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逼迫
也不等束星北發問,沙廉就開始解釋,「人在原始社會,茹毛飲血,居然也能生存下來,靠的是什麼?生吃動物,難道不致病嗎?胡亂喝水,難道不怕自己被毒死嗎?可就是這樣,人類卻能夠活下來,靠的就是神秘源,或者叫生存代碼,誰知道呢,」沙廉聳了聳肩。
從沙廉開始說他研究的結果時,束星北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溫暖的環境讓他的大腦思維變慢了,換句話說,他現在暖暖和和的,舒舒服服的,吃得又飽,根本就不想去思考什麼問題。
但沙廉是什麼人?他是火葬場工作人員,他能研究什麼,他會研究什麼
死人?
束星北察覺到不太對勁,他正要發問,肚子里突然一陣絞痛。
那種疼痛,像是有人拿著鐵錐在他的五臟六腑里扎,扎完之後又絞動,饒是束星北性情堅毅,他也受不了這種非人的痛苦,生生地扛著疼痛,咬著牙堅持,也不過幾分鐘時間,他就痛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之前,束星北能確定不是自己吃的有問題,就是喝的有問題,可是弄進了肚子里的東西,他怎麼也沒辦法再弄出來。
所有的一切,變成為一句話,那就是「為什麼?」
沙廉看著束星北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也不禁心生歉意:小子,我真的是想幫你。
他想把自己觀察實驗得到的結果用到束星北身上來試試看而已。
如果束星北死了,那他也就是火葬場里下一個被焚燒的對象。
好處是,省得讓別人拉來,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
束星北又昏迷了幾個小時,這才醒來。
他睜開眼,入眼看到的是一臉緊張的沙廉。
「你沒事了?」沙廉問道。
束星北感覺了一下,覺得全身上下好像沒有什麼異常,肚子也沒有疼痛感了,於是搖了搖頭。
「你沒有感覺到自己熱血沸騰,或者全身肌肉有脹痛感,像對著什麼東西奮力地打出一拳?」沙廉又問道。
束星北奇怪地看著沙廉。沙廉這麼在乎自己的反應,這是實驗室老師在觀察實驗動物吧?
「你真的沒有什麼感覺?」沙廉再次確認。
束星北哭笑不得。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只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真是打擾了,」束星北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原來躺在沙廉的床上。他起身就走。
「不應該啊,真是不應該啊。那麼多動物的血,還有從塔里偷偷買來的那些異能人的血,還有藥劑,混在一起,不至於一點效果也沒有啊,」沙廉抓耳撓腮地想著,頭髮更亂了。
他也喝過很多,沒有起作用,唯一的變化是眼睛變黃了。
束星北確定這裡很危險。其他地方可能會送命,在這裡也是一樣。
回到了船屋的束星北一陣心悸。
他沒有辦法去評價沙廉對他所做的一切,沙廉沒有惡意。不過之前的疼痛差點要了自己的命,這也是真的。
「有人嗎?」外面響起了聲音。
束星北聽出來了,是自己的鄰居鄂大虎。
還沒有等束星北應聲,鄂大虎已經推開了門。
門外的光線為之一暗。大塊頭的鄂大虎像是一座肉山似地堵在了那裡。
鄂大虎在笑,滿臉橫肉的臉上卻因為笑容顯得越發猙獰。
「有事嗎?」束星北皺著眉頭問道。船屋上的鄰居們彼此關係並不熟稔。為了活下去,爭奪少得可憐的生存資源,鄰居們相互之間多的是提防。因為離得近,誰得到了什麼好處,總是第一時間為鄰居所知道。
所以鄰居帶來的往往是危險。
鄂大虎這個人束星北也清楚。他仗著力氣大,塊頭大,和另外一幫人組成了捕獵隊,專門在海洋深處捕捉海魚和海獸。海魚和海獸渾身上下值錢的地方多,只要能弄到,賣給spea
公司,賺的遠不止是一點食物和水這麼簡單。
spea
公司有衣服鞋襪銷售,還有牛奶,各種魚製品罐頭,只要能拿到足夠交換的東西,連同匕首梭槍之類的武器也得能到。
「這不是發現了一頭海獸,想讓束小兄弟賺一筆嘛。跟我走,保管你有收穫,」鄂大虎笑得越發燦爛起來。
有這麼好心?束星北對鄂大虎的提議暗自嗤之以鼻。
鄂大虎是個什麼人,束星北心裡再清楚明白不過了。
自己已經家破人亡了,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鄂大虎能過來說一兩句關心的話。
平時在舷板上見到了,擦身而過的時候,鄂大虎看向他的目光,都寫滿了不屑。
「我哪有那個能耐啊,」束星北搖了搖頭,「謝謝鄂大哥了。」
「我叫你,你竟然敢不去?」鄂大虎怔了一下,立即就憤怒了。
在鄂大虎看來,自己這是給束星北一個跟自己後面做事的機會,這個小子居然拒絕了。他不是應該一臉感激嗎?
鄂大虎捋了一下袖子,沖著束星北就過來了。
「等等,」一個女音響了起來,「讓我來勸勸束家小兄弟。」
一個女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她先是對鄂大虎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請人哪有像你這樣請的?真要命。」
說著,她又轉向了束星北,「你是叫阿北,還是星北?大虎說的是真的。那頭海獸受傷了,我們捕獸隊本來人手夠了,可是有個兄弟今天生病了,差一個人。這不,就想到你了,大家都是鄰居嘛,彼此也要相互照應。本來鄧應好想叫其他人,被我和大虎攔住了。有好處,總不能先想外人。你說是吧?」
這女的叫秦春麗,她家距離束星北的住處也不遠。
秦春麗話說得漂亮,這女子可也是一個厲害的主,力氣大,膽子大,心也狠。她嫁過人,丈夫因為身體弱,經常生病,被她直接給賣到了spea
公司當奴隸去了。
丈夫連硬話都沒敢說,面對spea
公司來人的時候,居然被秦春麗嚇得只敢說是他自己自願的。
「我倒是想參加,」束星北嘆了口氣,「前幾天下海被海獸傷了後背,到現在還沒有癒合。」他的意思是明白不過,拒絕。和秦春麗、鄂大虎這樣的人合作能叫合作,叫賣命還差不多。
真得到了好處,束星北絕對連魚嘴上的須子都弄不到一根。
他清楚,對方兩人之所以要叫上自己,百分百是缺少誘餌。要自己去當誘餌罷了。
束星北當過捕撈獨行客,他見過捕獸隊的操作。
秦春麗盯著束星北看著,好半天她才說道:「這樣啊。我好像是聽說你受傷了。不過你過去,只要幫我們看看船,把好方向,別讓船被水流走就行。」
束星北還是搖頭。
秦春麗見到束星北一副油鹽不見的樣子,惱了,她冷笑一聲,「識相的就快點答應,我們馬上走。想吃苦頭,我和大虎也不嫌麻煩。」
鄂大虎嘿嘿直笑,「我說嘛,直接給他揍一頓,還怕他不乖乖地跟著。說這麼多,最後還是要老子出力氣。」
束星北一看這架勢,一咬牙,「行,看船是吧,我答應了。」
束星北已無異於和他們撕破了臉,他答應加入,也沒有讓秦春麗和鄂大虎臉上有半點好看的神色,倆人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出了艙門,束星北注意到外面天色漸暗。這個時候去捕獵海獸,委實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海獸身形巨大,停留在某處海域輕易不挪動,除非受到了驚擾。
一旦和海獸搏鬥時間過長,夜色降臨,外面缺少光亮,只怕他們最後都要餵了海獸的肚子。
外面早有一艘十來米長漁船停在港口處。船里已有三個人正等在那裡。
一個光頭,嘴裡叼了根煙,手裡拿著把刀比劃著,準備修指甲;一個赤著臂膀的傢伙,神情陰鷙,塊頭不遜於鄂大虎,眉心那裡有個刺青。
還有一個坐在駕駛艙里,腳架在舵上,懶洋洋地看著碼頭上。
見到秦春麗等三個人過來,駕駛艙里的傢伙坐起來,站直了身體之後,吆喝道:「起船。」
發動機響了,帆也揚了。船開始行駛。
五個人。束星北只認識鄂大虎和秦春麗兩人。他也沒有去認識其他人的意思。剛才兩人的意思幾近直白,就是讓束星北當炮灰去的,他認識這些人也沒有必要。
他們眼裡,束星北估計就是釣魚用的蚯蚓,扔到水裡之後引來魚就沒他的事兒了,至於蚯蚓是死是活,和垂釣的人有多大關係呢。
船行駛起來,秦春麗鄂大虎他們坐到了一起,束星北獨自坐在一個角落。
他的目光偶爾飄過船里幾個人身上,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穿著海獸皮做的衣服。看上去質地不錯,不知道禦寒效果如何。
至少在束星北看來,比自己身上單純由兩層帆皮製成的衣服好多了。
隨即,束星北不由得啞然失笑。他此時的情形實在堪憂,剛才他居然走神想到了衣服上面去了。
那幾個傢伙每個人身上都帶著裝備。
秦春麗的高幫皮靴右腿上,那個帶著皮質套的顯然是匕首。
鄂大虎後背斜插著一根齊臂長的短矛。
光頭除了手中的刀,肩側還挎著一個長長的鋼質弓弩。
弩箭就在船艙里,側邊開了個小口。離弩箭不遠的地方,是一圈纜繩。纜繩並沒有認真紮好,而是散散鬆鬆地放在艙里。
纜繩的粗細正好和弩箭開口相配。
束星北稍加思索,馬上就明白了弩箭的用途。
纜繩必然是穿進弩箭的小口,弩箭一旦射中海獸,扎進海獸的身體之後,纜繩就等於把海獸給固定了。不管它逃往何方,都離不開獵手的視線。
好東西啊,束星北暗暗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