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 聖魔滅族 正戲開鑼

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秋，白露。

還有五天就是中秋節了，地里的農作物都已經收割了，看年景，今年是個難得的豐收年。

許多村鎮為了過個好節，湊份子搭起草台班子，有的地方的有錢大地主或在家裡或在村裡請來戲班子來唱戲。如果有人能從高空俯覽大地的話，就會看到那一條條官道上賓士著長途馬車，不時有各類型的旅客從長途馬車下來，提包背箱的住店或返家。

有的是商人，出外做生意好久了，中秋還是要回家一次的。有的是投親與訪友，估摸著過節時去，親戚朋友不太好開口攆走，最少也會照應幾日。

大地上處處展現一派喜慶團圓的景象。

已是晚上，夜色中月亮已升起老高。

明月之下，農閑的漢子們和孩童圍聚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乘涼，同時也聽村裡的識字先生客串一下說書人，說些三國演義，秦瓊賣馬之類的故事。有時叫好，有時唏噓，有時喝倒彩，倒是熱鬧非常。

村裡的老人不大喜熱鬧，大多借著月光在樹下喝茶閑聊，說些東加長西家短的閑事，倒也悠哉。沒有談資了也會說說一些邸報內容，畢竟是地近京城，對國家大事也有些耳聞。

偶爾有人會抬頭看下漸圓的明月，說些吳剛、嫦娥的典故，聊算是提前賞月，自有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

在這個時代所有人類的認知之外，在距離地球一點二七光秒外的月球上，有一場為了種族未來的血戰，剛剛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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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地球的月面上，直徑超過十五公里，峭壁高度二百米以上的大環形山並不少見。而其中一座位於月球正反麵線上的環形山也是如此，從山沿之外向裡面看的話，整個盆地也是一片沉寂，和其他的環形山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但是如果想繼續深入的話，就會發現這裡早就被超大型的強力法術造就的一層厚重堅韌的氣膜所阻隔。整座環形山已經被超巨型的法術籠罩其中，從外面看來和其他環形山一樣的地貌卻是由於幻術的作用。

如果能夠穿過法術形成的氣膜，繼續往下來到半山腰的話，呈現在眼前的就是另一番景象，不過現在卻是一番慘象！

從山外看來坑窪不平的土地，現在則是一片平坦，只不過建設在上面原本應該一派繁榮的街市，現在卻是濃煙處處、房倒屋塌，片片殘垣斷壁。而地面上也到處猶如遭到空襲般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巨坑深洞，一派末日般的景象。

讓人意外的是破壞成這樣的居住地，卻沒有看到幾個死者，就像這裡是早已被人遺棄的廢城一般。也因此這裡強烈的破壞程度也給人一種違和感，就像暴徒衝進了外表光鮮的豪宅想要進行打砸搶，卻發現裡面是沒有任何裝修的空房間一般。

「伊漢縛妖陣－－」從盆地的中心處傳來一聲爆喝，猶如晴天霹靂，震波在盆地中回蕩。從山腰看過去，遠隔著七八公里的距離只能看到半空漂浮著幾個人影。等到了近處正好可以看到幾個殘破不堪，樣子也奇形怪狀的類人型被強大的法陣引力，吸入到猶如黑洞般的暗影里，只留下了幾聲不能置信的慘呼。

「二十七個『無』……」

「居然能發動七次……」

隨著由精氣布置的空中法陣映像淡化，空中的迫人靈壓也迅速消散，陣圖中心的不規則空間黑洞卻在瞬間消失了，暗影里的聲音也被一下隔絕了。

懸立半空，身高超過四米，額頭有個血紅『無』字的紅睛大漢哼了一聲，自語道：「一群廢物，三個時辰都堅持不了……」

說話間，他低頭看了看自身，在破破爛爛的衣服之下，他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的大小傷口，嘴角略略翹了下。

要知道一個人幹掉二十七個『無』，就算是他這樣的絕世大妖也絕對不輕鬆。

隨著話音，大漢的身形開始縮小，從四米多的身高減縮到兩米多。比起之前來不但身高縮水了一半，連身圍也縮水了一半以上，和原先一比看起來甚是瘦小。原本顯得稍微有些緊湊的衣服，現在也變成了拖地長袍。

當然，他要是來到地面上的話，那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巨漢級別！

落下地面上的大漢扭頭道：「亞加斯，先安排傀儡們修葺毀壞的建築！之後馬上給我準備一下傳送法陣，我要去鬼眼城見吾主！」

「是，龍皇大人！」陽光照射不到的建築暗影里，一個依稀有著四條手臂的人影弓身回答，不等人影直起身來，隨著影子一閃，人就驀然消失了。

「唵……」被稱為龍皇的大漢雙手揮舞，不斷結印、念動咒文，隨著咒文效力發動，盆地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解開了一般，發生著急劇的變化。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漢的動作越來越緩，就在最後一句咒文出口后，他的動作忽然一停，偏頭對著剛剛出現在身側後方的四臂人影開口道：「亞加斯，事情做得如何了？」

「龍皇大人，我已經發動城內的所有傀儡和殘餘的妖怪，用不到三天就可以把建築修葺一新。」說完這些后，亞加斯語氣開始變的惶惑起來：「不過直通鬼眼城的傳送陣出了問題，傳送陣不知什麼時候被先前的『無』破壞了，修復的話要兩天時間，當然大人親自出手的話，相信五六個時辰也……」

紅睛大漢，也就是亞加斯口中的龍皇，開口打斷了亞加斯的話：「叛亂的三隻眼不會這麼蠢，要是這樣的話，相信是另一邊的傳送陣被毀掉了。我還是走『魔口之巢』那邊吧。你先帶人恢復這邊的法陣，一修好就派人準備傳送，明白了嗎？」

「是，大人！」亞加斯見龍皇沒有怪罪之意，大喜應允。

從魔口之巢到聖地鬼眼城，按照後世的里程來換算的話，直線距離超過了兩千公里，這也是為何亞加斯發現直通鬼眼城的傳送陣毀壞后，會害怕被責罰的原因。畢竟在地形複雜的聖域，兩千公里就算是行動敏捷的妖怪，最少也要走三四天，更何況在路上也不是那麼太平，散在原野里的各種妖魔可彪悍得很。

兩個時辰后，距離鬼眼城一千公里處，已經換了一身新衣的龍皇，腳踩一隻形如滑板、獨眼多足的獸魔走鱗，以超過兩百公里的高速，直線飛馳在複雜的地域上。微微離地浮空的走鱗，翻丘越嶺如履平地，二三十米的大地裂縫也是一掠而過。

感受著因為貼地疾行帶來的爽快速度感，龍皇心情變的很愉快，畢竟好久沒有這樣悠哉了，特別是在爽快的大戰之後。因為心裡愉快，能夠感受到飼主心情的走鱗不但速度更快了，而且顏色也開始隨著地形的變幻，色彩逐漸和周邊的環境融合，就像一滴水滴入墨水瓶一樣，身體快速的消失不見了。

從遠處看就像只剩龍皇在凌風飛行一般。心情舒暢的龍皇心中暗忖：「照這個速度，不出兩個時辰我就可以趕到聖城，希望到時候吾主還需要我分擔……」

「咦－！？」

驚疑聲中，腳下一頓，飛馳的走鱗被龍皇『轟』的踩入地面，而龍皇卻完全不受慣性的影響，走下了魔獸的身軀，走鱗在坑裡扭動了兩下身子后也消失了。

站在一塊高岩上，龍皇微閉雙眼細細感受了一忽，臉色一變，道：「這種感覺…是封印術！？－－有誰能封印吾主！」

轟隆隆隆－，他腳下的岩石塊塊裂開，碎石向四周猛烈激射，做出這一切的龍皇身形已經出現在兩百米外，身形再一閃，身邊空氣鼓盪，『嘭』一聲，白氣成圓環向四面爆開，這一下赫然已經突破了音障，龍皇的身形在瞬間就脫離了人類可以觀測的視野之外，不見了蹤影！

他這時的爆發的速度，已是剛才魔獸走鱗的五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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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地鬼眼城的中心－高台祭壇。

原本極其宏偉，現在卻變為滿目瘡痍的鬼眼城，在城中心的高台正中位置，有一塊數米高，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圓形聖魔石祭壇。祭壇上倒卧了一個小小的少女，也許說女童更加合適一些。看她外表不過八九歲的樣子，沾滿了灰塵的小臉卻顯得異常慘白，彷彿是被什麼東西嚇昏的樣子。

聖魔石祭壇外圍，呈扇形由遠及近鋪滿了屍體，從祭壇望去只覺得一眼望不到盡頭，到處是鮮血和殘肢。

詭異的是，在聖魔石上面卻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血跡和殘肢，彷彿聖魔石是吃肉喝血的妖怪！

龍皇幻現在女孩的身邊，他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女孩，又抬頭看了下前面的巨型祭壇，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能感受到聖魔石里有鬼眼王的氣息，看來是真的被封印了。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封印鬼眼王的是誰呢？

「殘存思念法……咦，居然失效了，是吾主以前在她思想上做過防護嗎？」龍皇看著提在面前，施殘存思念法卻沒有任何反應的女孩。

左手微微用力提起看了下女孩，就隨手丟了出去，女孩落地后滑出大半米，卻奇迹般沒有任何損傷，應該是龍皇使了什麼手法的原故。

「史巴茲古！」隨著龍皇的喝聲，一個矮小的中年人出現在他身後，躬身施禮道：「貝納雷斯大人！」

「說一下我到之前發生的事！」

「這……」感受著眼前龍皇貝納雷斯那由內而外的濃郁殺氣，老者猶豫了一下，在貝納雷斯發作前開口道：「大人，不是我不想進到聖城，而是三隻眼之間的戰鬥，爆發的力量太過驚人。殺紅了眼的他們，使得方圓幾十里內的精氣完全暴走，連被數十種法術加固過的鬼眼城，也都破壞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當時離的遠遠地觀察，都有數次差點被波及而殞命，等精氣平息下來，我馬上就趕了過來，並沒有動這裡的一切事物，我看到的並不比大人您現在看到的多一點不同之處……」

貝納雷斯閉目聽著史巴茲古說的話，幾秒后眼一睜道：「史巴茲古，傳下我的命令，從今天起，鬼眼城周圍千里內劃為禁區，任何有智慧的生命接近鬼眼城，統統抹殺！！」

「是，大人！」史巴茲古如蒙大赦，深施一禮后，一閃就消失了蹤影。

貝納雷斯低頭看著女孩，也許是因為剛才被摔的震動，女孩眼睫毛開始顫動，快要醒了。

「等我救出鬼眼王大人後，也許你會有些用處吧？帕凡提……」話音未落，龍皇人也消失了。

一會後，高台上傳出凄厲的叫聲：「不－，濕婆－，啊－啊－－」

杜鵑泣血般無助絕望的聲音，在一片死寂的城市裡回蕩，彷彿想挽回什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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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唏－哈－，嘻－哈……」

寬大的房間，沒有開燈。

大床上，被褥微亂。

一個單薄的人影扶額而坐，良久之後，呼吸才喘勻。

「奇怪了，又做噩夢。」黑影把手插入頭髮內，喃喃自語道：「…這十幾天是怎麼了？」

聽音色柔柔地，是個女孩的聲音。

躺回床上，她卻再也無法入睡。

這時，彷彿感受到她的恐懼，胸腹之間開始變的暖暖的。不久，那裡開始有淡淡的微光透出，極淡的光，不細看根本看不到，但是女孩還是不由自主的用雙手捂住心口的微光。

陣陣安心的感覺降臨，彷彿被人溫柔的擁抱著。

不再有害怕，也不再擔心。

為何會這樣，她並不知道。

於是，她便感到悲傷，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