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
兩個人的相擁是那樣決絕而親密。
好像異地的愛人隔了很遠的距離和時間后再次見面,沒有一起度過的時間裡所有的粗糲和陌生被一種叫愛情的東西輕易包圓。
又好像只是路上遇到的要一同回家的眷侶,只是分開了短短几個小時就彼此思念得難以忍受,恨不得生來就把對方含在唇里咽在心口。
當然,這是旁觀的幾人看法。
江璨只覺得懷裡有人的感覺是很久違的充實。
久違到突然塞滿都有點不適應的奇怪,但好在很舒服。
他膩膩歪歪地湊近裴與墨的皮膚,深深地吸了幾口才叮囑道:「下次要早點哦,我等了你很久。」
裴與墨:「嗯,我下次早點來。」
江璨慎重地補充,「要很早很早,不能讓我等,別的小朋友都接走了,只有我沒有。」
裴與墨:「嗯,很早就接你。」
是只要江璨乖乖讓他抱著,無論說什麼都會答應的縱容和渴求。
江璨不確定地眨了眨眼,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片磅礴的冰涼的雨水。
人的一生里總會有些相似的洶湧情緒,比如多少個日日夜夜前漫無目的行走著的某個雨天,此時此刻路燈下毫無保留就接納自己的人。
江璨好像認出來裴與墨了,好像又沒有。
好像知道自己喝醉了,好像又認定自己很清醒。
好像覺得哪裡似乎不對勁,好像又覺得哪裡都很對勁。
他想不出來索性不想了,只仔細地看了裴與墨一會兒,很認真地說:「喜歡你。」
裴與墨正在強壓著什麼般,鎮定地示意裴三把車開近。
聞言,抬手的動作一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江璨:「就是想說。」
他左腳的鞋子不見了,襪子踩在地上沾了幾個枯掉的葉子。
枯萎尖銳的邊緣穿過薄薄一層布料,不疼,有點奇怪的刺癢,他看到裴與墨,心底也是這種奇怪的刺癢。
但當江璨指著腳底葉子時,裴與墨低頭看到了,沒有猶豫地將整潔乾淨的西裝外披脫下來,墊在他的腳下。
夾帶著一點點微薄的溫度。
於是他的解釋又吞進去,張了張嘴又是一句,「好喜歡你。」
可能是兩個人之間存在著某種排外的磁場,也可能是他們的舉動和形象比起來太過大相徑庭。
從始至終,在場的人都像按下暫停鍵般,安靜地注視著他們。
尤其是江璨的同事,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第一反應是完蛋,他女朋友似乎塌房了。
他女朋友是江璨的粉絲,所以他先前就各種道聽途說的,加上工作原因時不時見幾面的,也算對江璨比較了解。
所以眼睜睜看著這兩人這樣那樣,老實說,他覺得喝醉的人,似乎不是江璨,而是他自己。
眼看著裴與墨要把人帶上車了,他才找回聲音,試圖阻攔,「等等,你們不能帶他走。」
正要上前,就被一個助理打扮的人攔住去路,對方出示了名片,「如果江老爺子找您詢問,您可以說是我們家先生帶走的。」
視線落到名片上時一頓,同事結巴道:「好、好的。」
然後對著沈秘書在各個發布會上出現頻繁,故而頗具辨識性的臉睜大了眼睛,是那個裴與墨嗎?
不同於旁人看待商業奇才集團家主的角度,他想到的,是他們學校被老師們所嘆息所讚歎的那個靠自製系統起家、拒絕世界頂尖大學offer后毅然投入商業領域的裴與墨。
而沈秘書頗有見多識廣的淡然,外兼某種吃到糖的歡欣,他回頭看了兩眼,好脾氣問同事,「需要我送您回去嗎?」
同事已經傻了,「不、不用了。」
一路上,江璨還是湊在裴與墨懷裡嘰嘰歪歪的。
裴與墨也不知道江璨到底喝了什麼品種的酒,整個人活像吃了個復讀機,不停地對他說,「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或許是為了保證喜歡的新鮮感,不停地用海綿寶寶、章魚哥、蟹老闆的聲音進行轉換。
起初裴與墨還認真聽著,後來漸漸的便垂下眼。
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
要分開是他,現在說喜歡還是他。
偏偏自己對此無可奈何,只能選擇接受。
於是在緊接著收到米老鼠和唐老鴨版本的喜歡后,裴與墨捏住江璨的嘴,下頜微抬,「喜歡是什麼意思?」
江璨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小份一點的愛,我愛你。」
沉默片刻,裴與墨又問:「愛誰?」
江璨:「你啊。」
裴與墨:「我是誰?」
江璨原本還軟趴趴地貼著裴與墨,聞言立刻起身,熱乎乎的掌心就貼在裴與墨的額頭,「與墨,到底是你喝醉了還是我喝醉了?你居然都不知道你是誰嗎?」
裴與墨:「。」
萬幸,還知道自己喝醉了。
他沒有說話,伸手戳了一下江璨的臉。
勢頭不小,但指尖真的碰到皮膚了,又改成輕輕托住。
一小段時間沒見,江老爺子還跟裴與墨說江璨成熟了很多,他先前過來時看到的第一眼,也覺得江璨成熟了許多。
到底還是假象。
但江璨學東西倒確實學得很快。
他做過的項目,寫了的報告,怎麼交到江老爺子那裡的,也就怎麼交到他這裡。
裴與墨對江家的機密和項目沒什麼興趣,這方面相關是江老爺子特意允許的,不用猜也知道打得什麼算盤,老人家心思精得很,多半是江璨不願意接收家產,要從他這裡曲線救國。
江家對旁人而言,或許是一塊不可多得的肥肉。
但裴與墨手裡的錢這輩子再都花不完,再多的資產在他眼裡,不過是接手了江璨后,附帶著需要費心的爛攤子罷了。
這樣想著,裴與墨不解氣地又捏了捏江璨微微抿起的唇角,捏得江璨一驚,還傻不愣登地盯著他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所以你不是裴與墨嗎?」
裴與墨沒說話,往江璨嘴巴上貼了一下。
軟軟的,殘存著些綿甜的酒味,但還不至於普通啤酒的度數。
好半天,江璨慢慢吞吞地「啊」了一聲,「怎麼辦,可我愛上你了。」
裴與墨不知道江璨又想到了什麼,臉上後知後覺地浮現出懊惱和自責來。
好在車廂就這麼大,他們坐得又離得很近,以至於可以清楚地聽到江璨的聲音。
像是腹誹,又像是抱怨,語調哀哀的嗓音低低的,「法律規定一夫一妻制的…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我要對裴與墨負責的,我應該愛裴與墨的…」
「我對不起他嗚嗚嗚我居然是個見異思遷的禽獸嗎?」
裴與墨聽完,心裡微動。
但面上還佯裝得很不可思議似的,湊近到江璨臉前,「是嗎?你今天第一次見到我,就見異思遷地喜歡上我了?」
他素來長著一張神情淡漠的臉,做出表情來也並不如尋常人明顯,但眼波流轉間,江璨腦袋轟地一聲,就炸了。
醉醺醺的大男孩往後一縮,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裴與墨邊上躲開。
他到車座的另一邊靠著,長手長腳委屈巴巴地收起來,好像什麼被流氓撩了裙子的黃瓜閨女,還孩子氣地捂住眼睛,「人世間竟然還有我這樣的禽獸和壞蛋嗚嗚嗚嚶我誰都配不上嗚嗚嗚…」
裴與墨忍不住笑起來。
裴三裴四坐在前面,車擋立起來看不到後座發生了什麼,但大聲了,還是能聽到些許聲響。
他們就依稀聽著裴與墨少有的笑聲,低沉而愉悅。
裴四:「我是不是摔壞了,好像出現幻聽?」
裴三給他佐證,「不,我也聽到了。」
裴四很稀罕:「裴總居然會笑?」
裴三:「…倒也不至於。」
假如沈秘書同來,應該會朝江璨歡呼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我們總裁這麼笑。
但沈秘書不在,他們只能默默地把手動擋調成自動擋以免太過震驚而不小心把車開到溝里。
等到車在伊甸園前停下來,他們才看到裴與墨唇角若有若無的弧度——事實上,裴與墨唇角的笑意一晚上都沒有落下去。
也一晚上沒睡。
大半個晚上,他都坐在江璨的床邊,捏捏臉,摸摸嘴巴,在玩個什麼很新奇的禮物般。
裴與墨知道江璨可能睡一覺醒過來就什麼都忘記了。
也知道江璨什麼都分不清,他是童話里的王子野獸,也是記起一切的糾結哭包,但其實,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
月色深深,江璨躺在床上閉著眼,呼吸又沉又長。
裴與墨撐在他的枕邊靜靜地望著,直到窗外天光亮起,才輕手輕腳地從他懷裡走出來,掩上門。
又一個多小時后,江璨被鬧鐘叫醒過來,看著熟悉又不熟悉的天花板有點懵。
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做什麼他是怎麼到伊甸園來的?
江璨想半天,也就從景謀笑盈盈油鹽不進的傻樣子回憶到自己怎麼爬到樹上又怎麼從樹上跳下來砸在裴與墨身上…大庭廣眾下的,社死兩個字可能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吧。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嗎?
他記得好大一聲響,不會把裴與墨撞進醫院吧?
江璨靠在床上,茫然地發了會兒呆,再猛地掀開被子,出乎意料的,他只脫了外衣外褲,打底的柔軟秋衣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摸摸嘴唇,也沒有激烈親吻過的疼痛。
…老實說,江璨都準備譴責自己是日常酒後亂性的活體渣男了,結果和秋衣上呲著個大牙笑的黃色方塊對著,鬆了口氣后,心下又變得空空的。
擰巴了會兒起身,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從房間里探出頭,卻沒有看到裴與墨,而是一張久違的面孔。
裴四朝他揮揮手,「你醒啦。」
江璨:「嗯,昨天晚上我是被與墨帶回來的嗎?」
裴四正在餐桌前給江璨熱早餐,聞言答道:「是啊,你要好好感謝下裴總,他昨天那叫一個英雄救美橫空出世,生怕你給欺負了。裴三也被催得厲害,車輪子都沒給開飛…」
江璨聽了一會兒,問:「所以與墨他人呢?」
裴四:「去公司了啊。」
裴四也不知道為什麼裴與墨大清早的直接去了公司,明明昨晚還很高興和江璨在一起,留下來才是正常走向。
江璨也覺得留下來是正常走向。
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裴與墨要是那個江璨,肯定是會等醒了一起走的。
於是心裡就更空了。
江璨有點委屈,又覺得不該委屈,在房間里四處看了看,才應道:「哦。」
他食之無味地把早餐吃完,到公司里也心不在焉的。
把景謀簽下的合同送給總管后,想起什麼般準備給景計打電話,但還沒撥,景計的電話先一步響起來。
舞台嘈雜的背景音里,景計急得嗓門都劈叉了,「江璨!你又被人給曝光了!」
作者有話說:
拍照後圖片轉文字過來的,有蟲明天解鎖了改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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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崽默默探出腦殼,摸一把欲縱還迎的裴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