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寂靜的夜

這天沒有星星，陰雲覆蓋了夜，有陣陣微風，吹的院子里殘燈晃晃，照耀著黑暗的四周忽明忽暗，燈籠搖曳，時不時擦碰掛燈的竹竿，燈籠下掛著一隻鈴鐺，在這沉寂的黑夜裡，鐺鐺聲聽得分外清晰。

夜這麼深了，蘇老大和羋娘娘、小美還沒有入睡，三人站在燈籠下，坐立不安，蘇老大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下山的路，一會又看看山腳遠方的道路。道路上漆黑無影。

自殷九被韓信劫走以後，山寨里的人四處尋找，在梨城找了一遍，也沒有絲毫兩人的下落。

這時，山寨里的其他人還在打探殷九和韓信的消息，至今未回。

夏魯奇走了。

那日韓信劫走殷九，眾人追趕不上，只得全去了聶家，和聶家聚集人手打了起來，趁黑夜騷亂，聶家的人都逃走了，問家僕和聚集來的人，也沒問出來韓信的下落。

天亮后夏魯奇便告別眾人走了。

臨走留下一句話：「那聶家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固然不好，各位當的義賊，也終不是什麼好事，希望我走之後，各位能另尋其他安身之法，免得日後遭了禍患。」

小美懂這個道理，山寨的眾人更是懂，只是不去想這個問題。

小美道：「四害剛平，眾國都在休養生息，肯定是整頓內政，強兵富國，收養民心。除去國內霍亂平民的賊寇就是第一要務，因為賊寇是直接威脅到平民的生身性命的，除去賊寇是收養民心的最直接手段。」

蘇老大和羋娘娘驚訝的看著小美，沒想到小美會說出這種只有國家軍政人說出來的話。

蘇老大道：「我們又沒有危害地方百姓。」

小美道：「大哥，是這樣沒錯，可，我們終究說起來名義上不是什麼好人，就是夏魯奇說的，還是另尋其他安身法吧，要是政府……當官的查過來，我們肯定跑不了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蘇老大道：「可，我們不做這個，又能做什麼？」

「我們開墾一片田地種糧食吧？」小美依舊想著改善這個時代糧食產量低問題。

蘇老大道：「開墾田地，這附近幾乎能把開墾的都開墾了，餘下的都是不食地了。想要在不食地上種一片田出來，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啊！我們去慶陽村子時，我看那裡是有許多長著雜草的地，把那裡修整一下，可以種呀！」

「十四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那裡沒有水的，離那裡最近的是陽河，慶陽村村民都是從陽河挑水來吃的，至少要走三里路。吃水尚且可以，若是想用水澆灌田地，那根本是不現實的。開墾倒是可以開墾，可即便開墾了，也產不了多少糧食的。」

「那為什麼不打一口井呢？」

蘇老大和羋娘娘再次驚訝的看著小美，道：「井？十四妹，你可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打的一口井？為了種田打出一口私井，太浪費了。」

「不打井，沒法澆灌糧食，那收成肯定不好。」

「收成好，收成不好，十擔糧食，也要交八擔。當官的都不管打井，自己打不了的。」

「為什麼十擔要交八擔，只交他們兩擔，就說收成不好，不行嗎？」

羋娘娘道：「收糧食的時候，是有官府人員看著的。十四妹，我們明白你的心思，你可能是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地方長大的，這裡和你那裡不一樣。」

小美不再言語。只看著山下的路。種糧食的事，看來在山寨是很難辦到了，得另想它法才行，又或許是自己異想天開，因為自己確實不知道雜交水稻具體是怎麼做的，一年只能種兩次，自己能活多少年？興許自己用不了多久就找到回去的方法了，這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寂靜的夜，時間從三人的衣袖間隨風吹過，從山頂漸漸轉涼中飄走，從燈油緩緩下降中滑過。小美捏起一朵蒲公英，看著被風吹走的種子飛向山下，不知會落到哪裡，一年後生根發芽，一代一代延續著。似乎是那種生命的堅強與自由，自然的成長，在這個世界體現的淋漓盡致。在自己的那個世界，到處喧擾而繁華，酒吧里聚光燈閃耀，她的朋友大多都是在這種環境下生活的，都只顧自己的生活，沒時間去關注周圍的人，關注這個城市會如何如何，更沒有時間去想編織這個城市或者世界。

小美思緒亂的很，心道：我為什麼會想要改變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和我有什麼關係？是啊，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只要找到回去我那個世界的方法就可以了，這世界與我何干？我活好自己就行了。

這時，回寨的漆黑山路上閃了一點微弱的光，又瞬間沒有了，小美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微弱的光時有時無。

「他們回來了。」

蘇老大和羋娘娘順著小美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微微的光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