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該考慮考慮休息了

「真是丟臉呢。」金彩源鼻尖多出幾道細細的皺紋，微微撅著嘴唇，「第一次上台發言就出現這樣的意外，說明今後道路會變得坎坷。」

「所以，事情最後怎麼收尾？」

按照主辦方的性質，這次意外十有八九會推到個別員工身上，處罰相關的員工，第二天再發一則道歉聲明，這件事就會翻篇過去。

「算是會場的失誤吧，不過大家似乎都沒放心上。」金彩源看著自己的身邊，那位熱衷於讀文學作品的女孩，此刻也精疲力盡，只手撐著臉頰，閉著眼安詳地睡著，時不時就會傳來她淺淺，規律的呼吸聲。並和的雙腿上還攤著一本書。

「成員們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嗎？」

「不會的。」金彩源的聲音依舊很小，但金勝宇聽著，卻能聯想到她那雙充滿堅定的雙目。「大家都沒放在心上，因為是意外，又不是刻意而為的。」

「這樣就行。」金勝宇長舒一口氣，懸挂在心間的石頭似乎也沉穩地落在地上。

「笨蛋哥哥總算改變了呢。」金彩源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開始學會關心自己的妹妹了，是個很大的進步哦。」

「我，我不一直都這樣。」

誇獎真是突然而來——金勝宇臉上的表情顯得窘迫。

「才沒有呢。」少女輕聲反駁道，「以前的你，滿世界里都只是村上先生和東野先生的書，要不然就是披頭士的搖滾樂，很少像這樣主動關懷自己的妹妹呢。」

「總而言之，到宿舍就早點休息吧，帶完對身體不好，嗯，就這樣，再見。」

在她下一句話還未開口前，金勝宇便掛斷電話。

「笨蛋哥哥....」金彩源看著聯繫人的名字，嘴裡止不住嬌嗔一聲，繼而轉過頭，看著旁邊女孩的睡顏，就連熟睡的時候都如此動人。金彩源嘟嘴羨慕道，而後幫她將還未讀完的書做好記號，輕輕地合上，書封面的名字為《致你永恆》。

「我願成為一座環島，即便向你吐露真言，也會令你失望透頂。」

電視里放送這YES樂隊《Fragile》當中的主打曲《Roundabout》，聽著旋律，金勝宇一直都在想，在上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之間，是如何誕生出這樣的音樂，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編曲和歌詞都不會過時。這次的兩部作品，其中一本就取樣於這首歌名。金勝宇背靠著沙發，仰頭看著客廳的天花板，沒過一會兒，安德森的歌聲在耳邊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嘈雜喧囂的雜音。

又開始幻聽了——金勝宇不自覺地捂住雙耳，這種毛病不懂已經持續多久，雜音中大部分都夾雜著少女的哭鬧及責備的聲音，不用想，這些肯定都是來源於自己的妹妹金彩源。

如她所說，以前的金勝宇特別沉迷與書和搖滾音樂的世界，加上早年去東洋留學，並且一待就是五年，成為一名受歡迎的小說家，卻忽略自己妹妹的成長。而當他面對金彩源，內心最為愧疚。這次回南韓前，他也是猶豫許久，當打電話詢問母親的時候，母親卻笑著說道。

「世界上哪兒會有一直記恨哥哥的妹妹呢。想回來就回來吧，在外漂泊的候鳥都已經歸鄉了呢。」

他回到南韓，從父母口中得知彩源成為經紀公司的練習生，並被安排參加選秀節目，最後作為IZONE的成員成功出道。而一個星期前，兄妹二人才見面。

拍攝出道畫報結束后，金彩源短暫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位面容陌生卻親切的人，手中拿著文學作品翻閱。

「這位是誰啊，媽？」

五年的分別，說長不長，短也不短，而她卻已經將自己親生哥哥的面容完全遺忘。而當她詢問著母親，母親嘴角卻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將自己的女兒拉到金勝宇面前，讓她仔細觀察著他的面容。

「發揮你的記憶力，想想他是誰。」母親溫柔地說道。

「好久不見，彩源竟然長這麼大了。」金勝宇放下手中的書，緩緩地抬起頭，兄妹兩眼相對，妹妹拼盡全力回想著他的面容，而哥哥卻猶如陌生人般打量著女孩，確實長大了，面容已經褪去小時的稚嫩，五官也變得精緻。而他一語過後卻陷入沉默，坐如針氈。

「我想起來了，你是金勝宇，勝宇哥，那個笨蛋哥哥。」

算了——金勝宇雙手輕輕捂著鬢角，強按著將脹痛壓下。想這麼多頭痛，他關掉電視和客廳里的燈，回到房間里，摸索著鑽入被窩，伴隨著夜色的深沉而入睡。

睡前的梳洗結束后，女孩換上卡通圖案的睡衣，迅速地爬上二層的床鋪，鑽入被窩裡。離12點還有一會兒時間，而位於她旁邊的女孩卻沒有放棄這片刻的閱讀時間。

「還在看書啊，惠元姐。」金彩源朝她搭話，「馬上就要熄燈睡覺了。」

「嗯，我知道啊。」女孩戴著黑色的眼鏡，五官面容清純，搭配著眼鏡，看上去甚是美麗。她轉過頭望向彩源這邊，「再看一會兒就睡了。」

「我說惠元姐，這本書就真的那麼好看嗎？」金彩源望著她，好奇地眨了眨雙眼。

今天一整天她都將書拿著手裡，一空閑下來就翻頁閱讀，究竟是怎樣的情節，這麼吸引人。

「很好看啊。」女孩莞爾一笑，指尖不時觸碰著鏡框。

「主要講述的什麼啊？」

「一對戀人之間的故事。」

「那種老套，毫無新意的純愛小說？」

「才不是呢。」惠元柔聲地反駁，簡單向她講述大致情節：

由美吉和卡夫卡是一對因吵架而瀕臨分離的戀人，而在一次車禍當中，卡夫卡將自己的心臟捐給由美吉，自此之後，兩人的靈魂似乎融為一體，由美吉能看到卡夫卡生前發生的事情，而藉此也逐漸看到平常卡夫卡與自己那些掩蓋在繁瑣爭吵下的日常。

「過於奇幻的情節。」彩源咂咂嘴，這種情節如果放在現實當中，肯定要被認定邏輯不符，異類。

「小說里的世界沒什麼不可能哦。」惠元對她的反應並未顯得失落，「有些情節感人至深，直擊內心，語言對話就如同不朽的詩篇，值得反覆研究推敲。」

「就比如？」

惠元剛要開口的時候，卧房的燈恰好被熄滅。

「各位，要早點休息哦。」

卧房的人走到惠元雙層床的下鋪，簡單道過晚安后，便鑽入被窩。

「明天再跟你說情節吧。」惠元合上書，緩緩放在枕頭旁。

「好的。」彩源這樣說著，也便模仿著她蓋上略顯厚重的棉被，將手機的鬧鐘定在明早特定的時間后，放在枕下，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