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第二夜

晚上投票的票型,是趙岩6票,李鋒4票,華越1票。

趙岩和李鋒處於焦點位置,大部分人被李鋒說服決定投趙岩出局,自然也有人不太信任李鋒覺得他在故意帶節奏,這都很正常。

但莫名其妙有人投了華越一票,這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對此,孟鯨的想法很篤定:「應該是5號的張北遷,他從你發言時就開始暗地裡盯著你看,後來李鋒問到他的時候,他先是看了一眼武茜茜,明顯是有話要說,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中途又偷瞄了你好幾眼——我合理懷疑他是占卜師,第一夜可能驗了武茜茜,這一夜該驗你了。」

周麥聞言疑惑:「但是這樣的懷疑,好像也沒什麼確切的依據吧?」

「因為在這種會真實死亡的遊戲里,很多事不能完全依靠邏輯推斷,有時候憑直覺抿細節,反而勝算更高。」

華越點頭:「我也這麼認為,其實張北遷很像是玩過狼人殺的資深玩家,但他一句話都不講,一直藏著,應該就是第一夜沒驗准幽靈沒必要提,現在要聽發言找新的目標,所以他盯上我了,一樣也是憑直覺。」

周麥若有所思:「事實證明,他的直覺很准。」

「是的。」

「如果我們今晚不殺他,明天他報了查殺,萬一守夜人還沒死,當天夜裡就會保護他,那他還能繼續驗人,我們就更危險了。」

孟鯨說:「不用萬一,守夜人肯定還沒死。」

「為什麼?」

「趙岩一定不是,當時他都被李鋒逼得沒退路了,出局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卻依然只堅持說自己是平民,是好人。但凡他有特殊的神職身份也該承認,至少能讓其他玩家有所顧慮,再多留他一晚。」

「那你弟弟呢?也許他才是守夜人。」

孟鯨冷笑:「我太了解那個蠢貨了,他拿到身份卡就很掛相,絕對是沒技能的普通平民,認為自己保命能力不強,在憋屈生氣。」

「嗯……」

華越一錘定音:「所以綜合考慮,張北遷今晚必須死。」

「沒錯。」

周麥沒再多說什麼,只表示一切都聽他倆安排。

於是三人來到了位於三樓的5號房間門口,照例在門前擊掌三次,然後集體後退到牆邊,等著鐵柵欄將自己隔開。

15秒鐘之後,張北遷快步走出了房間。

他頓住腳步,眯著眼睛看向最右邊的華越,陰鷙的表情里,隱約透出一絲猜測得到證實的自負與欣慰。

但當他又看清了左邊的孟鯨時,神色間出現裂痕,顯然是出乎了最初的意料。

沒有誰會懷疑孟鯨,沒有誰會在第一夜孟旭慘死後,選擇懷疑孟鯨。

「……真了不起,夠狠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他自言自語地笑起來,隨即後退轉身,頭也不回跑向了樓梯。

柵欄很快消失,三人前往追擊,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前後不過幾秒鐘的工夫,張北遷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毫無徵兆失去了蹤影。

按理來講,即使是百米賽跑的冠軍,在這座酒店裡玩追擊戰,也不可能半點痕迹都沒留下,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他們來回搜尋了半個小時,依舊一無所獲。

孟鯨站在走廊里思考了很久,眼神漸沉,莫名透出幾分陰冷的兇狠。

她說:「情況有點麻煩,我們大概率是找不到他了。」

「為什麼?」周麥蹙眉,「距離獵殺截止時間還剩好幾個小時,大不了今晚不睡了,咱們有三個人,總能找到的。」

「問題不在於時間長短,在於張北遷也許早有準備。」

「什麼準備?」

「難道特殊技能卡就只有我給你的那一種嗎?必定還有其他的類型。」

依照常理,玩家很難做到一整夜都能順利躲藏,不被幽靈找到。

但系統既然設定了玩家逃脫獵殺的規則,就意味著存在這種可能性,那麼可能性的依據在哪裡?

只能在於特殊技能卡。

如果張北遷找到了特殊技能卡,那今夜就註定免於死亡,他們就算等到黎明也於事無補。

周麥聽懂了,她臉色微變:「那對我們來說,可是太不利了。」

「所以才要商量出個萬全之策。」孟鯨側頭示意,「走,回我房間吧。」

遊戲規則里,房間都是上鎖的,玩家們互相不能進入對方房間,但夜晚的幽靈陣營例外。

在不清楚張北遷拿的是什麼特殊技能卡之前,在幽靈的房間里商議,比較保險。

周麥坐在桌前,手裡端著孟鯨剛給自己斟的水,仔細回憶:「要是夜裡獵殺失敗,轉天除了我們三個,全體玩家當夜的記憶都會被清除,那張北遷也不會記得今晚見過我們,對吧?」

「話是這麼講,但只是今夜而已。」華越說,「事實上張北遷對我的懷疑並不會減少,他今夜不驗我,明夜依舊會驗我,而且遊戲規定下一夜不能再選他當目標,這就相當於白白浪費了兩夜,我們非常被動。」

「……那怎麼辦?沒有轉圜的辦法嗎?」

「別急,我在想。」

「我倒是有個主意。」孟鯨端詳著放在床邊的那把刀,意味深長地開口,「就是不知道華先生敢不敢配合。」

華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他略微有點難以置信。

「你該不是想划我一刀,裝成是我今夜遇襲的樣子?」

「怎麼,不可行嗎?」孟鯨似笑非笑地反問,「反正玩家們失去當夜記憶,什麼印象都不會有,但刀傷是不會騙人的,到時候他們問起來,你就說自己之前找到了技能卡,現在技能卡消失了,你猜自己是被選成了目標。」

周麥提出質疑:「問題是張北遷會發現自己的技能卡消失了,他一定懷疑華先生撒謊。」

「那倒也沒有什麼關係,畢竟他沒辦法證實自己的話,而我的傷會增加可信度。」華越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很明顯是在理清思路,「……如果明夜他真驗出了我,轉天我可以直接出來對跳占卜師,場上有兩個占卜師混淆視聽,玩家們會有所忌憚,不敢輕易針對我倆中的任何一個人。」

「這也太冒險了。」

「但這是目前最可靠的辦法,你看到剛才張北遷的眼神了嗎?他絕對認準了我是幽靈,他覺得自己猜對了。」

孟鯨的語氣很平淡:「周小姐,這不是一場普通遊戲,越冒險越有勝算,幽靈陣營人少,我們每一步都錯不起。」

「……」

「你得適應一下我倆的遊戲節奏,別露了破綻。」

說完,孟鯨淡定持刀,眼也不眨從華越的胳膊上劃了下去,且力度掌握得很好,傷口看起來嚇人,實際卻比較淺,血也流得不算很多。

「委屈你了,我現在給你包紮,房間柜子里有藥箱。」

鮮血順著白襯衫的衣料慢慢浸染開去,華越疼得嘴唇發白,額上見汗,但硬是一聲沒哼。

他勉強笑了笑:「那就有勞了。」

「應該的。」

周麥親眼目睹這一幕,她緊攥著那根彈簧弓的箭支,呆坐在原地心臟狂跳,所受的震撼不止一點點。

這一刻她甚至有些慶幸,面前的這兩人是自己的隊友,而非對立陣營。

這可能也算是運氣,否則她只有被耍的份,要贏,恐怕難於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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