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張蒼和張良的默契(下)
作為一名見識過長壽張家族人的穿越者,易承對『張』這個姓氏非常敏感。
從張儀,到張良,再到如今的張蒼。
易承可以肯定他們都是長壽的張家人。
從戰國時代,易承就對張家進行過調查,那時候他發現,雖然遠在義渠邊地,可七國的朝堂上,都有張家人的身影。
人數還不少,加起來有上千人之多。
如今七國已滅,秦滅漢替,在漢家天下,張家這個龐大的家族,依舊把持著巨大的政治力量。
張蒼是誰,漢初時代的頂級知識分子,《九章算術》的側輔校正者,後世公認的政治家、軍事家、經濟學家、審計鼻祖、數學家、天文學家、人瑞等等,其擔任趙國相國16年,后回長安擔任御史大夫,80歲又當丞相,95歲退休。
此人政治生涯橫跨秦始皇、秦二世、漢高祖、漢惠帝、漢文帝到漢景帝六位皇帝,歷史記載壽命高達104歲。
原本對歷史上記載的這個人,易承就有很多疑惑,在人均壽命不足60歲的漢初時代,他是怎麼活到104歲的?
野史記載『張蒼好飲人乳,故長壽』易承是絕對不信的,如果喝人奶真有這功效,那後世應該早有人奶產業鏈才對。
在穿越多次親眼見過那些張家人的特殊情況后,易承這才若有所悟,敢情張蒼也是妖孽一般的張家族人,那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合理解釋了。
別說是104歲,就算這傢伙活到208歲,都不是什麼問題。
隨後又一個另易承長久思索的問題又重新出現。
現在的時間點,還僅僅是漢初,公元前兩百年,這時候就已經有張儀、張良、張蒼這些個妖孽抱團聯手了,那再往後隨便推一推,什麼張衡、張騫、張飛、張角,乃至後來的張擇端、張居正、張仲景難免也說不準都是張家人。
想想這些頂尖人才都隸屬於一個家族勢力,易承就不寒而慄。
不過想法歸想法,畢竟那些歷史名人也還都得再過上個幾十幾百年才會出現,現在易承只想把眼前的這位盤問清楚再說。
「子房,你是怎麼認識張蒼的?」送走了張蒼,易承第一時間就跑來問張良。
張良此時也回到了他住的那所小院中,他拿起門角旁的掃帚一邊打掃地上的落葉,一邊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吾與張蒼乃是舊識,吾等皆荀子門下弟子,張蒼高吾一屆,與李斯,韓非是吾之師兄。」
道門理綜明派的同門師兄弟,這個易承倒是有些印象,但是那個時候,張良也年幼,應該是不了解張家的一些事。
「那時候,你知道他和你一樣是張家人嗎?」易承又問道。
張良掃地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抬起頭,一雙眼眸晶亮清澈,似乎想從易承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來。
「道門理綜隱派,對此事也感興趣么?」張良淡淡問道。
易承有些沮喪,他能明顯感覺到張良語氣中的疏離,雖然他已經儘力在跟張良打好關係了,可張良對他卻依舊抱有防備。
這也難怪,畢竟穿越奪舍重生這種事易承不可能告訴他,雖然有預言的幌子可以表面上說一說,可對於張良這樣的聰明人來說,這種鬼神預言的說辭卻是最會讓他們懷疑。
因為有懷疑,自然不能絕對信任,所以每每易承問一些關於張家的核心問題,張良都會堤防易承套話。
「就隨口問問。」易承聳了聳肩,既然張良不想說,他也不強求,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他是真心信任張良的,也希望能和張良成為摯友,可惜自己穿越者的身世註定不能告訴任何人。
易承這樣回答,張良倒是忽然有了興趣,他將掃帚放回門角,指了指院中的石桌問:「飲茶水么?」
這是什麼意思?有的聊?
「好啊。」易承爽快答應。
張良進屋拿了一套茶具出來,那是一套整體綠色的陶器,看起來像是綠釉陶壺和陶碗。
張良將碗具擺放在石桌上,自己則在一旁點起了一個小火爐開始燒水。
易承指了指桌上的那些陶器隨口問道:「這些陶器是你自己做的嗎?」
張良擺弄著柴火道:「正是,山中飲用不便,遂自己燒了些陶壺用來飲茶。」
「喲,這上面還有字呢。」易承忽然發現,這些陶碗下面還刻著一些小字。
張良微微笑道:「都是些消遣之作,算不得什麼。」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易承神情複雜地看著手中捧著的綠釉陶碗底部刻著的哪一行小字,「這些...也都是你寫的?...!」
「正是,不過是閑暇時一些所思所感。」
其實自打知道張良在山中研究『木牛流馬』這種機關術后,易承就已經默認張良是諸葛亮。
可看到這綠釉陶碗底下刻著的兩行字,依舊讓他有些綳不住。
《誡子書》啊,那可是《誡子書》中的句子!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淫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治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短短八十六字的家書,將一位品格高潔、才學淵博的父親,對兒子的殷殷教誨與無限期望盡在書中,而此書也成為後世歷代學子修身立志的千古名篇。
沒想到能在這種情況下看到原創作者本人,易承頓感世界奇妙。
他既有一種站在上帝視角看到整個時間線波瀾壯闊的感覺,又有一種身臨其境難以言喻的渺小。
「子房,你知不知道,你刻在這陶碗底下的這些小字,未來將有數以億計的人從這些文字中感受並學習你的儒家思想。」
張良微微有些愣神,稍緩才道:「吾並非儒家,只是按我道門理綜之說,兼顧儒道法墨之長而已。」
易承笑了笑道:「道門理綜的創立者,其實卻是受儒家文化影響最深。」
「何出此言?」張良有些好奇。
「沒什麼,就是有感而發,據我所知,我們道門理綜的創立者,最早就是跟著孔子他老人家學習的...」
易承又回想起自己幼時在現代社會學習的那些東西,穿越了那麼多次,那些思想雖然遙遠可並不陌生。『從《三字經》到《論語》,從溫良恭儉讓,到仁義禮智信...』不知不覺間,原來自己內心深處早已被刻下了無比深刻的儒家烙印。
而自己的立身行事,也秉承著儒家『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而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路在走。
雖然孟子、莊子、荀子、韓非、張良等等都拜入了道門理綜門下,可他們也都用自己的思想解釋在豐富道門理綜的思想傳承。
亦如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問題,易承也說不清是誰先影響了誰。
不過既然確認了張良就是諸葛亮,易承也沒有再問關於張蒼的心思了。
茶水燒開了,張良將陶碗擺好,從一小盞中取出一些乾枯的茶葉,又撒了一點鹽巴,而後將沸水倒入陶碗中。
「可以飲用了。」張良說著,卻看到易承坐立不安,有些扭捏。便問道:「汝怎麼了?」
「那個...子房...我想問你要張簽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