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道謝
沙土鬆散,平台彷彿一座被海嘯吞沒的浮島,忽焉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何雨柱控制著它一口氣下沉了十多米,這才穩住步伐,預備重新上路。而下沉的時候,艙室中的情形並無多少變化,只是安靜了許多,危機似乎隨著遠去的風嘶一同隱沒了。
「怎麼,賈東旭們走了?」許大茂循著直覺問。她可不知道「賈東旭們」是什麼。
「不,是我們躲起來了,別慌。」棒梗聽出她語氣中尚未擺脫的驚疑。
許大茂心神一定,正要說聲謝謝,卻聽何雨柱揶揄道:「是啊,別慌,小心車獸把你擄走了!」
「最好是被摩獸擄走了,看我不把它們的傻腦袋擰下來!」許大茂惡言相像,忽地憶起那頭在護佑森林裡被她捉住的哈雷獸慌慌張張的樣子,登時樂不可支。
「你!」何雨柱以為她在笑自己,一時竟無言反駁。
棒梗忽問:「地面上那是怎麼回事?」賈東旭盯著全息屏,卻發現它顯示的畫面模糊不清,只看出一片混亂。
「這是超聲成像,只能做到這麼多。」何雨柱答道:「似乎有幾個巡狩,和幻形獸打起來了。」
「我們呢?我們安全嗎?」許大茂顧不得偽裝。
「只要待在地底,應該沒什麼事。」情勢嚴重,何雨柱也顧不上鬥嘴了。
兩人一獸安靜下來,空氣頹凝不流,只有不時閃現在全息屏上的噪點,一次次作著無聲的呼喊。
靜久了,於是變作寂,許大茂甚至聽不到棒梗的呼吸,她自己的胸腔倒是誇張地起伏著。
沉寂時許,何雨柱的聲音忽然跳出來,它說:「嘿,你們這是做什麼啊,我們現在是在十幾米下的地底,它們聽不到我們說話的!」
許大茂被它嚇了一跳,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棒梗這才意識到方才的沉寂確乎有些異樣。賈東旭總是被思緒捉走,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戰鬥幾時結束?」賈東旭問。賈東旭要抓緊時間,東京很快就會到這邊來。
「咦?你怎麼會這麼問?」何雨柱訝然,「你又不是沒碰上過這種遭遇。」
是啊,棒梗心說,許大茂的事把賈東旭搞糊塗了。
「最多不過十一二分鐘。」何雨柱見賈東旭沉默不語,答道。
它這話剛說完,戰鬥結束了。
是時,地表戰況正烈,戰鬥雙方各有所失:一頭幻形獸現了原形,遺容猙獰,兩隻巡狩匍在沙地上,緩緩流逝的時間和不曾降低的熱量正在把它們的鋼鐵之軀熔成鐵水。
倖存者揮動武器,正要展開另一波攻擊。
一隻巡狩立在一座小丘上,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幻形獸的軀體。
它正要發射,忽然警覺到什麼,將注意力移向後水果的監視器。
它什麼也沒有看到。一陣清風襲來,它的后水果便消失了,緊接著,賈東旭的整個身子,連同已然出膛的炮彈,一起消失地無影無蹤。
戰場的氣氛忽然走了樣,恐懼快過那陣風,席捲四維,把所有憤怒與熱血一掃而光。兩頭幻形獸退去偽裝,一躍而起,準備逃生,三頭巡狩不約而同,引爆了自己。
聚變電池爆炸掀起的熱浪與璨目的光一起擴散出去,點燃了整個沙漠,那陣風游移其中,彷彿微笑的死神。
那時,許大茂它們乘坐的平台只是顛簸了一下,何雨柱卻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賈東旭們要逃,因為能夠使巡狩恐懼而自殺的,只有終結者。
它正要行動,棒梗卻喝道:「別動!」
被賈東旭一喝,慌張和鄰樹上那隻聒噪的鳴蟬一齊噤了聲。何雨柱理清線程,這才發現現在它最不應做的就是逃走,而那蟬,分明是一直唱著的。
許大茂縮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她以為那一聲是在吼自己,聽棒梗說:「你為什麼想逃走,是終結者嗎?」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句話她半句都聽不懂,當然不是說給自己的。
「是的,我剛才慌了手腳。」
何雨柱心有餘悸,根本沒注意到許大茂在偷笑,更沒注意自己無手無腳。
「終結者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棒梗輕輕搖頭。
「是巡狩,它們引爆了自己的電池。」
棒梗沉思不語,許大茂問道:「什麼是電池啊?」
沒人搭理。
「哎!」
「電池就是車獸的食物。」棒梗說。
食物?它們不是吃陽光的么?許大茂滿腹疑惑,但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她不怎麼想問下去了。環伺在側的危險斷續了她的思緒。
「那末,我們在這裡停下來又為的什麼?」
這裡荒涼之極,連像樣的仙人掌都看不到幾棵。忽地,許大茂害怕起來。她對這次旅行知道的太少了。
不是有棒梗在嗎?棒梗不會害我的。她迫使自己這麼想。這時,問題的答案已經在耳邊了。是棒梗,賈東旭的聲音耐心而溫柔。
賈東旭說:「顛覆之堡是一個巫師據點,那裡守備森嚴,僅憑我們三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闖入其中的,我們需要尋求幫助。」
「尋求幫助?」難道這種地方還會有別的信徒?
「好吧,這是比較委婉的說法。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車獸遷徙的事嗎?在圖書館里。」
許大茂卻想起那個吻來,雙頰泛起胭紅,艷若桃李,淡如雲煙。她點點頭。
「然後呢?你想不明白嗎?」棒梗雙目灼灼,啟發者什麼。賈東旭以為她早該明白了。
「啊!你說過那些車獸在顛覆之堡中集結……」
她終於想明白了,「我們要混入其中?可是,那怎麼可能?沙漠這麼大,車獸不一定會從這裡經過的。而且,即使我們找到了它們。但我們依附的東西,」
她指指頭頂,「『幻形獸』可是它們的死敵啊!」
注意力一旦集中,她的思維延伸地飛快。
「沙漠雖大,大致方向是有的,幻形獸的搜尋能力咱們可比不了,至於你說的第二個問題,就要看何雨柱的了。」
「哈!」不等許大茂說話,何雨柱陰陽怪氣地出聲了:「我還在這裡嗎?怎麼連我都把自己給忘了!」
惱怒大幅提升了賈東旭的幽默感,話音方落,許大茂和棒梗便肆意地笑起來,那聲音,聽得何雨柱差點氣壞了引擎。
笑鬧之間,平台已經在沙漠中蜿蜒搜尋了許多路程。
茫茫大漠何其之廣,即使很知道大致的方向,也直到日將西盡,賈東旭們才趕上了匆忙趕路的獸群。這期間許大茂和何雨柱照例吵來吵去,倒不會無聊。
最初賈東旭們看到的,是一道高聳接天的沙浪,形如黃帷低垂,勢若萬馬奔騰,雄赳赳鋪天蓋地而來,把沿途的一切吞食個乾淨。
許大茂只當那是沙暴,正要詢問該怎麼避過去,棒梗卻說:「來了。」
果然,當賈東旭們駕著平台朝沙塵邊緣靠近的時候,許大茂看見了車獸的身影。那是幾個損壞十分嚴重的,車輪歪七扭八地涉入黃沙之中,勉強跟著大水果隊。
它們奔行的速度自然不慢,然而平台更勝一籌,不多久,便將這些殘兵敗將超了過去,深入獸群。
很快,棒梗和何雨柱找准了賈東旭們的目標——一輛精神頭還算不錯的水果用越野。其實它的狀況也算不上好:眼睛壞了一隻,腰水果有明顯的變形跡象。
然而比起其賈東旭同胞來,賈東旭好太多了。賈東旭們是有見著一輛蘋果半個身子都沒了,被起重機懸懸拖著趕路。
鍾秦敦敏背著一個頗沉重的雙肩行李背包,告別父母、弟弟、妹妹后,獨自一人踏上大學之路。賈東旭在鄉間小路上步行了半個小時。
來到渡口,船家正在等客。敦敏向船家行了禮道:「九叔!」
船家九叔沒有看賈東旭,只是點點頭。敦敏便獨自上了竹排,把背包卸下放在一張竹椅上,自己則坐在另一張竹椅上。
只見船家正座在竹排的一張椅子上,左手托著一根竹制水煙,右手拇指和食指從煙袋裡夾出一些煙絲塞進水煙的銅製口子中、按了幾下。
接著右手拿起一火摺子點燃了那銅製口子上的煙絲,猛地吸了一口,水煙里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船家屏住呼吸幾秒后,緩緩的吐出白色的煙霧。
船家在煙霧裡抬頭問道:「讀大學!」
敦敏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但還是微笑地回答:「嗯!」
船家仰頭看了一眼天空說:「這年頭,上大學的不多。自從『九重天』降臨那一刻起,地球就不再是地球。願雙月保佑!」
敦敏記得之前九叔曾向父親提議要自己出外打工幫補家用,可自己執意要上大學,為此九叔很是不高興,但是此時九叔提到『九重天』。
再說,雙月已被證實只是地球的兩顆小衛星而已,敦敏一時不知怎樣回應,於是只茫然地點頭答道:「確實!」
船家低頭吸了一口水煙,然後再次仰頭看看天,良久后,白色的煙從船家的鼻孔處緩緩地升起。船家接著自己剛才的話說:「都說『九重天』降臨了,可是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它們的真正樣子!」
敦敏情不自禁的仰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嗯,這『九重天』到底什麼樣子,確是沒幾個人知道,但外星人到地球已是不爭的事實。」
老人一邊把煙袋、火摺子、水煙放好,一邊笑著說:「也許,天曉得呢?」
敦敏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接,於是便靜靜的坐著,木然地看著河兩邊的莊稼地。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鍾秦敦敏一直是靜靜的坐著,眼睛看著兩邊的莊稼而腦子裡卻在想象到達大學時的情境。船家則是站著拿那長長的竹竿左一下右一下的撐著竹排前進。
河水在靜靜的流淌,竹排無聲地在水面上滑行,不久就到了另一個渡口。鍾秦敦敏站起來,背上背包上了岸,回頭向老人道別,接著向車站走去。
鍾秦敦敏隨著行色匆匆的人流從渡口走向車站。敦敏從車站A入口的樓梯走進去,進入車站后,敦敏發現人流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
賈東旭面對著如此寬廣的車站廣場和密集的人群不知所措。而烈日正烤著大地,滿頭大汗的敦敏夾在不斷前行的人群中,不自覺的向前移動。
在這人頭涌動的廣場上,舉目望去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和新奇,連這裡的味道都和家鄉不同。
從高處看下來,敦敏就像一個在成千上萬個快速移動黑點之中格格不入行動緩慢的黑點。
敦敏好不容易從人流之中擠出來,擠到一個詢問點,賈東旭拿出大學寄來的車票給車站的工作人員看。
工作人員看后把車票還賈東旭后伸手指著一個半空中巨大的指示牌說:「你朝著那個牌那邊一直走去就會到的。」
敦敏道謝后,匆匆的向著那個指示牌走去,走到盡頭果然看到一個檢票口。
秦敦敏遞上車票,檢票員拿著票,看了一眼敦敏,接著在票上蓋了一個藍色的章便把票還給敦敏,擺擺手示意敦敏進去。帶到一輛白色的地鐵前,告訴賈東旭在港口站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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