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撿了個(爹)岳父
第7章撿了個(爹)岳父
沈敬貴看到那腳蹬三輪微微一愣,隨後看向地上因為自己到來而望過來的老頭兒,問:「老爺子,您還好嗎?」
「不、不是很好。」老頭兒看到沈敬貴帶著倆孩子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強笑笑,哆嗦著從懷裡掏出幾塊錢遞向他:「大侄兒,我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你看能暫時先收留一下我這老頭子不?這錢就當是我的住宿費,行不?」
「先不說這個。」沈敬貴沒拿那錢,而是抬起提著馬燈的手指指那輛腳蹬三輪,問他:「那三輪車是您的吧?我先扶您上車,帶您回去。」
「哎,那就先謝謝小夥子你了。」老頭兒感激的連連道謝,顫顫巍巍的把錢慢慢收了回去。
沈敬貴見他同意,就先把沈玉袖放在了地上,等把老頭兒扶上車斗,馬燈掛到車把上,這才又把沈玉袖抱起來,來到老頭兒面前:「勞煩您先抱著這孩子,她傷著了,怕是走不了路。」
「哎。」老頭兒答應著趕緊張開雙手,讓沈敬貴把沈玉袖放在自己懷裡,然後牢牢把她抱住。
一切完成,沈敬貴見自家傻兒子還直愣愣站在那,沒好氣的說:「看啥,到後面推車去。」
「哦。」沈玉林聞言趕緊跑到後面去推車,而沈敬貴就在前面掌控著方向推著三輪車朝家走去。
半路上,沈敬貴正好遇上還在找人的沈老二,就讓他幫忙去請一下鄰村的赤腳大夫,順便告訴一下其他兄弟們人已經找回來,不用再找了。
是以,沈敬貴帶著一老兩小到家沒一會兒,赤腳大夫就來了。
給兩個傷號檢查過後,赤腳大夫發現老頭兒吃過葯已經沒什麼事了,但沈玉袖卻是磕掉了兩顆門牙、嘴唇也磕破了,額頭、鼻子,都或多或少的刮破了些皮,手腳身上因為當時穿著兩層棉襖,倒是幸免於難沒傷到半點。
好在她掉的那兩顆門牙是乳牙,到時候還會長出來,不太用管,就是她磕破的嘴唇還在滲血,額頭和鼻子倒是沒滲血了,可傷口上卻沾著泥土,有些難處理。
「啊……,啊……」
沈玉袖在沈敬貴懷裡被大夫消毒的時候,疼的不停慘叫,直把旁邊的方姥姥看的跟著不停哎吆哎呦的,就好像那正在被消毒的是她,那正疼著的也是她一樣。
方妍就是這時候回來的,看到閨女這慘樣,是既又生氣又心疼。
你說這孩子跟著添什麼亂呢?這要是破了相,大了可怎麼找婆家啊?
而被沈敬貴帶回來的老頭兒,聽著沈玉袖殺豬般的慘叫,也是愧疚的不得了。
要不是他犯病時摔倒的不是個地方,這小姑娘也不至於被磕成這樣。
可也不知怎麼的,他越看這小姑娘越覺得眼熟,就覺得她是真像自己那如今不知道在哪裡的小兒子啊。
或許是人有相似,也或許是自己的腦子開始有些魔怔了?
老頭兒輕輕嘆口氣,等赤腳大夫給小姑娘消完毒、敷上藥,他收回目光的時候無意間掃到方姥姥的臉,不由一怔,隨後不敢相信的使勁擦擦眼再看,整個人頓時哆嗦了起來。
「孩、孩子娘……」
老頭兒跌跌撞撞的撲向方姥姥,直把方姥姥嚇了一跳,剛要把人推開就聽他哭喊起來:「我、我方有順啊。」
方姥姥聽到這名字不由一愣,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眼前的老頭子,果然看到了當年自家男人的影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問:「當家的?」
「是,是、我是你當家的方有順啊。」因為太過激動,方有順連這屋裡還有人也忘了,抱住她就嚎啕大哭起來:「我可找到你們了。」
一聽到他的哭聲,方姥姥鼻子一酸,眼淚也啪嗒啪嗒掉了下來:「你不是早死了嗎?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啊?」
屋裡一眾人看著這突然的變化,一愣一愣的。
孩子們不懂什麼,沈敬貴和方妍卻明白兩人那些話的意思,當時就跟被雷劈了一樣,不由自主的相互對視一眼。
咋地,合著自家閨女給他倆撿了個(爹)岳父回來啊?
赤腳大夫看這情形就知道這家有事,正好沈玉袖的傷口已經處理妥當,就收拾起醫箱告辭。
等送走了大夫,方妍就疑惑的看向還在和自家親娘說話的老頭兒。
當年她和方姥姥逃難的時候,也不過十一二歲,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年,記憶中父親的樣子早已模糊,更何況這老頭兒臉上都是褶子,頭髮有些長,還鬍子拉碴的,跟她記憶中的親爹半點也對不上號。
但她娘還能認出來,估計真是她爹吧?
方姥姥這時候已經收拾好情緒,見閨女、女婿盯著兩人看,立馬擦了擦臉上的淚,拉著方有順給他介紹。
「來,老頭子,這是咱閨女,這是咱女婿,屋子裡這些都是咱閨女和女婿的孩子。」
「爹。」方妍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很順從的喊了,沈敬貴見媳婦喊了,也趕忙跟著喊了一聲爹。
「哎、哎,好、好。」此時的方有順除了點頭,激動的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是真沒想到啊,找了老婆孩子那麼多年,竟然就這麼陰差陽錯的給遇上了,該說是老天長眼嗎?
方姥姥見狀,也知道暫時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就讓沈敬貴和方妍先帶著孩子們回屋睡覺,其他的明天再說。
「小袖就在這屋睡吧,這孩子臉上都是傷,你們那屋擠,別再給孩子碰著了。」在幾人離開時,方姥姥把沈玉袖給留了下來。
等方妍和沈敬貴帶著孩子們回了他們那屋,方姥姥立刻就開始忙著兌水,給這滿身是土的一老一小洗臉泡腳,等一切收拾妥當,三人躺在暖哄哄的被窩裡,方有順才顧得上問方姥姥這些年的情況。
「你怎麼跟著咱閨女過呢,咱兒子們呢?」
「老二死了,老大和老小……,我盼著他們還活著吧。」說到往事,方姥姥一開口就哽咽起來:「當時咱那的堤壩決堤,咱爹娘和老大、老小都被大水沖走了,我跟老二和閨女運氣好些被人救了,被救上來后我找了他們很久也沒找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後來我實在找不到他們,就帶著孩子們去找你了,可那時候城裡亂的很,有人說你被鬼子殺了,我就只能帶著倆孩子跟著逃難的人往北走,路上遇上打仗的,咱老二就被炸死了……。」
說著說著,方姥姥悲從中來,淚水忍都忍不住的往外流。
想當年,那是真亂啊,鬼子到處殺人,當時的南京政府又不管老百姓死活,她只能帶著孩子們隨著逃難的人稀里糊塗的跑,要不是後來遇上女婿和現在政府的人往這裡遷遭難的移民,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閨女現在還能不能活著。
疼啊,心疼!家園被毀,親人離散,還有她那二小子,死的多冤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