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主世界的遊戲，正式開始
哪怕對於高俊彥這樣做夢經驗特別豐富的人來說，這次夢境也是非常特殊、別開生面的一次體驗。
因為他從來沒有夢到過身邊的人。
或者說……
還活著的人。
而且，在各種「前世」的記憶里遨遊時，高俊彥其實是神志不清的，他在做那些夢的時候，會有一種高度沉浸式的代入感。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根本分不清彼此。
也是因此，他才會認定，那些記憶曾經真實存在，就屬於自己的各個前世。
然而這一次不一樣。
首先，高俊彥感覺這次沒有了那種沉浸感，更像是自己在觀看一部以第一人稱視角拍攝的電影。
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被槍指著的「我」到底是誰。
而在那些前世記憶回溯的夢境里，高俊彥幾乎是在代入的一瞬間，就知道「我」是誰。
他很驚訝，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夢？和大多數人一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不管怎麼樣。
既然清楚自己正在做夢，不妨先看下去。
被槍指著的「我」，視野在搖晃，一道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我」口中發出。
「何醫生！你，你這是做什麼？！」
他聽出來了。
這應該是張醫生的聲音，所以夢裡的這個「我」就是張醫生。
高俊彥有基礎的物理常識，他知道自己平時聽到張醫生講話的聲音，和張醫生聽自己講話的聲音，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是由於聲波的傳遞媒介不同。
意識到這一點，高俊彥開始重視起來了。
這麼真實的夢……還可能是普通的夢嗎？
何醫生拿槍的手很穩，無論張醫生怎麼晃，黑洞洞的槍口都保持著同一個角度。
牢牢的鎖定著他的眉心。
本能的閃躲了幾下后，張醫生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慍怒：「何默！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拿把玩具槍嚇唬我？！」
話音未落，槍口便飛快的調轉，往旁邊懸浮的白色球體上開了一槍！
砰！
在晃動的視野中，隱約可以看到子彈崩開的虛影軌跡。
白球絲毫無恙，但張醫生顯然已經確定了這是一把真槍，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視野劇烈晃動，玻璃大門外的灰霧一晃而過……
他開始往樓梯處奔跑。
「別動，再跑一步我就開槍了。」
視野停止，微微起伏。
高俊彥無法直接感受張醫生的情緒，但他只是看著眼前的畫面，便可以想象出來他當時有多緊張。
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嗎？！
高俊彥現在腦子也很亂。
從周圍的景物來看，這就是在住院樓的大廳里！
白球都在！
應該就是今天發生的事！
大廳里沒有別人，因為張醫生和何醫生是最先從副本世界返回的，他們回來的時候，很可能大家才剛剛進入。
至於最後也沒進入遊戲的幾個痴獃老人，貌似這時已經離開了大廳。
從門外灰霧的亮度來看，就是下午，沒錯。
高俊彥就像一個正在觀看燒腦電影的觀眾，一邊看，一邊在急速的思考著。
如果這一幕真的曾經發生過……
何醫生哪來的槍，為什麼要指著張醫生？
不，這個問題沒那麼重要！
關鍵是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一幕！
難道……
我在夢中進入了張醫生的記憶？！
何醫生說：「轉過來。」
張醫生轉了過去。
作為局外人，高俊彥此刻正仔細的觀察著何醫生冷漠的表情，還有他手上的那把槍。
這是一把讓人過目難忘的浮誇手槍。
槍身看起來是鍍金的，上面還有繁複的雕花，感覺不像是殺人用的槍，更像是珍貴的藏品。
何醫生平時斯文儒雅，這會兒冷酷肅殺，無論是哪一個他，都和這把又痞又拽的手槍一點兒也不搭。
「你知道徐年以前是做什麼的嗎？」他問。
「知道……」張醫生回答：「聽說……
高俊彥：「？？？」
那條老狗？？？
他寧可承認自己有病，也不願相信一個人格分裂+認知障礙+老年痴獃的老頭以前有這麼牛掰的身份……
「這把槍就是他的。」何醫生說。
張醫生立刻問道：「那為什麼在你這？」
「這你別管。」
何醫生語氣毫無波瀾，
「你只要知道，以後這裡由我來話事就行。現在情況不同了，住院樓會完全封閉，變成一個五十人的小社會……」
「你知道的，失去管理的精神病人都很危險，這裡需要有個能主事，能立規矩的人。」
「我來當這個人就行，因為我有槍。」
張醫生過了很久，才喃喃道：「你瘋了……」
何醫生手裡握著槍杆子，顯然懶得和他多解釋什麼，直接下命令：「待會兒你在這盯著，不管誰出來，都問一下他們在遊戲世界里的情況怎麼樣……」
「如果有人完成了任務，重點關注、拉攏一下。」
「這個遊戲肯定沒那麼簡單……不是玩一次就可以了。以後我需要在這些病人里，挑選出一些有用的。」
這時，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醒一醒，病友們，都醒一醒！」
「突發緊急情況！請各位病友們馬上起床！到1樓大廳集合！」
「醒一醒，病友們，都醒一醒！」
「突發緊急情況！請各位病友們馬上起床！到1樓大廳集合！」
……
聽到這個近在咫尺的聲音不斷的呼喊，高俊彥心裡一緊，頓時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他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天已經亮了，只是灰霧太重，看不出現在到底是幾點。
床頭的呼叫器上，正在不斷傳來一個男人急促的叫醒服務，就是這個聲音，打斷了他剛才的夢境。
高俊彥回頭看了一眼，呼叫器屏幕上顯示的是『病區廣播』這四個字。
「醒一醒，病友們，都醒一醒！」
「突發緊急情況！請各位病友們馬上起床！到1樓大廳集合！」
呼叫聲還在持續。
方木的睡眠本來就淺，他早在高俊彥之前就已經被叫醒了，這會兒他已經下床，一臉起床氣地走到門口往外看：
「發生什麼了？誰在廣播里狗叫？」
高俊彥聽到外面的病友回答：「不知道啊，我感覺才剛睡下沒一會兒……」
「走，下去看看去。」
「啊啊啊啊啊——美好的清晨，從歌唱開始……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
「滾犢子吧你！喊了一晚上了喊喊喊！去你媽的！」
……
鮑大憲腫著個眼眶，迷迷瞪瞪地從床上坐起來，「幾點啊現在？」
「不知道，看外面的光照……也就早上六七點吧。」高俊彥回答。
病房裡一般不掛鐘表，他們的手機又都壓根沒帶進醫院裡，所以得到護士台才能知道具體時間。
呼叫器里還在持續不斷的喊。
方木問道：「怎麼說，一起下去看看去？」
鮑大憲也是個小暴脾氣：「走！看看！如果發現沒什麼事，只是有腦殘瞎JB搗亂，我們就揍他丫的！反正現在也沒人管！」
高俊彥想到剛才的夢境，心裡總覺得隱隱和這有關。
如果自己夢到的是真的……
這廣播難道是何醫生叫人喊的？
他要幹嘛？
拿槍指著每一個人，然後宣布他成為這裡的王，開始搞獨裁嗎？
然而自己的第六感，此刻並沒有預警。
應該沒什麼太大危險。
等到高俊彥和方木他們下到一樓，進入大廳以後，他才發現……
真實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