受。
元輕白盯了他半晌,輕聲道:「九哥,別遙說的高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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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輕白搶先一步:「我有辦法讓你不暴露身份拿到分成。」
顧拙鳩沒有猶豫地點頭。
元輕白掏出備用手機,換黑卡,迅速操作幾番后,進入一個黑底白字的網頁,同顧拙鳩說:「這是鬼市,三不管灰色地帶,玄門、普通人混跡其中,說不準還有妖、鬼和精怪,匿名入內,什麼東西都賣,玄門大賽十強的黑摺子都能買到。」
黑摺子是玄門十強參賽資格證。
「換了人蔘賽,玄門不管?」
「十強外管,十強內不管,有本事你就上,因為真的會死人。每屆前三,不出三年,必出半步天師。前十,必成居山道士,所以您知道賽場多兇險吧?」
「你進鬼市買什麼?」
「給你買一個假身份。」
「玄門總部掛靠國家,這麼干不會被查?」
元輕白一笑:「任何產業都有灰色地帶,下面總有無數方法逃過上面人的眼睛,不查不糾就沒事兒,何況玄門在大眾眼中的形象如同冰山一角,是傳統、是信仰,是某個就業福利好但越來越難考的學科,它藏在海底的部分神秘莫測,少有人知。除開大教,民間教派多如牛毛,看得到的,是他們願意配合登記,願意被看見,還有更多更古老的教派,藏在深山老林,世家傳承或如天公廟武乩道一樣一脈相承,大多不願意登記真實姓名,但有些時候需要借玄門名聲在外行走,就可以到鬼市買個身份。」
顧拙鳩挑眉:「如果有壞人利用假身份敗壞玄門的名聲呢?」
元輕白:「你用假身份和玄門溝通,也得在玄門這裡登記啊。只要登記,就會被追蹤,一旦犯事,立刻被懸賞……好了,您需要取個ID,叫什麼?」
顧拙鳩脫口而出:「地藏。」
【6,你一個茅山道士取佛教的名字,真是師門不幸。】
元輕白輸入后說:「ID已被佔用。」
顧拙鳩:「那就叫,十方救苦。」
【太乙化十方救苦,普度亡者,恩澤眾生,是地位和佛教地藏王菩薩相似的道教神明。我改正過來了,可好?】
泥丸里的顧拙鳩的嗓音因疲憊脫力而微啞,帶了點笑意,很性感。
【我的好大兒,別勾引我,爸爸只能給你親情。】
顧拙鳩微笑:【沒你這逆子,傻逼。】
【理解你的因愛生恨,反彈。】
元輕白:「ID輸入成功,十個小時后就能拿到假身份,不過需要您一點頭髮或皮屑、鮮血,玄門登記時,會保存這些東西,一旦犯法,就會利用它們追蹤你的下落。」
顧拙鳩:「不怕給到別人的?」
元輕白:「同一份還得郵寄給鬼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鬼市就是陰險毒辣還手眼通天的小人,玄門不一定查得出你真實身份,鬼市百無禁忌,敢開這條件就一定有法子能找到你。而鬼市屹立不倒,在於它永遠賣玄門一個面子。」
給出去,等於身份暴露,到底不安全。
【給吧。對現存的老怪物來說,不過殺一個低級紅衣,區區山野老道,不足以引起他們注意。到你能引起他們注意的時候,也該你出場了。】
小靈寶口吻冷靜,面對大事的建議還是可以聽取的。
顧拙鳩便給出一縷頭髮,元輕白笑呵呵:「九哥,您就把身份掛我們黃仙堂口吧,只要您10%的提成,保管守口如瓶。」
「可以。」
汽車開進無邊夜色里,幾條街開外的永富大廈門口,救護車、警車的藍紅色警示燈閃爍,倖存者劫後餘生的哭聲充滿恐懼。
十字路口斜對面的大樓一側的暗巷,一道白大褂身影靜靜地觀望,手裡提著個銀色手提箱,半晌轉身離開。
*
明江市玄門分部,一樓問訊室。
別遙通宵沒睡,回到玄門分部接受十幾個小時的審問,此時臉色疲憊,坐姿端正,頗為坦然地面對姚宏富最後的詢問,一五一十重複他們在永富大廈的遭遇,說到三樓的塑料模特鬼、十三樓的教室鬼逃跑時,請求玄門記錄。
姚宏富告訴他,三樓的塑料模特鬼已記錄在案,十三樓的教室鬼躲過病鬼但沒躲過牆裡的水泥鬼,被吃了。
「已經問詢過部分知情者,搜集相關資料,通過計算、復盤、推論得出事情始末,三年前,安順醫院患有衰老症的十號病人安鴻光因參與屍解仙計劃,死後蠱惑昌隆大廈老闆鄭為義偷走屍體,附身神棍陳靜雲,假借風水改造永富大廈,布置病煞風水局,期間通過一些手段禍害大廈員工,替自己養倀鬼。待風水局大成,就可以借勢蘊養魂魄,達到他認為的錘鍊魂魄的目的。」
「你處理的單子,雖說提前做好準備,沒有提前幾天疏散人群也是怕打草驚蛇,但是沒有針對突髮狀況的應對方案,也是你的失責。」
別遙:「我明白。」
「玄門道士分配救援不是很專業,利靖是武乩道傳承人,而今末法時代,召不出神明的武乩道無異於常人,同意她的救援申請就是送她去死。」
別遙沒辯解利靖當時就在大廈商場里,收到緊急呼喚附近玄門道士參與救援的全站通告后,主動接任務,來不及拒絕,他默認姚宏富細數他需要承擔的責任。
這是他天師道首席弟子不能逃避的責任。
「為什麼讓普通人集中到一樓?不知道對於病鬼來說,等於幫它把羊群都趕進羊圈了嗎?」
別遙:「我以為羊圈相比於外界會更安全,玄門道士都在,力量集中,出口也在那兒。」唯獨沒料到大廈竟用防彈鋼板材料。
姚宏富說:「病鬼以整棟大廈為局,分明是要困住裡面的人,肆意殺戮,所以大廈的逃跑路線、牆體材料,你們都應該對此了如指掌。」
嘆了口氣,姚宏富說:「但是病鬼和鄭為義籌謀三年,投放諸如泄砂風水局、商場小老闆猝死等煙霧彈,要完全調查清楚的確需要時間,而留給你們的時間本來就少。一隻高級替身鬼、一隻心思縝密的紅衣,保證完全沒犧牲也不可能。」
「按慣例會要求楊辛支付單子總價乘以任務風險倍數,也不多,二十倍。」
只敢想最多五倍的別遙:「……」這就是為什麼分部老大的位子必須姚宏富坐的理由。
「玄門抽取傭金和你該得的酬勞,剩餘將作為受害者的賠償。其次,作為懲罰,你需要去雲南做義工服務。」說完正事,姚宏富合上本子,斟酌片刻詢問:「解決病鬼的『世外高人』,你沒見過他?」
別遙:「有三名倖存者被一個不在救援者名單的道士所救,我懷疑是他。而且五樓凍肉庫發現陣法,是茅山符籙,應是位茅山傳人。」
姚宏富:「嗯,叫個畫師借他們口述畫出模擬畫像。陳靜雲口中和安順醫院相關的屍解仙計劃,你怎麼看?」
別遙皺眉:「倖存者俞妙聽到的信息不多,她說安鴻光參與屍解仙計劃,是什麼十號實驗體,所以我猜該計劃的前面還有九個實驗體,如果每一個都像病鬼這樣,或者比它更恐怖,對玄門和普通人而言,怕是非常棘手。但我覺得更可怕的是提出並製作出該計劃的人,他是誰?目的是什麼?還有,屍解仙是玄門否定實操性的課題,現在有人做屍解仙實驗,是否說明它可行?」
如果可行,是否證明玄門還能和神明溝通?
成仙於玄門道士的誘惑如此之大,屍解仙的路是正是邪尚未可知,誰知道一旦暴露出去,將對玄門造成多大的動蕩。
姚宏富頷首:「我會謹慎處理這件事,上報玄門,暫時不要透露和此事相關的任何信息。」
【你仇人?】
顧拙鳩垂死夢中驚坐起:「你不早說?」
不知道意圖嘲諷誰,反正誰拿到手,誰就被嘲諷。
顧拙鳩美滋滋:【你還說初戀不愛我?看,他懂我。】如果能再死一遍就更愛他了。
*
剪輯室里的同事還在敲鍵盤,噼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尤為響亮。
「副導演愣住了,他終於知道黑暗裡一直碰他肩膀的東西是什麼。可是工作室當時沒開空調,沒開門窗,沒開風扇,那麼碰他肩膀的,是屍體,還是沒死的、正在掙扎的人?」
陰長生就是當初將他賣進鬼門的父母的友人,最終導致他背負三道鬼門、父母失蹤而祖父至死都沒再見過兒子、兒媳的罪魁禍首。
掛靠黃仙堂口……
「我問你是不是李觀琙搞出來的屍解仙計劃,你說不確定,我以為你不知道。」小靈寶說它當時的確不確定李觀琙有沒有參與開發,沒說它不知道發起者。顧拙鳩正色問:「是誰?」
「我老家認為人死後會附身飛蛾,而且物老有靈,大和老是一樣的,動物體積太大,說明活得老,我們也認為有靈。」
他記得上次處理留仙地鐵事件的人就是黃仙堂口的?這次處理一起病鬼風水局相關的單子,似乎也是黃仙堂口。
無趣。
如果說此前答應小靈寶重建地府是為了父母,現在便又多了一個理由為之努力。
上書標籤:雜碎。
「你無法控制這種生理反應,連睡夢都在恐懼、不安,於是失眠,終日惶惶,直到崩潰,自殺。」
這裡分明是一處後天人為的養屍地!
「陰長生!」顧拙鳩臉色陰沉,唇角緊抿,向來溫和的氣質陡然凜冽殺伐,難得有如此外露的情感,小靈寶還挺詫異。
伏案書寫至天明,陽光灑落,風水缸里的紅魚一擺尾,甩出一串晶瑩的水珠,倏地鑽進荷葉里,天井的大銅爐和后廳內三隻小香爐揚出裊裊青煙,營造出幽靜安謐的氛圍。
顧拙鳩隱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希望我們勝算大一點。」
「副導演憑記憶尋找門的方向,像一隻無頭蒼蠅亂撞……這時,有什麼東西碰到他的肩膀,一左一右,頻率相近,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惡意的視線凝固在他身上,以至於他無法控制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看看。」
這時有輛藍色轎車停在別墅門口,下來一個年輕男性,推開鐵門站在庭院,直到裡面有人傳喚才畢恭畢敬地進去,站在玄關處,低著頭,室內光線昏暗,常年燃燒一種味道濃烈以至於久聞會作嘔頭暈的香料。
「但是副導演不信鬼神,沒想歪,還是摸到門的方向走了。結果第二天警方找上門,說工作室的兩個工作人員上吊自殺,死亡時間是凌晨三點,正好是副導演上門找人的時間。」
*
【當然。】
「你說的是像我這個樣子嗎?」
影視城如匍匐大地的野獸,沉沒在一片深海似的死寂,自上而下俯瞰,僅能瞟見三兩盞朦朧燈光。
女人還是很冷靜,但是給面子的笑了笑。
【就是屍解仙計劃的發起者。】
如果有屍體埋在別墅地底,不出十年,必成殭屍。
許冠俊僵硬,緩緩扭頭,女人不知何時貼得很近,臉貼著臉,足夠他看清她嚴重充血的眼睛,眼球凸出一個恐怖的弧度,一戳就會掉出眼眶,眼瞳左右轉動,並不向著同一方向,表情是一種極端的恐懼和戒備。
許冠俊有點生氣,湊上前去看,瞬間變了臉色,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拽起客廳的女人就跑。女人問他怎麼了,許冠俊說:「你那同事不是人!他眼睛充血,幾乎快掉出眼眶,兩隻眼珠一邊向左、一邊向右地擰——這是人嗎?」
【他姓陰。陰長生。】
事情起因、經過和結果都說得通,別遙試探十方救苦這位半步天師的來歷,都被不著痕迹地推回來,不由感慨,高手藏於民間,一個小小的黃仙堂口也有如此經驗豐富的總經辦。
*
半夜,顧拙鳩突然被腦子裡的小靈寶吵醒,它像是喝醉了興之所至,張口就來:【其實你毀掉病鬼屍體時,不著急逃跑的話,就會發現床板底下還放著一個銀色手提箱。打開來,你能看到裡面存放一沓資料,都是病鬼偷偷記錄的屍解仙計劃相關資料。】
「……」
「你認識?」
【可我比那堆資料好用。】似乎為了證明自己,小靈寶爆料:【資料被你初戀拿走了,他還在手提箱里放了親筆畫的畫,內容是一堆雜碎。我懷疑他想內涵誰,所以我提醒的話,被嘲諷的人就是你了。】
心情快樂的顧拙鳩睡不著,於是下床,拿出父母的怪談記錄,翻出最新空白頁,端正地寫下一行字:[樓屋風水煞改造條例報告,地點:留仙區永富大廈。]
風不進,水不流,門前無樹,地氣下沉,昆蟲植物不可生,一派死氣沉沉,而前方正對別墅的大山山頂下方有一十來米寬的波浪形裂縫,寸草不生,與旁邊鬱鬱蔥蔥的樹林形成鮮明對比。
許冠俊被女人的反應激起好奇心,於是換了個故事:「一個副導演來找影視城工作室的工作人員談交接,開門進來,沒人。門還被風吹上,他想開燈,可是燈壞了,窗外的路燈也沒亮,室內伸手不見五指。」
前方一道竹簾遮擋陰先生的身影,只聽他溫和的聲音回復來人,道是東西都放下來,又問他的事業如何,男子更為恭敬地低頭:「一切順遂,謝謝先生關心。」
出門時,手機收到新動態,點開一看,是ID叫『十方救苦』的陌生新號主動加他,認領永富大廈殺病鬼的『世外高人』,別遙點進主頁,發現是個新號,很多資料都隱藏,明白這是個黑號。
女人邀他進屋,屋裡是一個工作室,設備齊全,工作廳正對一個視頻剪輯室,裡面有一個同事裹著毛毯,側對著工作廳,僵硬麻木地敲擊鍵盤,電腦折射出來的藍光照到他臉上,無端叫人聯想到深海里泡得發白的屍體,或是停屍間被解剖過的屍體。
小靈寶:【……】問題是李觀琙的嘲諷屬於無差別攻擊,單純看誰先拿到手。
許冠俊應聲的同時,打中一隻飛蛾的翅膀,就要踩死它之際,女人攔住他,撿起飛蛾放到旁邊的石墩上。
一句話似乎罵了三遍?小靈寶:【嗯。】
別遙點頭。
一隻驚弓之鳥。
男子面露猶豫。
許冠俊下意識看向飛蛾,成年人巴掌大,灰撲撲的顏色,後背的紋路乍一看像人臉,不由頭皮發麻,但是不以為意:「沒你們那麼多規矩,太迷信了。」
「如果你去過,就會知道毛骨悚然的感覺。」
「和咱們這行有關。傳說相機能攝魂,鬼魂喜歡藏在裡面,干我們這行的,經常需要面對鏡頭,或者調試鏡頭。每一個烏黑的鏡頭是冰冷的,無處不在,無所不能,你不知道鏡頭背後藏了什麼,如果被它盯上,它就會一直窺視你,帶著強烈的、純粹的惡意。只要它出現,你就會感覺毛骨悚然、心慌……你有沒有獨自去過荒屋、荒山之類的地方?」
不愧是高人,行事真謹慎。
是夜。
明江市南田區,一半山腰中式別墅,刮著厚厚一層白膩子的牆給人一種灰濛濛的不愉悅感,純黑色鐵門位於正中,無門牌,沒鎖,入內便是荒涼空曠的庭院和白色的別墅,天空陰沉,灰雲聚攏,常年無陽光照射。
影視城死氣沉沉,冷冰冰,陰森森,尤其南方封建迷信的氛圍以及影視行業里的『禁忌』,一再超出來自北方的許冠俊的認知,他和女人商量工作的時候,心裡居然有點毛毛的。
許冠俊盯著女人的墨鏡,墨鏡下的紅唇,紅唇下一顆痣,潔白的下巴、修長的脖子,脖子上綁了一條柔軟的絲巾。
許冠俊停在一棟民國粵式小樓門前,煩躁地按門鈴,不耐煩地揮開撲到臉上的飛蛾,看向頭頂的燈才知這群飛蛾圍繞燈罩振動翅膀,撲向滾燙的燈膽,滋一聲落地,地面大量的飛蛾屍體。
門打開,出來一個大半夜還戴墨鏡的女人:「來了?」
男子忐忑地掏出紙,遞出去,有一個等比例放大的紙人撩開竹簾,拿走紙,半晌無聲。豆大的汗珠布滿男子的額頭,只因他看過紙上的內容,惟妙惟肖地畫了一堆豬下水。
顧拙鳩愉悅:「所以收到李觀琙雜碎嘲諷的畜生是陰長生那條老狗?」
別遙發私信,問十方救苦在永富大廈的細節,又私信問黃仙堂口經理,處理方文茵這單的人是誰。
完了,無量天尊,我們的小顧是真戀愛腦!
男子:「十號待過的地方都發生火災,相關被焚毀,倒是在永富大廈頂樓,有十號出沒痕迹的地方發現一個銀色手提箱,裡面……只有一張紙。」
女人聽完,面無表情,不感興趣。
這時候,剪輯室里的男同事去洗手間,許冠俊也去。洗手間里,燈光亮堂堂的,晃得眼睛出現虛影,燈下是一動不動的男同事。許冠俊上完,洗手,餘光瞥見男同事的眼睛是紅的,於是給他眼藥水說:「熬幾天了?滴點兒,好用。唉,都是社畜,跟條狗一樣伺候那群光鮮亮麗的祖宗……」
就像……
「怎麼?」
女人心不在焉:「什麼?」
十號實驗體被發現,玄門知道屍解仙計劃,安順醫院暴露,但陰先生不擔心,因為該撤離的,都已撤離,留在那裡的東西,玄門暫時動不了。只是十號從以前就喜歡藏小心思,恐怕記錄不少屍解仙計劃的相關資料,被發現的話,是個不小的麻煩。
明江市留仙區影視城素有粵東小橫店之稱,曾誕生多部爆款電視劇,近十五年來,隨資本重心轉移、港影沒落和新影視崛起,明江影視城逐漸沒落。
「陰先生,入藏所需都已準備好了,新的身份證和機票在這兒。小佛母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傳經授渡,並無異常。」
男同事低著頭,不搭理,不領情。
顧拙鳩垂眸,語氣淡淡:「他還活著,真好。」能親自砍下陰長生的腦袋,真好。
「……」顧拙鳩挑眉,「聽起來,似乎有人代替我被嘲諷了?」
當他休息完畢,回來詢問畫師結果,得到一幅戴黑色口罩、有一雙桃花眼的畫像。
但不得不說闊別三年,十號你膽是真肥啊。
假使有風水師到此一看,必然驚愕失色,惶惶不安,因這別墅分明是聚攏陰氣、煞氣極重的風水,尤其別墅前方的山體,屬於煞砂中最兇險、少見的斷煞,主遭橫禍、斬首無人收屍之慘狀。
小靈寶不樂意:【有我不夠?】
「嗯。」
陰先生:「讓你去找十號留下來的內部資料,找到了嗎?」
聊著聊著,許冠俊開玩笑:「你聽過窺視眼的故事嗎?」
黃仙堂口經理叫毛小班,提前一步詢問元輕白,後者正處理別遙發到十方救苦的私信,互相串通,說十方救苦是世外高人,三洞道士,掛靠黃仙堂口特別顧問,處理方文茵這單的人是元輕白和十方救苦,追蹤調查過程中發現永富大廈的病煞風水局,因此兵分兩路。
他們在聊一檔開播即爆火的綜藝,以懸疑解密為主,擦邊靈異,那檔綜藝準備開第二季,選中南方的明江影視城作為拍攝場地,許冠俊是被派來的副導演,和這邊的工作人員負責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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