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長生者的對話(上)

第41章 長生者的對話(上)

易承是一名長生者。

從他前面十幾次的重生貫穿了兩百多年的歷史來看,他確實算得上是個長生者。

在兩百多年的時間裡,易承遇到過很多有意思的人。

那些人或智力超群,或愚笨遲鈍,或精明能幹,或混吃等死,或志存高遠,或蠅營狗苟,或有為出人頭地的不擇手段,或有為一個諾言的鞠躬盡瘁,或有諷刺萬物的超然物外,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如此多的人,構築了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可隨著張家人的出現,易承才發覺到這個世界竟然和自己所知的那個世界有著很大的不同。

原本那些歷史上的大事,背後竟多多少少都有張家人的影子。

隨著調查和接觸的深入,易承也知道了更多關於張家這個長壽家族的秘密。

張家族人的壽命遠超普通人,他們的族長制定著計劃和目標,整個家族便會以百年為單位孜孜不倦地朝著目標不擇手段的前進。

而現在出現的這位司徒玄空,從過往的所見所聞,易承認為他絕對是目前張家中很有地位的人物之一。

他的突然到訪,既讓易承驚訝,不過驚訝中還帶著一絲驚喜。

引眾人踏入山門,易承也沒招呼僕役,就親自帶著眾人朝山門裡面走。

經過漢王鼎台,路過那尊巨大的青銅鼎時,司徒玄空停了下來,仔細打量了一遍大鼎上的銘文,易承也停下來看著他。

距離上次峨眉山一別,如今也已經快過去二十年了。

可面前這個男人,真就如不可思議一般,他的面容看上去依舊像是那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彷彿歲月的流逝絲毫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不過穿著一身黑袍,搭配他面無表情的面容,稍有肅殺冷漠之意。

他身後的那七名弟子,張蕤、鐵沖、盜跖等人也都一臉嚴肅,一句話不說,只有張良,算是熟絡,臉上依舊掛著淡淡微笑。

看完大鼎上的銘文之後,司徒玄空轉頭看向易承道:「五日前,子房說你為漢王做了一套道門理綜隱派的化學實驗,甚是奇妙,對此我甚感興趣,不知可否觀摩一二?」

他的聲音依舊如當初那般充滿磁性,令人平靜寧和。

原來是來看實驗的么...易承心說。

當初在張良府邸遇到張儀之後,易承就打算和張家人結好,如今司徒玄空既然有求於自己,那自己也樂得做這個人情。

「司徒掌門既然想看,那自然是可以的,諸位且隨我來...」

前幾日剩的化學器材還都擺放在三清觀。

同五日前劉邦一行人一般,眾人紛紛在三清觀中落座,而易承則重複了驗證質量守恆定律的紅磷燃燒實驗。

......

「從紅磷開始燃燒到結束,左右兩邊天平依舊水平,由此我道門理綜隱派得出一世間無上定律,名曰:物質不滅定律。

即世間萬物雖然能夠變化,但不能消滅或憑空產生,萬物皆是永恆,物質存在,不滅不休,就如這燒杯中的紅磷,從磷變成煙塵,可其總體質量卻至始至終沒有減少也沒有增加,只是從一種狀態變為另一種狀態,紅磷如此,世界萬物也皆是如此...」易承一邊總結一邊看著台下眾人。

眾人聽到易承的這番話,也都沉默思忖,忽的聽聞一聲清朗笑聲。

「哈哈,有意思,好一個萬物永恆,好一個不滅不休,當真是有意思。」發出清朗笑聲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台下一襲黑袍的司徒玄空。

只見他雙目似有精芒閃爍,目光炯炯地看著高台上的易承,語氣幽然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單獨問一問先生,不知方便否?」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與五日前的劉邦一般,周身都散發著強大的氣場,這種氣場,易承只有在久居高位之人身上才感受到過。

「當然方便,司徒掌門請隨我來。」

...

後山,受戒台,石桌。

司徒玄空就坐在五日前劉邦坐過的石凳上。

他與劉邦在某些氣質上很相似,似乎都有種莫名的王者之氣,只是坐在那裡,便有種天下盡在掌握的感覺。

不過他還是與劉邦有些不同,因為他的神情倒是沒有劉邦那般激動,更多的是一種處變不驚的淡然。

易承覺得這可能是經歷了三百年的壽命帶給他的獨特氣質。

「不知先生是如何得知我便是司徒玄空的?」司徒玄空看著易承,淡淡問道,「我從未見過先生,而張良也未曾告訴過你我會來此地。」

易承訕訕一笑,道:「這個問題,不知司徒掌門是想聽假話呢,還是聽半真半假的假話呢?」

司徒玄空似乎沒料到易承這個回答,微微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易承的眼睛,良久,他才緩緩道:「難道今日我問先生的所有問題,先生最後的回答,都是半真半假的假話么?」

易承聳聳肩,身上似乎也散發出一種穿越了兩百多年的長生者獨有的氣質。

「你我都知道,不論我們說什麼,都無法印證絕對真偽。」

聽到易承這麼說,司徒玄空的眼睛更亮了,略微沉吟,他便輕笑了一聲,道:「現在,我似乎感覺曾經見過你了。」說著他將身子緩緩前傾,繼續盯著易承的眼睛道:「你和你那個叫燕枝的兄長真的很像...」

易承心中悚然一驚,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說道:「司徒掌門這說的倒是讓我有些不懂了。」

司徒玄空沒有繼續接話,他緩緩站起身,不再看著易承,而是對著受戒台後的山林負手而立,望向遠方。

許久他才開口道:「距離上次與燕枝一別,已有二十年,這二十年間,我又去過許多地方。」

易承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坐在石凳上安靜的聽著。

「在蜀地以北的地區,大多是乾旱的,但是在我們生活的這片土地的西邊,我看到一片遠超平原山巒的高原,那裡湧起巨大的風與水汽,我在想,那些水汽和面前這片大陸的降水有沒有聯繫?後來經過了五年的探索,我覺得這顆圓形星球上的這片巨大隆起,可以將星球上產生的風系擊退,而使得南方產生大規模降雨...」

我靠!易承心中大駭,這是兩千多年前的古人能說出來的話?

這是已經把世界地理研究到一個相當高的水準了,準確來說,面前的這個司徒玄空,已經有了行星季風的概念,那他對整個地球的理解可以說已經超越了這顆星球上幾乎所有人。

「我率人一直朝西邊走,那裡有被冰雪覆蓋的極高山巒,層層疊疊,遠比中原廣闊,但氣候異常寒冷,朝那些山巒攀登,人會感到胸悶氣短,無法喘氣,越往上越是如此,其中冰川林立,冰裂隙更是幾多,也不少人因此喪命,唯有緩慢前行,駐紮營寨,逐漸適應方才能緩慢朝那座最高的山峰攀登...」

易承啞然,如果不是司徒玄空,換成另一個人,易承絕對不會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可偏偏說這話的是司徒玄空,這個易承穿越兩百多年中見過的無數人中,最為奇特的一個人。

他說的雖然樸實無華,可其中蘊含的兇險,已讓易承滲出冷汗。

誰能想到,早在兩千兩百年前,居然就有就人向攀登珠穆拉瑪峰發起過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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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兩千四百年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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