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初見端倪

八戒和沙僧一左一右陪著悟空向慈雲寺正堂走去。悟空邊走邊說道：「昨夜老孫我聞風向南追趕，直到天亮時分，在一座大山前失去了他們的風息。好在四值功曹早在哪裡等候著我，功曹們說：『這山叫做青龍山，山澗附近有個玄英洞，洞里住著三個老妖，分別叫做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邪大王。三個老妖自幼愛吃香油，他們假裝上界仙佛，哄騙金平府的官員和百姓，每年正月十五燃燈供佛。三個老妖沒想到今年會遇上聖僧師徒，他們不知好歹，反把聖僧也擄了回去。』老孫問清楚情況之後，吩咐丁甲、揭諦、功曹、伽藍他們暗中保護好師傅，我則去洞前叫陣。那三個老妖一起出來應戰，老大用鉞斧，老二用大刀，老三用扢撻藤，一個個長跟得個牛頭鬼似的，還不如兩位師弟好看。三個老妖領著一窩子牛頭鬼怪，搖旗擂鼓，與老孫打了一天，鬥了個平手。那辟邪大王閃身出陣，搖動令旗，命小妖們都上來圍攻，我見天色已晚，難以取勝，所以就駕著筋斗雲回來了。」

八戒不假思索地說：「看來是地府里的閻王在作怪！」

沙僧：「二師兄，你怎麼知道是地府里的閻王在作怪？」

八戒笑道：「師兄說的牛頭鬼怪，那不都是閻王殿裡面的差役嗎？」

悟空搖搖頭說：「值日功曹周登還懷疑是妖族在作怪呢。不過依老孫我看，跟妖族和十殿閻王都沒有關係，那三個老妖應該是三頭犀牛成的精。」

八戒：「如果是犀牛精作怪，將它們逮住了，把頭上的角鋸下來，倒能賣不少的銀子呢！」

沙僧：「能跟大師兄鬥上這麼久，肯定不是一般的妖怪，要想逮住他們，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悟空感慨地說：「敢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打著佛祖的招牌坑蒙拐騙，一般的妖怪哪有這個膽量？」

說話間，兄弟三個已經走到了正堂門口，眾僧連忙上前迎了進來，執事闍耶毱多臉帶歉疚地問：「神僧吃點東西吧？」

悟空：「不麻煩的話，就吃一點，不吃也沒什麼問題。」

闍耶毱多：「神僧和妖怪打鬥了一整天，不吃一點，還不得餓壞肚子？」

悟空笑道：「就一天不吃，哪裡便餓得壞肚子？老孫修鍊的時候，年把不吃，也是常有的事。」

眾僧不知道悟空說的是實話，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呢。

不一會兒，寺僧們聽從執事的吩咐，送來了齋飯，悟空也不矯情，道過謝后，端起吃了個精光。

寺僧們收拾完盆碗，悟空想著明天再戰不遲，吩咐八戒和沙僧道：「兩位師弟，今晚好生休息，養足精神，明早我們一起去青龍山，擒拿那三個老妖，將師傅救出來。」

唐僧才是釋道兩家都認可的取經人，沙僧頗為擔憂地說：「大師兄，常言道：『夜長夢多。』如果那三個老妖今晚不睡覺，就把師傅給吃了，怎麼辦？依我看，不如現在就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就能降伏妖怪，把師傅救出來。萬一去遲了，後悔也沒有用。」

佛法東進，是佛門籌謀已久的大政方針，可是以前東遊的迦葉摩騰、曇柯迦羅、鳩摩羅什、佛圖澄、達摩等高僧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八戒不解地道：「取經難道非師傅不可嗎？佛祖到底是怎麼想的？」

「八戒，師傅是佛祖的二弟子金蟬子轉世，你連師傅都馱不太動，沒了師傅，那擔經書你還挑得起來？」取經絕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修行，悟空也很想知道仙尊們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果斷地說：「還是沙師弟講得有道理，我們趁著月光降妖去！」

老大不情願的八戒覥著臉道：「師兄，我們都去了，誰看守行李和馬匹？」

有敖烈在，根本不用擔心行李，但悟空仍然鄭重其事地對寺僧們說：「麻煩你們看守一下行李、馬匹，等我們抓住那三個老妖后，大家便不會再受它們的矇騙了，本府太守必然會免去燈油的稅賦。能減輕旻天縣百姓的負擔，你們也能添些功德，來世將更有希望托生於中華樂土。」

眾僧聞言，連聲稱謝不已。

八戒無奈，只好跟悟空和沙僧一起縱起祥雲，出城而去。正是：懶散無拘禪性亂，災危有分道心蒙。

悟空領著八戒和沙僧騰雲駕霧向著將天竺分為南北兩部分的青龍山飛去，不多時，便來到了玄英洞的上方。

按落雲頭后，八戒舉起九齒釘耙，就要築門。

悟空趕緊上前阻止道：「八戒，不要打草驚蛇，等老孫先進去看看師傅的情況再說。如果他們真的吃掉了師傅，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老孫一棒子將這青龍山敲塌，讓它們給師傅陪葬。」

沙僧：「大師兄，洞門閉得這麼緊，你怎麼進得去？」

悟空：「我自有辦法，你倆先飛到石崖上面去，找個地方躲一躲。」

說完，悟空收起金箍棒，捻著手訣，念著咒語，叫聲「變」，立馬就應聲變成了一隻機靈的螢火蟲，真是：

展翅星流光燦，古雲腐草為螢。神通變化不非輕，自有徘徊之性。

飛近石門懸看，旁邊瑕縫穿風。將身一縱到幽庭，打探妖魔動靜。

「螢火蟲」飛進玄英洞里，只見整個洞窟石壁就像是隧道畫廊一樣，滿是狩獵、戰爭、佛、魔、犀牛、大象、野牛、馬、鹿、蛇等形象生動的畫像；洞窟的過道上，許多牛怪、一些鹿精正卧地呼呼大睡；振翅飛進中廳，卻是一片寂靜，四面有門有路通向別處，一時間難以弄清楚三個老妖究竟睡在哪裡；轉過廳房，「螢火蟲」向洞中深處飛了一會，便聽到有啼泣之聲傳來；循聲飛進後房一看，深夜垂淚不止的人，正是被鎖在檐柱上的唐僧。

只聽唐僧邊哭邊嘆道：「貧僧——

一別長安好幾年，登山涉水苦熬煎。

幸來西域逢佳節，喜到金平遇上元。

不識燈中假佛像，概因命里有災愆。

賢徒追襲施威武，但願英雄掌大權。」

見唐僧安然無恙，「螢火蟲」滿心歡喜，展翅便飛了過去。

螢火閃爍，唐僧眼前一亮，揩掉眼淚，詫異地說：「這西方的景象真是奇怪啊，現在才是正月，驚蟄都還沒到，怎麼就有螢火蟲了呢？」

「螢火蟲」聞言，忍不住開口說道：「師傅，是老孫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