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扶桑代表團
京都城內陡然爆發的大規模抗議示威,是一眾朝中大臣沒想到的。
雖然都生活在京都城內,但這些普通的百姓,在他們眼裡和所謂的賤民沒有任何區別。
甭管什麼時候,憑他們如此尊貴的身份,都不可能和這些賤民聯繫一起。
可恰恰就是這些被他們視為賤民的京都百姓,不知從哪裡得知,他們支持和親扶桑的消息,徹底點燃了整個京都城百姓的怒火。
這種怒火,光靠京都府尹去鎮壓,根本做不到,他們也不可能請求陛下出動禁軍或者軍隊將這些百姓給鎮壓。
真要這樣,恐怕沸騰不止是滔天民意,而是更加強烈的反彈。
這種反彈到時候再被人利用,很可能會造成大規模的起義,真要到這一步,他們這些朝廷重臣想跑都跑不掉。
如今能夠有能力制止沸騰民意的,也只有當今陛下了。
現在的這些朝廷大臣,對這些賤民心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再也沒有之前那般狂妄,而是大門緊閉,不在發表任何觀點,靜靜等待蘇玄庸出面。
京都城百姓鬧出的這麼大動靜,穩坐皇城的蘇玄庸是沒想到的。
等到了解事情的所有前因後果,蘇玄庸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大罵群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雖然氣惱,但蘇玄庸還是有理智的,當務之急,是要解決京都百姓沸騰的怒火。
對於這些下層百姓,身為至高無上大涼皇帝的蘇玄庸,比群臣更能明白一個道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句話,可以說是蘇涼皇室的祖訓,也是蘇涼皇室能立足三百多年,依舊能夠延續下去的重要原因。
這些平民地位是很低,而且忍耐力很強,基本上是那種任勞任怨,任打任罰,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
但別忘了,這些底層平民的數量,佔據大涼起碼七八成以上。
他們就像汪洋大海,將蘇玄庸這些最頂尖的上層人物承載,看似波瀾不急,安安穩穩。
可這些底層百姓就算有再好脾氣,可只要你觸碰到他們的底線,平淡無奇的汪洋大海,立刻會演變成洶湧的滔天巨浪。
如果不及時安撫,很可能會將他們給傾覆,這才是最可怕,最要命的。
因此,對於這些下層百姓,蘇玄庸談不好重視,但絕對到不了肆無忌憚的欺壓。
身為大涼皇帝,如何平衡這種關係,他還是有分寸的。
但最怕遇到一群像豬一樣的隊友,非得來回挑釁,試探,現在事情爆了,最後還要他出面干預。
蘇玄庸冷哼一聲,恢復自己情緒后,隨即開口道,「這事群臣做的過分了,傳寡人命令,凡是參與此事的群臣,需手寫告知京城百姓道歉書,每人罰俸半年,禁足三日。」
「凡被抓入京都府先前鬧事者,全部無罪釋放,並且給予適當補償。」
「最後,告知全京都百姓,就說各位的情緒,寡人理解,請大涼民眾放心,關於這次所謂求親之事,寡人會慎重考慮,最後一定會給京都百姓一個交代。」
「還望京都百姓能冷靜,各自退去,在扶桑代表團來訪前,別失了大涼上朝的禮數,此令頒布后,如有繼續鬧事者,必定嚴懲不貸。」
蘇玄庸聲音落下片刻,一旁研墨書寫聖旨的內侍,也一併落筆。
畢恭畢敬的將聖旨遞交龍台上,蘇玄庸目光掃動,隨即蓋上了自己的玉璽。
內侍將聖旨收好,小心謹慎後退,不一會,消失離去。
蘇玄庸的這道聖旨,有理有據,有嚴有罰,基本上是能平息京都百姓內心的憤怒。
不為別的,誰讓蘇玄庸是大涼皇帝,能讓皇帝出面下旨,本身就是一種至高無上。
而且蘇玄庸並未因為群臣的重要,有所偏袒,算是一個公平處理。
京都百姓們,鬧起來的洶湧民意,說白了,就是希望蘇玄庸有個交代。
這個交代如聖旨寫的那樣,稍微懲罰群臣,對他們的心情能理解,也聽的進眾人的訴求,會慎重考慮,這就是極限了。
至於想藉此機會,狠狠將群臣給仗刑,下獄,甚至流放,這根本不現實。
朝廷大臣什麼身份,他們又是什麼身份,能夠引的陛下出面解決,就很不可思議了。
如果想藉機生事,蘇玄庸的聖旨上寫的很清楚,有一個算一個,絕不手軟。
因此,隨著蘇玄庸的這道聖旨發出去,京都百姓匯聚的洶湧民意,基本上是能夠平息的。
對這事,在聖旨發出去后,蘇玄庸已經不太關注了,他現在關注的是,群臣支持和親的事,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要知道這事,並未在朝堂公開,只是一個小範圍的討論,蘇玄庸還在考慮中。
這樣未公開的事,竟然能從京都外圍首先傳出去,而後逐漸演變裹挾民意,最後反噬京城,這背後,多少透露著一些不太尋常。
蘇玄庸偏過頭,對著那位黑衣老大監道,「去查查這事背後,是誰在推波助瀾。」
黑衣老大監點頭,輕聲道,「回陛下,這事老奴差不多調查清楚了。」
說著黑衣老大監緩緩上前,從袖袍中拿出一張紙,交給蘇玄庸。
黑衣老大監的舉止,讓蘇玄庸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這就是黑衣老大監能夠被蘇玄庸重用,一直常年伴在左右的原因。
能替他解決心中之事,總能提前一步,最後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這樣的人,才是蘇玄庸真正能依靠的心腹。
「還得靠你啊,老夥計,和那些庸臣相比,算了,不提他們了,提起他們寡人就來氣。」
說著,蘇玄庸將遞來的紙打開,上面只有三個黑色大字,「東山侯。」
這三個字落在蘇玄庸眼裡,讓他眉頭一挑,眼中有著些許詫異,但很快恢復平靜。
他什麼沒說,身體靠在龍椅上,手指摩擦著手中的紙,似乎在想什麼。
身旁的黑衣老大監默默的站在身後,一語不發,整個殿內的氣氛十分安靜,只聽得手指摩擦紙的沙沙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沉默的蘇玄庸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不大,輕喃著,像似在喃喃自語。
「這個東山侯是一點虧都不吃啊,在這裡給寡人下套啊,呵呵,有點意思。」
「不過寡人的套,可不止這一個哦,東山侯,寡人很期待後面你如何接招啊。」
就在洶湧的民意即將到達頂點,徹底爆發時,皇城內,終於傳來蘇玄庸的聖旨。
在內侍的宣讀下,和想象中的一樣,原本情緒高漲,達到頂峰的眾多百姓,他們的情緒如同殘雪一樣,迅速瘋狂消退。
畢竟,這事鬧到了蘇玄庸親自出面平息,對他們這些下層百姓而言,能讓皇帝出面,是頂天的事了。
而且這次聖旨,對他們之前的鬧事,非但沒有懲罰,反而無罪釋放,更讓躲在府邸內不敢現身露面的群臣,要向他們京都百姓,寫一封道歉信。
能讓京都城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此這般姿態,是出乎眾人想象的。
而且該給的承諾也給了,目的算是達成了,在繼續鬧下去,對他們可沒什麼好處。
見好就收,是每個生活在京都城內百姓,必須要學會的,這是足以保命的。
隨著聖旨的頒布,鬧起來的民意,隨著時間流逝,終於漸漸消退。
被抓的百姓無罪釋放,群臣陸續手寫告知京都百姓道歉信,一切都好似漸漸歸於平靜,京都城也恢復到以往該有的秩序。
東山侯府。
蘇祁安坐在前院,靜靜品茶,在他面前,放著一疊信,這上面都是有關於外界民意平息的消息。
對於這結果,蘇祁安很平靜,彷彿都在他的意料中。
這次能讓蘇玄庸出面,也給了群臣一個教訓,蘇祁安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利用民意,對付群臣也好,這些說到底都是大涼內部之間的事,而接下來要等的,就是那個姍姍來遲的扶桑代表團了。
蘇祁安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掃了一眼石桌上的信,最上面那頁,昭和仁川四個字很顯眼…
蘇祁安抬頭,看著前方,輕喃著,「陛下,這次算我們打平了,接下來陛下有什麼招,微臣一一接著。」
此時,距離京都城約莫還有百十里距離的一處官道上。
一批人馬緩緩行駛官道上,這些人馬人數不少,粗略看去,起碼有兩三百人。
這兩三百人,看衣著就知道不是涼人,穿著木屐,穿著黑藍內襯,腰間掛著長刀,頭上留著怪異髮型,眼神散發著兇狠。
這些人按照隊列前行,在他們中間,有一輛豪華馬車,這輛馬車和京都世家權貴乘坐的沒什麼兩樣。
但唯一不同的是,馬車的車檐上,掛著一個長長的木牌裝飾。
這個木牌上面沒有字,只有一個類似菊花的圖案。
所有人在前進時,目露凶光掃視四周,隨時做好戰鬥準備,顯然,這輛馬車上坐的人,對他們而言是很重要的。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遠道而來的扶桑代表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