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支醫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一個月過去了。有天午後,孫子書正在幫著服務生打掃一樓大廳衛生,太子爺從門外進來說小孫有人找你。孫子書走出去,刺眼的陽光下站著楚楚動人的李月吟,只見她穿著件淡藍sè運動服,藏青sè休閑褲,白sè運動鞋,背著個雙肩包,扎著孫子書最喜歡的俏馬尾,一副要出門旅遊的打扮,兩頰微紅的喘著氣,貌似走了不少路才找到這裡。
孫子書呆了幾秒鐘,隨即回過神,帶著她進酒店裡坐。李月吟進去后沒有坐,在眾人如見神仙的眼光下,她隨便看了看這間酒店的內部裝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最後還是將目光放到孫子書臉上,微微一笑。
孫子書撓撓頭,遞給她一杯白開水:「家裡不忙嗎?怎麼有空來看我?」
李月吟拿出一張通知單模樣的紙遞給孫子書,孫子書接過來看了會,疑惑的抬頭問:「你要去四川支醫?」
李月吟點頭:「嗯,今天就走。」
「等我一下,我請個假。」孫子書面無表情,往二樓的老總辦公室走去。
五分鐘后,兩人並肩走出高山酒店。而酒店裡,太子爺手裡的熱水已經端到涼了,他還兀自看著那位神仙姐姐離去的背影。
「兒子哎,小孫這種最多只能算是有一丁點本事的男人都找到這麼好的媳婦了,你呢?」大股東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自己兒子身邊,看著門外,舔著嘴唇說。
「啊?呃…爸,其實…我那個女朋友也挺好看…」太子爺支支吾吾。啊?慘了!今天竟然敢跟老爸說自己其實已經有女朋友了,膽子怎麼會這麼大?連太子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由於老爸早就欽定過自家媳婦的人選,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向老爸提出自己那渺小的『愛情大概可能也許得ziyou點才能幸福』愛情觀。可今天?怎麼回事?話說完,太子爺越想背脊越涼,偷眼看看老爸,老爸的眼睛依然屬於門外,似乎並沒聽到他說了什麼。吁,幸好幸好…
「有空帶回來我看看吧。」老爸收回視線,上樓,喃喃說。
本以為自己是劫後餘生的太子爺瞬間石化,雙腿發軟,幸虧旁邊就是吧台,他立刻扶住,蠕動著雙唇,似乎在呢喃什麼,但就連離她最近的服務生都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其實太子爺和他老爸都想不明白,為啥太子爺今天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但天知道,是因為那位神仙姐姐。
不過神仙姐姐能給他提供五分鐘十分鐘的勇氣,但以後的路怎麼走,還得看這位從小到大都被嬌生慣養的太子爺自己。
「女人是男人成長路上的最大推手。」此刻,孫子書和李月吟坐在某咖啡廳靠窗的位置,邊喝咖啡邊聊天。
原本孫子書是想拉她去吃頓飯的,但李月吟說她坐的是下午一點半的火車,不早了,不用吃飯,喝杯咖啡就行。
那張申請支醫的過審通知單就放在桌上,孫子書左看右看,直搖頭說:「你怎麼想起來去支醫的?」
李月吟抿口拿鐵:「我是個醫生,支醫不就是醫生該做的事嗎?」
孫子書笑笑,yu言又止。
李月吟收起通知單,又喝了幾口咖啡,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兩分鐘后,她才又開口:「我跟你提過的我爸那個在國外行醫的張醫生回國了。」
「哦。」孫子書咧咧嘴,想笑,但沒笑出來。
李月吟接著說:「張叔一個星期前去我家的,跟我和我爸聊了很久,也改變了我的很多想法,所以我決定去支醫,而且正好大叔的孩子也在那裡,他孩子在國內學了五年中醫后就出國學西醫了,現在年紀輕輕已經名揚四海了,我正好可以跟人家後面學習學習。」頓了頓,她又繼續:「我這次先去四川支醫一年,然後再去英國學習一年,至少需要兩年才能回來。」
安靜,似乎整個咖啡廳里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很久,孫子書才抬眼,卻不是看向李月吟,而是望向窗外車水馬龍的道路,聲音很低:「也只有那樣的男人才配得上你了,門當戶對啊,哈,你放心,我會等你回來,到時候我要看看這個竟敢跟我搶女人的男人能不能禁得起我這一拳。」低頭看著自己力可斷金的拳頭,他有種很深沉的無力感。是,人生確實有很多的狹路相逢,金錢權力都沒有用唯有拳頭才能救自己的時候,但拳頭能解決的問題又能算得上問題嗎?太多事是他媽的拳頭無法解決的事了,比如生病,比如失戀……
「你說什麼?」李月吟皺眉。
孫子書喝上一大口咖啡,抹抹嘴:「哈,真想不到,人生真是太無常了。不過說真的,月吟,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仔細想想,恐怕很少有見到你但不喜歡你的男人吧,我也不過是眾多俗人中的一個無名小卒而已,若不是運氣好,又怎麼有機會爬上你的床呢…」孫子書沒留意到李月吟漸漸變冷的眼神,兀自在那自言自語式的傾訴:「其實這世上美女還是很多的,沒關係,月吟,你可別指望我會安安心心的等你兩年,畢竟是男人嘛…」
啪!
清脆響亮的一耳光,惹得旁邊座位上的人都側目。側目之後就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大家都挺有愛心的,不想讓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覺得尷尬。
孫子書撓了撓頭:「我哪說錯了?」
李月吟打完之後自己又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笑的很美,讓周遭那些的男人的眼光又飄了過來。畢竟美女嫣然一笑是比美女出手打人要更博眼球的。笑了好長時間,李月吟又抬手撫摸著孫子書被打的半張臉,輕聲說:「張叔學醫的是女兒,他兒子是學經融的,而且早已結婚生子了。」
孫子書頓時傻掉,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傷心。混亂了三分鐘后才醒過來,抓住李月吟的手大聲說:「你早說啊!」
真是虛驚一場。本來孫子書以為自己成了狗血劇里被女朋友為了跟有錢人家的孩子雙宿雙飛而一腳踹了的苦逼主角,一肚子火卻又不忍心對李月吟發。
從此之後,孫子書便又學到了一個道理。聽別人說話要聽全了再發表自己的意見,不要對方才說一半,自己就滿以為是的急忙回應。同理,遇事也要多思考思考,不要感情用事,要用理智做事。
喧嘩的火車站進站口。
孫子書和李月吟對立著,相距不過十幾公分。
「月吟,你那一巴掌打的痛快。」孫子書瞥眼看著不遠處的電子鐘,一點整。
「誰讓你胡思亂想的。我會打電話給你,你放心,支醫沒有傳言的那麼條件艱苦。」李月吟吐氣若蘭。
「我倒不擔心生活條件,就是怕你在那邊交男朋友,我這小心肝不一定受得了,你知道嗎,從一個男孩長成一個男人得付出多少顆小蝌蚪啊…」孫子書開著很隨意的玩笑,彷彿對這場分別沒啥感傷。
「你就是多心,在感情的世界里,你比女人還小心眼。」李月吟搖頭輕嘆,可臉上表情卻表達出一種『在乎我愛我才小心眼』的意思。
孫子書嘿嘿笑了笑,乘附近沒人注意,咬牙狠狠的抓了幾下李月吟的屁股。
火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孫子書下意識的深呼吸。
「子書,我得走了。」李月吟抬手輕輕撫摸孫子書的臉,溫柔到極致。
「嗯,山區蚊子多,而且很大,你帶蚊香了嗎?」孫子書聽到了火車吱吱的剎車聲。
「我帶了蚊帳,你放心。」李月吟忽然有些後悔做出去支醫的決定。
站台內的廣播已經開始催促旅客進站,許多臨別的情侶都在竭盡所能的利用以秒倒數的時間熱烈擁吻,完全不顧及那些沒有情人來送別的孤獨者感受。太自私了。
「子書,走了。」李月吟轉身,緊緊背上的背包,不給自己多想的機會,腳步堅決的朝火車走去。
一陣風吹來,吹得孫子書頭疼的很。微微抬起右手,卻始終提不起追上去拉住她狂吻一番的勇氣。
最終,他抬頭,大聲喊:「月吟。」
「哎。」李月吟站住,回身,容顏如花。
「我等你回來…」孫子書想了想,更大聲的喊出下半句:「陪我睡覺,聽我吹牛!」
「好。」李月吟做出拉鉤的手勢,轉過身,融入人海。
火車在一點三十分十二秒開始緩緩移動,漸漸遠離這座城市。而還站在原地的孫子書一直看著李月吟的背影消失不見,緊握拳頭,低聲說出沒有說完的話:「等你再回來的時候,我就是站在這座城市頂端的霸主!」
或許,真的如李月吟說的那樣,女人是男人成長最大的推手。沒有什麼比為深愛的女人努力更加令男人熱血沸騰了,也沒有什麼比擁有如此男人的女人更加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