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離間(上)

第七幕 離間(上)

「呵呵,看看誰來了?這不是老東西身邊的小狐狸嘛?」看著眼前恭敬行禮的菲特和萊文,帕維爾的態度里滿是蔑視,他看向萊文,嘲諷般笑著問道:「這是誰,你的新相好?怎麼,守在糟老頭身邊耐不住寂寞了嗎?我這裡也有不少寂寞的士兵,要不你也去幫幫他們?」

「多日未見,在下衷心為帕維爾大人的健康向眾神致謝。」菲特並不在乎帕維爾粗俗下流的言語,倒是身後萊文那幾乎掩飾不住的殺氣讓她有些擔憂。「在下為帕維爾大人送來了伯爵大人的密信,此人是伯爵大人安排同行的護衛。」

「密信?那老不死的又有什麼事?」帕維爾十分不耐煩,在他眼中,光是和菲特這種「出生下賤的人」說話就是對自己這個前途無量的貴族的侮辱,而對於他那老邁昏聵膽小懦弱的父親,他也僅僅只是希望後者能趕緊死去好讓自己繼承爵位。

繼位之後幹什麼呢?啊,先處理掉這個小賤人好了——看著面前畢恭畢敬的菲特,帕維爾在心中冷笑,明明身份低賤卻總是用各種花言巧語迷惑他那愚蠢的父親,幾乎事事都要妨礙他的菲特,一直以來都是他的眼中釘。

「伯爵大人交代過,這封信只有帕維爾大人能夠閱覽。」菲特平靜地說道,對於帕維爾的為人,在伯爵府生活了近七年的她早已見怪不怪了,如果她願意,光是通過對方現在看她的眼神,她就能把對方心裡那些骯髒的想法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嗯?這些都是我的親信。」帕維爾自然知道菲特的言下之意,但他並不打算照做:一切事情都與父親對著干,這是他彰顯自己的獨特與優於父親的方式之一。

「在下只是一介奴僕,無權決定如何處置。但是,伯爵大人曾交代:這封信關乎帕維爾大人的安危,絕不能讓他人知曉。」菲特的態度毫無變化,她只想早點成功將偽造的信件交給帕維爾然後退下,再待下去,萊文可能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安危......」帕維爾猶豫了,他心裡很清楚:就算他那個父親嘴上總是稱呼他為不孝子,但作為那個老傢伙唯一的繼承人,伯爵絕對不會坐視帕維爾陷入危險。

「都退下。」帕維爾大手一揮,讓所有的侍衛和僕從都退出了帳篷。隨後他又看向菲特,命令道:「拿來。」

菲特保持著一個卑微恭敬的姿態走上前,取出信件交給了帕維爾,隨後她就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命令:「你們也出去,你不是說了嗎?這封信只有我能翻閱。」

「遵命。」

兩人走出帳篷的同時,帕維爾在帳篷里大聲喊道:「傑夫!隨便給那兩個傢伙安排個帳篷,盯緊他們!」

真是一點都不掩飾啊——菲特和萊文彼此悄悄對視了一眼,不由得為帕維爾的行為在心中苦笑。緊接著,一直守在帳篷外的那個面容兇狠的彪形大漢便走到兩人身前,惡聲惡氣地讓兩人跟著自己走。

穿行在叛軍的軍營之中,萊文和菲特對這支軍隊的真實面目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認知:底層士兵士氣低落,基本上都是從強征來的平民,這些人迫於貴族的淫威拿起兵器遠離家鄉,在無法得到充足的補給與訓練的情況下與敵人交戰,只要能擊潰首腦和指揮官一級,頃刻間就讓這支軍隊潰散;下級軍官荒淫無度野蠻殘暴,肆意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欺壓普通士兵,從那些亮著光的帳篷里,萊文敏銳的感官可以捕捉到數不清的下流聲音,憑著從前與山賊和匪徒的交戰經驗,萊文不難判斷出帳篷內的女性是從何而來;擔任軍隊首腦的貴族們的帳篷並不在此,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他們不屑於與這些用生命為他們而戰的「下等人」待在一起,此刻這些貴族們可能正聚集在某個華貴的帳篷里享受著自己身份帶來的奢靡,即便他們所統帥的軍隊才剛剛遭受重創。

哪怕是自認為不擅長用腦的萊文也確信:雖然這支軍隊數量上極為龐大,但想要將之擊敗並非難事。

「總覺得計策都白準備了啊。」見識了這支叛軍的真實風貌之後,菲特不由得感覺自己的謹慎有些小題大做,或許要擊潰這支軍隊遠沒有她事前所想的那樣困難。「或許可以採用一些粗暴一點的方法。」

「要試試嗎?剛才那個護衛很弱,我們可以擊敗他之後把帕維爾綁了,讓他帶我們去找其他貴族,把他們一網打盡。」萊文回想起在德拉克洛斯時收服盜賊協會的方法,總覺得值得一試。

「算了,還是小心為妙。」菲特搖了搖頭,由於此刻就有兩名士兵把守在兩人帳篷外,兩人不得不緊挨著小聲交談。「就算這裡的士兵都很弱,畢竟也有這麼龐大的數量。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盡量減少這些普通士兵的傷亡,哪怕是逼迫他們逃跑也行。」

都是些被迫拿起武器背井離鄉的人民,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菲特真的很溫柔啊。」萊文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心中的感嘆,「外面那些貴族和軍官就不會這麼想,如果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也是你的話,大家就都不用受苦和傷心了。」

「萊,萊文大人謬讚,在下,在下只是做出了合理的考量。」本來,和萊文兩人獨處一間帳篷還緊挨著說話就已經讓菲特莫名的緊張,而萊文這突然的誇讚,更是讓她激動之中忘了此前和萊文三人「不用敬語」的約定。

「不是說好了我們之間不需要用敬語嘛。」上一刻還面帶微笑的萊文在注意到了菲特臉上那不自然的神態后,性情直率的他立刻擔心地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說帕維爾剛才用了什麼魔法?」

「沒事,明日一早帕維爾大人估計就會召見我們,到時候不論發生什麼,萊文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菲特一邊儘力平復心態,一邊起身走向自己的被褥。

「好吧,不舒服的話千萬不要逞強啊。」萊文囑咐道,此前菲特向他和艾麗西亞坦白過自己不會戰鬥的事實,而就這段時間的觀察,萊文也十分確定菲特在身體上真的很柔弱,至少和他以及另外兩位同伴相比是這樣。

「多謝關心,現在趕緊休息吧,即便身在敵營,必要的休息也是不能忽視的。」

「嗯,晚安。」說完之後,萊文便極快速地進入了睡眠狀態,他跟在沙瓦身邊多年,早就學會了如何快速入睡和蘇醒,以及如何在睡眠的同時保持警惕。

正如菲特所預料的那樣,第二天一早,那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守衛便將兩人帶到了帕維爾的帳篷里,這一次,帕維爾事先就屏退了所有的護衛和僕從,只留下了那個壯漢。

「這信上說的,都是真的?」帕維爾沒好氣地問道,顯然,信上寫著某些能讓他大發雷霆的事情。

「伯爵大人曾交代此信交給帕維爾大人前絕不能開啟,在下不敢肆意妄為。」菲特依舊是昨天那樣卑躬屈膝的姿態。

「行了!這種事情老東西怎麼可能不告訴你?少拿你忽悠他的那一套來糊弄我,趕緊說!」帕維爾扯著嗓子怒吼的同時將已經被揉成一團的信紙扔到菲特腳邊,他說話的嗓門之大,讓人不禁疑惑他屏退旁人究竟有何意義。

「遵命,那在下僭越了。」菲特撿起信紙展開,裝出一副認真閱覽的樣子。這封由她親筆偽造的信上,那以假亂真的伯爵的筆跡所寫的長長的話語中,除了老一套的告誡帕維爾要端正身心與行為的話語外,最為核心、同時也是帕維爾最在乎的,就是短短的一段話——

「博艮迪子爵與王室及帝國暗中達成了交易,如今『北之高牆』因其留下之內應而遭帝國圍攻,情勢危急,我兒與那叛賊同在一軍,當小心為上。」

「『北之高牆』真的被危急了?」帕維爾有些難以置信,他也收到了帝國軍入侵的消息,他自信帝國軍攻不下「北之高牆」,但若是守軍之中有內奸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

「博艮迪子爵背叛一事,在下不敢妄加定論,但城中確實存在內奸,伯爵將信件交予在下時城池形勢已十分危急,在下裝作平民才逃得一命,將此信送到帕維爾大人手中。」菲特搬出了預先準備的答案。

「博艮迪那個混蛋......」對於在危機面前依然決定先關心孩子安危的父親,帕維爾心中毫無波動,他是斯特利蘭家唯一的繼承人,那老東西死到臨頭了關心一下自己完全是理所應當。真正讓他在意的,是信中提到的那位叛徒。

博艮迪子爵對於帕維爾而言是老熟人了,這個此刻與他一同領導這支部隊的貴族一直以來都是他最厭惡的對象之一。在他眼裡,就是因為這個見縫插針、溜須拍馬、見風使舵,除了諂媚討好大公爵之外一無是處的小人不斷地向主君進讒言,才會讓身懷大才的他遲遲得不到大公爵的重視,無法一展抱負。

正是因為知道帕維爾與子爵的矛盾,菲特才會選擇將叛徒的帽子扣在子爵頭上。而博艮迪子爵平日里的為人,也讓人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是那個與敵人暗中達成交易出賣同僚的叛徒。

「博艮迪的事情,你怎麼看?」帕維爾看向菲特,他同樣不喜歡這個出身低賤,靠著不知什麼手段迷惑了他那個老不死父親的女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菲特給出的意見有時真的很有價值。

「子爵大人乃是貴族,在下一介奴僕不敢多言,但在下心中疑惑:以帕維爾大人之才能,手握如此兵力的情況下,怎會遲遲攻不下由娜塔莉亞公主這區區女流鎮守的潘托?莫不是己方有人暗中動了手腳,想讓帕維爾大人因怠慢瀆職之罪被大公爵責罰?又或是,想拖延我軍的進攻,為擁王派的援軍爭取時間?」菲特很清楚帕維爾怎麼看待娜塔莉亞,也清楚他怎麼看待自己,這一番話,就是順著帕維爾的心思所說。

「嗯......」帕維爾開始仔細思考菲特的這番話。名義上,大公爵將這支部隊的指揮權交予了他和子爵兩人,如果他因為進攻不力而被大公爵責罰,甚至因此失勢的話,受益最大的無疑是子爵,再考慮到兩人向來不合,子爵這麼做完全有可能;至於第二種可能,子爵貪財如命的事情人盡皆知,只要擁王派開出合適的價錢,別說和他有矛盾的帕維爾,就算是公爵,他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出賣。

順著這個思路,帕維爾發揮起了自己的想象力:率軍的幾位貴族中,自己的武勇最為出色,怎麼連自己都在城牆上負傷而歸了,博艮迪子爵卻能從城牆上全身而退?同樣是攻擊潘托的城牆,為何博艮迪子爵的部隊總是不會出現太大的傷亡?為何每次自己向博艮迪子爵要求提供人力物力或是配合進攻時,對方總是再三推脫、敷衍了事?為何每次軍事會議,博艮迪子爵總會千方百計地否決自己那些高明精妙的進攻計劃?

為何之前的大火,半分沒有波及博艮迪子爵直屬部隊的營區?又是為何,敵人當晚發起的突擊,完全避開了他的地界?

為什麼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大公爵注意到自己這樣的人才?

「你覺得,若那個混蛋真的是叛徒,他陷害我成功之後會幹什麼?」帕維爾的心中此時已經確信了博艮迪子爵就是叛徒的事實,他坐回到椅子上,開始思考起了如何對付這個背叛主君的小人。

「依在下之見,子爵大人若真如伯爵大人所說,背叛了大公爵,那麼,在陷害帕維爾大人,削去大公爵偉業的一大助力之後,便會通過矇騙大公爵的方式拿到這支軍隊的指揮權。隨後,與城中的娜塔莉亞公主共同表演一出「博艮迪子爵英明神武,率軍進攻潘託大獲全勝且俘獲公主」的大戲,由此一來,子爵大人在大公爵手下的地位將大大提高。待到其羽翼豐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際,恐怕就會直接出賣大公爵,向王室邀功以換取更高的地位吧?」

「好一個險惡的計謀!」菲特所說的話,正好就是帕維爾想聽的。而正好在這時,一名士兵跑進帳篷,彙報道:「稟大人,我軍抓獲一名敵軍姦細,從他身上搜出書信一封。」

「拿來!」真是巧了——帕維爾心中暗喜,比起懷疑這出現得過於巧合的姦細,他更希望這就是博艮迪子爵通敵的證據,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為主君除去這一奸人,展現自己的忠誠與才能了。

真如他所期盼的那樣,在這封信中,博艮迪子爵與娜塔莉亞約定:趁著圍城軍新敗士氣低落,娜塔莉亞趁機率軍突襲,到時博艮迪子爵先暗中協助重創圍城軍,再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拯救全軍,以此提升威望、獲得大公爵的進一步信任。

同時,心中還約定:屆時,子爵將趁亂暗殺帕維爾,一邊營造出他死於突襲的假象,一邊將一直以來的軍事失敗全都歸結於他的無能。

「混蛋!」讀信之後的帕維爾大怒,他強行忍住將那封信撕得粉碎的想法,站起身來隊帳篷外的護衛喊道:「傑夫,叫上我的親衛隊,召集領兵貴族,我要為全軍除害!」

隨後,他看向菲特和萊文,命令道:「你們也跟來,做個認證!」

「遵命。」菲特自己也沒想到,來自娜塔莉亞方面的配合竟然來得如此之快,而帕維爾,竟然也真的如此輕易的中招了。

很快,這支軍隊中的貴族們全都被召集到了大帳中,而由於身為領兵將領的他們帶著親衛隊全副武裝、一副要交戰的樣子行走在軍營中,本就因為之前的大火與突襲而擔驚受怕的士兵們不由得騷動起來。

「帕維爾閣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大帳內,博艮迪子爵眯著眼睛,像是在打量什麼珍奇物種一般看著帕維爾,此刻,貴族們各自的護衛或親衛隊全都聚集在大帳外,彼此之間劍拔弩張的同時滿心疑惑,對眼前的情形毫無頭緒。

「什麼意思?」帕維爾冷笑,「你以為,你那些無恥的骯髒勾當我不知道嗎?」

「帕維爾閣下,我知道您素來對我本人有許多不滿之處,但如此空口無憑......」

「空口無憑?」帕維爾怒喝一聲打斷了博艮迪子爵,他拿出斯特利蘭伯爵的信,展示在在場眾貴族面前。「家父所鎮守的『北之高牆』,本該是王國北方最堅固的兩座堡壘之一,卻因內奸出賣而陷入苦戰,隨時有陷落之險。但是他老人家為了能夠制止投敵叛徒之野心,在危難之際依然派出兩名信使,將這封信送到了我手中。」

帕維爾故意擺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似乎在為自己父親所作出的犧牲而哀悼。

「這封信中,揭露了這個叛徒與王室、帝國暗通曲款,意圖出賣我等,出賣大公爵的陰謀,而這個可恥的叛徒——」帕維爾看向博艮迪子爵,「就是你。」

「帕維爾閣下,就憑令尊一紙空文便對我進行此等指控,似乎有些不妥吧。」

「你在質疑家父的信譽?」不得不說,帕維爾雖然沒什麼才能,但表演能力卻很是優秀,此刻他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在為博艮迪子爵質疑斯特利蘭伯爵的誠信而憤怒。而一旁的貴族們,顯然也更傾向於平時被他們視為軟弱怕事但同時也誠信忠厚的斯特利蘭伯爵。

「知道你想抵賴。」帕維爾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隨後,他便向眾人展示了那封被截獲的「密信」。「這是你的筆跡吧,子爵閣下。」

菲特最出色的才能之一,便是能將見過的筆跡全都完美的複製出來,即便是她只是短短見過一眼的博艮迪子爵的筆跡,她也能模仿到博艮迪子爵本人都無法分辨。

「你到時候打算怎麼暗殺我啊,子爵?」帕維爾咬牙切齒。而一旁的貴族們,在看清了信上的內容,並確認了那確實就是子爵的筆跡后,卻都驚訝地看向子爵。

「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子爵示意帕維爾冷靜下來,「這封信必定是敵軍姦細偽造,想要離間我二人,帕維爾大人可千萬不要中了敵人奸計啊。」

隨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指著伯爵送來的信問道:「令尊的這封信,是如何送到您手上的呢?」

「菲特!」帕維爾擺出不屑於解釋的表情,將菲特叫上前來。

在場的貴族們,此前大都在「北之高牆」停留過,因此對於這名服侍伯爵左右的少女大都有些印象。

伯爵的近侍在此,這一事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在下菲特·嘉勒爾,見過諸位大人。」菲特恭恭敬敬地向貴族們行了一禮。

「菲特,和大夥說說,你是怎麼冒死突圍,把這封至關重要的信送來這裡的。」

帕維爾下令后,菲特便將事先編好的「城池失陷前夕,伯爵為了避免叛徒給己方造成更大損失,也為了自己的兒子的安全,專門讓菲特帶上信件,利用自己只是一個女孩的優勢騙過帝國軍的封鎖將信送到此處」的故事娓娓道來,不過,就連萊文都為之震驚的是,菲特竟然將這個故事編造得近乎完美,就連城池是如何因內奸而幾近淪陷,伯爵又是如何抓出姦細等細節全都詳盡無比,甚至還補充了子爵停留城中時菲特無意間撞見他與神秘人會面的橋段,每處細節都嚴絲合縫無懈可擊,若非萊文自己就是當事人之一的話,恐怕也會相信菲特所說的這個故事;再配合上菲特那特有的空靈嗓音,她的話彷彿有了一種魔力,讓聆聽的人想要無條件的去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故事講完,帳篷內的氛圍變了,一道道或難以置信、或滿腹疑惑、或怒火中燒的目光直指博艮迪子爵。

「小賤人,竟敢如此污衊我!」菲特突然感到腹部一陣衝擊傳來,隨後整個人向後倒去——惱羞成怒的博艮迪子爵突然暴起,上前一腳踹中了菲特的腹部。

「咳咳。」鮮血從菲特嘴角留下,雖然受擊處劇痛無比,但她還是用一個只有萊文能看懂的手勢制止了後者想要上前幫忙的行為。

「此等大事,伯爵怎會派一個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負責?定是你這小賤人投靠帝國,偽造伯爵信件,設計想要陷害我。我殺了你!」說罷,子爵拔出腰間佩劍砍向菲特。

「幹什麼?!」千鈞一髮之際,帕維爾拔劍指向子爵,止住了後者的動作。「想殺人滅口嗎?」

「帕維爾!你與我不合,想要陷害我獨掌兵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子爵同樣劍指帕維爾,破口大罵:「還找來這麼一個小賤人配合你演戲,無恥!」

「無恥的是你!妄自公爵大人如此信任你,竟然私通敵軍想要出賣公爵大人!你欺上瞞下的日子到此為止了!拿下!」帕維爾一聲令下,他這一派的貴族紛紛拔劍。

「放屁!找了個不知哪來的鄉野丫頭,胡編亂造了幾句故事就像害死我?休想!」博艮迪子爵看了一眼自己一派的貴族們,「帕維爾,你貪圖權力,竟然在軍中弄出這種可笑的鬧劇,貽誤戰機動搖軍心,給我拿下!」

話音一落,子爵一派的貴族們也紛紛拔劍,聽到帳篷內的動靜,帳外的親衛們也紛紛拔刀相向,由此產生的混亂快速蔓延開來,一時之間,整座軍營都有陷入混亂的趨勢。

「大人,各位大人息怒。」這時,菲特突然開口,她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像是要調和雙方一般勸道:「大敵當前,這件事清者自清,若是自身坦蕩則毫不用擔心他人栽贓陷害。各位大人若是因此自相殘殺,便是正中了叛徒的奸計。帕維爾大人,您貴為全軍首腦,不可不察。」

聽上去是在勸架,實際上誰是軍隊之首誰又是叛徒,暗示的非常明顯。

「小賤人,你說什麼!」聽出了菲特話外之意的子爵大怒,趁著帕維爾因為她的話而走神時走上前一劍揮下。

金屬撕裂肉體與鮮血飛濺落地的聲音如預料般傳來,但緊閉雙眼等待這一刻的菲特卻並未感受到疼痛,她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是萊文強忍著疼痛的微笑,後者有口型無聲地問道:「沒事吧?」

「好啊,賤人之間互相包庇起來了,我兩個一起殺了!」

「你太放肆了!」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忍無可忍的帕維爾上前對子爵發起了攻擊,緊接著,帳篷內的貴族們也全都扭打在一起,帳外的親衛們雖然不明就裡,但也都對並非自己派系的戰士發起了攻擊。

混亂之中,萊文忍著傷痛,護衛著菲特撤出了交戰區域。

不管這場混戰最後結果如何,兩人的目的都已經達成,貴族間本就存在的裂隙與矛盾於此全面爆發再無調解可能,接下來,只要再輕輕推一把,這支大軍便將不戰而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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