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牤子回家
家事:爸爸的爸爸叫外公正文第222章牤子回家今日午後,牤子去生產大隊部,家裡人忐忑不安,不知道生產大隊那些人怎樣對待牤子,會不會像對待牤子父親和哥哥那樣,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最擔心牤子的是牤子的母親李桂香和托婭,心裡在為牤子祈禱。
牤子的父親倒在炕上雖然怕牤子有事,嘴上卻罵個沒完沒了。
在大倔子心裡,牤子是這個家的喪門星,因為他,從去年春天到現在,家裡就沒得好,沒消停過。
王奎隊長和大憨先回來了。
大憨走進大憨告訴家人生產大隊沒有為難牤子,只是讓他寫個檢討,寫完了就能回來。
牤子的母親和托婭聽到這個消息,都長出一口氣,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大倔子聽到這個消息卻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他媽的,他倒沒事了,怎麼不讓他在外面凍上幾天幾宿,光著腳在操場上每天跑半個時辰?他惹的事讓家裡人替他背黑鍋,遭死罪,這不是養個孽障是什麼?」
「爹,牤子也不知道會這樣。」大憨回了大倔子一句。
「你還替他說好話,沒記性?去年你不因為他能讓人給捅一刀嗎?不因為他能被人打折肋骨嗎?不因為他張羅蓋房子,咱家能到這種地步嗎?不因為他咱倆能成這樣嗎?他可倒好,沒事了,我讓他沒事,你等他回來的,從此,何家沒有他這個孽障,他永遠別想再進何家門。」
「行了,別拿不是當理說了,你消停一會兒吧,都是事趕事趕上了,能有什麼辦法?牤子願意看到今天這樣呀?他容易嗎?」牤子的母親勸說大倔子道,「一會兒牤子回來,都態度和藹點兒,不然,他一氣之下再走出去,再折騰一把,我估計咱們就算能保住老命也會扒層皮,哪多哪少?」
大倔子聽老伴如此說,不無道理,但是他咽不下這口氣。
托婭拖著孕身,端著面盆走進屋來:「爹,娘,牤子一會兒回來,晚飯我想用咱家的那二斤白面擀幾碗麵條。」
大倔子聽說托婭要給牤子擀麵條,頓時暴跳如雷:「把面給我放那兒,誰也不許動!我跟你們說好了,今後咱們何家沒有這個孽障,狗食都不能給這個他吃。」
「爹,您不能這樣,牤子哪裡錯了?你幹嘛這樣對他?擀麵條,我不吃行吧?我把我那份給牤子吃。」
這是托婭嫁到何家一來,第一次因為牤子跟公爹頂嘴。
「還反了你了,托婭你給我聽著,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大倔子咆哮完,止不住咳嗽起來。
托婭委屈得流著眼淚,白面沒有舀成,拿著空盆去了外屋廚房,一籌莫展,不知晚飯該吃什麼。
大憨始終沒言語,知道托婭委屈,也跟著托婭走出父母的房間。
這時候,琪琪格也是拖著孕身和李剛前來打探消息,聽說牤子沒事,心裡很安慰。
琪琪格見姐姐托婭不開心,偷偷問她:「額格其,姐夫和牤子哥已經沒事了,你怎麼不開心?」
「我不是不開心,是……」托婭欲言又止。
「是什麼?你說呀?」琪琪格追問。
「牤子回來了,她要擀幾碗麵條,我爹不讓。」大憨輕聲地向琪琪格和李剛解釋。
「額格其,沒事的,我家還有一些白面,我現在就回去擀麵條,」琪琪格說,「剛子,你在這兒等牤子哥,回來把他直接領到咱家。」
托婭擦拭一把眼淚,默許了琪琪格的想法。
「這樣也好,反正我爹正在氣頭上,不準備讓牤子在家待了,不如一會兒讓他直接去你家,免得我爹和他發脾氣。」
大憨提出的這個建議,托婭、李剛和琪琪格都不反對。
就這樣,琪琪格和李剛立即行動,琪琪格回家準備,李剛到大門口等候牤子。
巧的是,兩人剛一出房門,牤子已經進了院子。
「琪琪格,剛子,你倆來了,」牤子疑惑,「怎麼?這就走呀?」
李剛說:「不是要走,是出來等你。」
「大冷的天,出來等我幹嘛?」牤子說,「我沒事,走,進屋吧。」
琪琪格拉著牤子:「牤子哥,走,去我家,我給你擀麵條吃。」
牤子道:「你這是弄哪一出?省點白面留給孩子吃,給我吃算怎麼回事,心意我領了,外面冷,進屋吧。」
大憨和托婭聽到牤子回來了,這時也從屋裡走出來。
「牤子,要不你去剛子家吃晚飯吧,家裡啥吃的也沒有,爹正在氣頭上,剛才托婭要擀麵條,爹沒讓做。」
牤子聽大憨如此說,明白了怎麼回事。不過,他堅持要進屋,爹生氣,他能理解。
「吃什麼麵條,家裡有啥吃啥。」牤子說著,不顧勸阻進了屋子。
牤子想好了,無論爹爹如何發火埋怨他,他都毫無怨言。
牤子的母親見牤子回來,仔細打量一番,見他沒什麼異樣,長舒了一口氣道:「回來就好,你爹還正賭氣呢,別去惹火他。」
「知道了。」牤子說完,硬著頭皮走進屋去,任憑父親把火發在他頭上,或許父親的火氣發完了,會好受些。
牤子就是牤子,進屋就站在了父親大倔子身邊:「爹,我回來了,沒事了。」
「你回來了?怎麼不讓人一槍崩了你這個喪門星!把家和人都折騰完了,你沒事了,說的輕巧!你給我滾,我特么沒你這個孽障,畜生!」
大倔子越罵越生氣,一邊罵一邊咳嗽。牤子忍氣吞聲,任憑父親怎樣怪他,罵他,往外攆他。
「爹,你打我罵我都行,只是彆氣壞了身子,」牤子說,「我去給你倒一缸水。」
牤子說完,拿著茶缸出了東屋。
牤子的母親、大憨和托婭一直站在門口聽著動靜,見牤子出來,托婭接過茶缸去倒水,母親李桂香嘆一口氣輕聲說道:「吃完飯你還是出去躲一躲吧,等你爹啥時候氣消了你再回家。」
牤子道:「我還去社裡住,但是,我爹的病這樣挺著不是辦法,明天我去請大夫給看看,不行的話趕緊去醫院。」
大憨說:「你不回來,大隊領導有話,衛生所王大夫不敢給你爹用心治療,只給開些止疼片和土霉素,有啥辦法。」
「這樣不行,我明天去找他們,高低得讓爹住上院。」
牤子說完,要去生產隊社屋,托婭一把拉住他說:「我蒸了一鍋苞米面菜糰子,快好了,你先到我們那屋坐,等一會兒吃完再走不遲。」
牤子真是餓了,大憨和托婭把牤子讓進自己的房間。
大憨的雙腳都有凍傷,走路極其困難,但他沒有怪罪牤子。
回來就好,平安就好,親情比什麼都重要。
牤子將小煤窯結算回來的一百多元錢交給托婭保管,準備用這筆錢為爹和大憨買些中藥,治療感冒和凍傷。
牤子家裡雖然寬敞,但是爹爹大倔子把所有的糟糕事都怪罪在牤子頭上,對牤子怒遏發恨,容不得他留在家裡。
爹爹在病中,為了不讓他生氣,牤子在大憨和托婭的房間里草草吃了晚飯,決定再往生產隊社與老頑童同住。
「家裡這麼大房子,四間房才住兩間半,地方多的是,怎麼也不能再讓你去住社屋。」大憨不肯讓牤子走。
「我去收拾一下西屋,大憨,你抱一鋪被褥過去,爹暫時下不了炕,牤子在家住他也不知道。」托婭說著就要去收拾房間。
「大憨,托婭,你倆誰也不用管我,爹正在氣頭上,我在哪裡睡覺都是一樣,以前不是一直都住社屋嗎,再說,我還挺想老頑童的,晚上還能和他說說話解解悶,挺好的。」
牤子這樣說,托婭眼睛濕潤了:「這房子是你千辛萬苦張羅蓋的,總算蓋起來了,爹卻攆你走不讓你在家住,我心裡堵得慌。」
「托婭,別這樣說,這前前後後的事,都是我惹的禍,爹怪我沒錯,你和哥也不用多想,我去社屋住還有別的原因,」牤子說,「咱家現在的情況,我不能讓小梅為我放不下,我在家住她可能還來找我,我不能見她。」
托婭聽牤子如此說,扭過頭抽泣起來,大憨也為牤子難過。
牤子說:「托婭,小梅現在心情很複雜,一時放不下我和她的感情,你和琪琪格與小梅猶如親姐妹,我想讓你和琪琪格找時間替我去勸一勸小梅,把話跟她所開,感情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必須面對現實,不能明知是火坑還要往裡跳。」
「我和琪琪格能勸得了她嗎?如果是我,我也會相小梅一樣。」托婭哭著道,「牤子,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我的命苦不苦無所謂,我是真心不想讓你們跟著我受連累,咱們自家人已經沒辦法挽回,再不能讓小梅摻和進來了。」
這句話牤子說得看似輕鬆,其實心情特別沉重。
托婭知道牤子的抉擇實屬無奈,但是,傷心總是難免的,於情於理都該勸說小梅放下對牤子的戀情。
「我明天就和琪琪格去勸說小梅,」托婭說,「可是,勸說不了小梅怎麼辦?」
「勸說不了,你倆也要告訴她,」牤子說,「如果她肯放下我倆這段感情,」我就留在幸福屯,如果她堅持不肯放下這段感情,那我只能繼續到外面謀生,再不回來了。」
牤子做這樣的決定是艱難的,但是認真的,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