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狗的不同（第一更）

陽歧城是個縱橫二三十里的大城，與大魏規劃得頗為整齊的街道不同，它有著明顯的層次布局——自外而內，越向中心靠攏房屋越高大雄偉，人物的穿著越華麗，身體越強壯，氣息也越凌厲。

幾里地外的山坡頂上，十方雙耳急震顫，將天耳通催到極至，天眼通全力運轉后呈明亮金黃色的眸子大睜著，一眨不眨的盯著城市中央那座琉璃為磚、香木為梁、寶石點綴、奇花異草繁茂、異獸珍禽雕塑鎮壓八方的巨大宮殿群落，他神態專註，表情頗為凝重。突然，十方好似現什麼，他突然轉頭，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十方的眼眸已經恢復成正常的黑瞳白眼。他轉過頭，盯著姬無命道，「不知姬兄弟帶我來此有何貴幹？」

「不是大人自已要過來的嗎，怎麼說是小人帶您來的？」姬無命詫異的問。

「姬兄弟，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相信你心裡也有所懷疑。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十方說著，頓了頓，他神色微凜，語氣變得危險起來，「不是說你以為能吃定我了？」

姬無命渾身肌肉一緊，緊接著又是一松，他第一次抬起頭來，直視十方，「我想問一下，大人到底是不是此界之人？」

沒有了謙卑的態度，他整個看起來精神奐，就像換了個人；眼神變得堅定，雙眸好似燃起熊熊火焰，要將一切阻擋他前進的障礙燒成灰燼，似乎為了出人頭地，一切皆可犧牲。然而若仔細觀察，便不難現他根植於靈魂的對生命的留戀。

「我想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你已經心知肚明，不用我再點頭承認了吧！」十方道。

「你們為什麼來到這裡？」姬無命問。

「本來是想打醬油的圍觀群眾卻成了主演，倒霉催的！」十方抱怨，在看到姬無命一幅茫然的樣子后才想起跟他說話的不是胡靈月這個跟他心心相印的紅顏知己，於是又解釋，「意外淪落，現在正全力尋找回家的路。」

「這麼說來這裡的一切都跟你們無關？」姬無命道。

「這要看是什麼事情了！」

對於十方模稜兩可的回答姬無命顯然並不滿意，只是十方也沒義務去滿足了，回答這些問題已經將他的耐性磨的差不多，於是他催促道，「我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姬無命神思翻滾，心念千迴百轉，最終還是決定選擇不動手。這不是他感激十方的救命之恩——一個幼失雙親，又在邪道強人手下為仆、於前一刻笑臉相迎、下一刻刀劍相向環境中爭扎求存**年的人哪可能會有知恩圖報之心，不過是以活下去為前題的選擇罷了。

雖然幾天來十方胡靈月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凡力量，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然而無數次生死邊緣徘徊練就的直覺卻在提醒姬無命，若他敢貿然動手，死的絕對是他！他順從了心裡的直覺，於是飛揚的氣質一變，又變成恭馴溫和綿羊的形象。

「小人帶大人來此，是希望大人能助小人奪回七煞降神篇。」姬無命坦言，不等十方追問，他繼續解釋，「相傳七煞降神篇是古時神靈賜下的功法，威力驚人，雖然幾經流轉，內容已經變得殘缺不全，但其中記錄的秘術仍然價值不菲。小人曾偶然獲得，只是前不久被陽歧城的二小姐奪去，還望大人助我。」

「奇功異寶人人想要，我也不例外，只是我們種族不同，你的曠世奇功未必適合我。再說我現在也不缺功法，為了本功用未知的七煞降神篇去得罪一城之主，收支不符。」十方搖頭拒絕。

「也就是說只要收穫多於支出大人就出手了？」姬無命問。

「哦，你有想法，說說看！」十方挑了挑眉毛。

「觀大人言行，顯然是久經上位之人，想來在其它世界必有不凡基業，如今流落在外，必定心急如焚，歸心似箭。而小人因際遇之故，曾偶然聽說些此界秘辛，知道破界法陣最可能存在的地方。小人以此秘密，換大人相助，事後也全力助大人尋找破界法陣，如何？」姬無命道。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背叛？」姬無命的話似乎打動了十方，只是又有些猶豫，於是便如此問道。

「以大人能力難道還怕駕御不住小人？」姬無命給了十方戴了頂高帽子。

「像你這樣瘋狗樣的人物，我還真有點怕。」十方點頭。

對於十方的諷刺，姬無命並不在意，他神色平靜的道，「大人說笑了，正因為是瘋狗，只要一手拿著麵餅，別讓它餓著，但別喂他飽了，一手拿著棍棒，隨時敲打，只是也別往死里打，如此一來，又有哪只瘋狗敢反噬主人。」

「呵呵，說得好，御下之道不過一手大棒一手甜棗，沒什麼稀罕。只是你卻不同！你心裡**強烈，就算做狗也想做只無人敢惹的狗，所以這一套對你沒用，我說得對不對？」十方輕笑著反問。

姬無命沉默，沒有說話。

「嘛，所謂非常事要用非常法，你這人雖然時刻想著出人頭地，然而卻更在意小命。你就像支風箏，哪怕飛得再高，也被一根線牢牢束縛，而生命就是捆綁你心思的細線。只要我掌握著你的生死，你就永遠不敢背叛。現在，你心裡的小算盤可以收起來了。」十方道。

「我不信你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掌握我的生死！」姬無命盯著十方，體內息勁奔騰，肌肉緊崩，整個人蓄勢待，如同即將撲出的獵豹。

「你可以試試看！不過我提醒你，生命只有一次，可別拿來開玩笑。」對於姬無命的動作，十方毫不在意。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過去良久，姬無命最終也沒有動手，他肌肉慢慢變得松馳，雙腿彎曲，低下頭顱。

「為什麼這幾天來你對我都是平等相待？」在雙膝落地前，姬無命問。

「我不喜被束縛，也不想奴役別人。只是有些人你拿他當人看，他卻非要以狗的思維辦事，那保能將他當狗待了。」十方說著。

他目光深邃，思維漂移，這一刻，他想起了幻境中的那此犬儒，同樣想做狗，只是他們自甘墮落，一心為奴，而姬無命卻是被生活所逼，沒了人樣。

「主人！」姬無命雙膝落下，五體投地。

「我姓葉，以後就叫我葉少爺吧！」十方說著，「告訴我，什麼是神隕之地的十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