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以痞治痞

「老施主客氣了！」唐僧扶著老翁走到路的另一側后，停步問道：「貧僧在坡上的時候看到前方有座城池，請問老施主，那是什麼地方呢？」

銀須老翁正色地說：「有道法師，我們這地方是天竺國下轄的玉華府，當年佛陀曾在這裡為天神和眾生說了三個月的法。如今的太守大人是戒日王的宗室，被封為了玉華公。玉華公十分賢明，效忠王室，禮敬佛法，愛護百姓。法師要是能夠見到他的話，必然會受到款待。」

唐僧未及道謝，銀須老翁已經提腳緩步向樹林走去了。

稍後，悟空三兄弟趕了上來，唐僧轉身把銀須老翁的話告訴了他們。風餐露宿了一段時間，終於有希望吃上頓飽飯，八戒笑呵呵的便欲扶師傅上馬。

唐僧搖搖頭道：「玉華府城就在前面，不用乘馬了。」

師徒四個步行前進，沿途房舍、人煙、牲口越來越多，西關廂里更是人聲嘈雜，貨物堆積，除了柴米油鹽等日常用品外，賣酒、賣葯、賣乾果、賣香料、賣莎麗的都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些天竺人擺著不少五彩繽紛的石頭、手鐲在那裡叫賣。看他們的相貌妝扮，言行舉止，與東土大唐迥然不同。

唐僧生怕惹出亂子，連忙吩咐道：「徒弟們謹慎些啊，千萬不要放肆！」

聞言，八戒低了頭，沙僧掩著臉，只有悟空面不改色地護在唐僧身前，引著路向前行進。

一些膽大的紈絝子弟喜歡惹是生非，指指點點的還不算，竟齊聲取笑道：「我們玉華府只有降龍伏虎的高僧，從沒見過降豬伏怪的和尚。」

八戒忍不住把嘴一撅、兩隻扇風耳一擺，不忿地說：「你們這群小痞子，有沒有見過神仙下凡的豬王？」

唐僧師徒周邊的天竺人被惡行惡相、聲如炸雷的八戒嚇得跌跌撞撞的，直往兩邊躲閃。

悟空笑道：「八戒，跟些小屁孩有什麼好計較的？快把嘴藏好，別嚇壞了姑娘們。要過橋了，注意腳下啊。」

沙僧有些不爽地說：「大師兄，人善被人欺呀，那些個紈絝子弟，就是欠收拾！」

白龍馬一聽，不樂意了，撅起蹄子就朝沙僧踢去。

沙僧輕易避開，佯怒道：「好你個小白，居然敢跟師兄動粗了，看我待會不收拾你？」

八戒回頭瞪了一眼那些紈絝子弟，故意大聲地說：「犯渾的小痞子，收拾收拾，就乖了。」

紈絝子弟們頓時嚇得四散而走。

唐僧見狀，趕緊告誡道：「徒弟們，『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耳聽不怒！耳聽不怒！」

八戒和沙僧都沒有真要動手的意思，兩兄弟相視一笑，低著頭，一個牽著馬，一個挑著擔，跟在師傅、師兄的後面，過了弔橋，走進玉華城裡，只見那大街上酒樓歌館，熱鬧繁華，不愧是天竺大都、佛土名城，確實是：

錦城鐵瓮萬年堅，臨水依山色色鮮。

百貨通河船入市，千家沽酒店垂簾。

樓台處處人煙廣，巷陌朝朝客賈喧。

不若長安風景好，雞鳴犬吠卻同般。

唐僧心中暗贊道：「這曷利沙·伐彈那還真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一路走來，稼穡殷盛，都邑繁華，雖然還比不上大唐，但卻也是一派盛世景象！」

師徒四個走在街道上，又聽見有人說，白米四錢一石，麻油八厘一斤，唐僧心想這玉華府也是一個五穀豐登的好地方。可唐僧不知道的是，玉華府土地膏腴，更有一種神奇的稻子，種下去后，只需要六十天就可以收穫，以致當地百姓懶散成性。

走了好一段時間，師徒四個終於來到了玉華公府附近，而長史府、審理廳、典膳所、待客館就在公府的左右。

唐僧讓悟空從包袱里取出通關文牒，吩咐道：「徒弟們，這裡是公府，等我進去朝了公爺，驗了文牒，才好繼續趕路。」

八戒：「師傅，這衙門前人來人往的，你進去照驗文牒，我們三個就在這裡站著，不太好吧？」

沙僧笑道：「二師兄，你一『痞』起來，連痞子都害怕，有什麼不好的？」

唐僧伸手指向公府的右邊，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別杵在這裡了，你們沒看見那門上寫著『待客館』三個字嗎？都去那裡等我吧，要是有草料，記得買些喂馬。我見了玉華公，如果他有齋飯賞賜，就叫你們一起過去享用。」

悟空：「師傅，你放心去照驗文牒，這裡有老孫看著呢，不必擔心。」

八戒牽著馬，沙僧挑著擔子，隨著悟空走進館中。裡面看館的差役，沒想到一個高大威猛的和尚竟會帶著兩個面貌醜陋的同伴，既不敢上前詢問，也沒膽叫他們出去，只得任他們坐下。

與此同時，唐僧披上袈裟，拿著關牒，來到了公府前面。

府中引禮官見來了個風度翩翩的和尚，迎上前去問道：「法師不像是本地人，來我們玉華公府有什麼事嗎？」

唐僧豎掌為禮，面帶笑容地說：「貧僧受東土大唐皇帝的派遣，從靈山大雷音寺拜佛取經回去，路過貴地，特來拜見公爺，請求倒換關文。」

引禮官見是正事，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入府奏報。玉華公果然賢達，當即傳令：有請東土法師進府。

唐僧被引禮官領至殿下，施禮拜完，將關牒呈了上去。

玉華公請唐僧上殿，賜坐奉茶后，翻開關牒一看，見上面有銅台府、國王、金平府的印信手押，也就欣然取出寶印蓋上，押了花字，收折在案。

公事已畢，玉華公微笑著問道：「法師，從你們那大唐國到我們這天竺國，共有多少路程？」

唐僧感慨地說：「貧僧出發之前，觀音菩薩曾在唐皇御前顯聖，留下了幾句頌子，說路程有十萬八千里。來的時候，承蒙烏巢禪師途中接引，駕雲直飛靈山，可走到公爺這玉華府，貧僧也用去了一年多的時間。」

「從靈山下來的東土大唐和尚？」玉華公一聽，不由站起身來，恭敬地道：「高僧想必就是在曲女城法會上未嘗一敗，從而贏得『大乘之神』美名的玄奘法師吧？」

唐僧從容起身，淡定地說：「貧僧正是玄奘。」

玉華公：「久仰高僧大名，失敬！失敬！」

唐僧：「公爺賢名遠播，幸會！幸會！」

大乘天光臨公府，玉華公十分歡喜，命典膳官趕緊安排素食齋宴，好生款待玄奘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