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最大的內應
走出房間,並未去郡府,反而朝著城樓走去,方敬之有些詫異,但沒說什麼。
他雖然是個縣令,但周子斌想對他做些什麼,也沒那麼容易。
在城內,可是有著大把人看著,這節骨眼上,量周子斌也不會胡來,二人走上階梯,來到城樓。
城樓的前方,周子斌坐在一把椅子上,他臉色平靜,目視前方,遠遠能夠看到,一波波的海浪拍打著灘涂,看上去十分祥和。
在城樓四周,早就一隊兵士護衛把守,方敬之目光一掃,而後上前,對著周子斌抱拳道。
「下官拜見州牧大人,不知深夜州牧大人,召見下官何事?」
周子斌笑著道,「呵呵,這時候召見方縣令,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和方大人聊聊。」
方敬之臉色平靜,輕聲道,「抱歉州牧大人,如今舟山島戰事不明,下官還有要務在身,沒有太多時間和大人閑聊,等戰事結束,下官定好好陪著大人詳談,要是沒什麼事,下官告退。」
說罷,方敬之隨即轉身離去。
「方縣令,這麼著急走幹嘛?莫非是怕本州將你拿下不成?沒有本州的命令,你走的了嗎?」
忽然,周子斌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一下子讓方敬之內心一緊,藏在袖袍內的手掌忍不住一緊,在他的掌心中,一支提前準備好的響箭握在他手裡。
方敬之臉色鎮定,停下腳步,轉身道,「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本州什麼意思,方大人難道猜不出嗎?身為監察使身邊的紅人,名義指揮清崇三郡的協防,實則就是為了監視本州,我說的對嗎?」
方敬之內心一緊,拱了拱手,下一刻,藏在袖袍內的手掌高舉,一支響箭發出。
響箭升空,想象中的尖銳聲音並未響起,飛至半空不久,便悄無聲息的墜落,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
看著這幕,方敬之臉色一變,隨即迅速邁步,朝著周子斌衝去,看樣子是想拿下周子斌,以作挾持。
方敬之的反應很快,但四周的兵士速度更快,就在距離周子斌不過一步之遙,就被兵士直接拿下控制。
周子斌搖搖頭,臉上帶著幾分惋惜道,「方縣令,跟了監察使這麼久,為何就是沉不住氣呢。」
「你的準備不錯,一支響箭發出,附近三郡都會收到信號,到時候軍隊調動,拿下本州,怕是綽綽有餘。」
「但方縣令難道就沒想過,你有準備,本州同樣有提防。你的響箭不響,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麼?」
被周子斌這麼一說,方敬之目光閃動,在響箭未響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有些猜測了,但他始終不敢相信。琇書蛧
畢竟這人跟隨他太久了,是沒有理由背叛他的。
就在方敬之被拿下片刻,站在後面一動不動的劉升,帶著些許歉意走上前,對著方敬之道。
「大人,抱歉了,這調包確實是我做的,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大人你的前途著想。」
劉升的承認,徹底打破了方敬之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他滿臉不解看著劉升,想要聽劉升的解釋。劉升沉默片刻,而後道,「大人,我跟你身邊也有近二十年了,這些年下來,看著大人從初入官場的意氣風發,到後面的被打壓,陸陸續續這麼些年,又碰到監察使、嶺東侯,看著大人振作,屬下很欣慰。」
「但大人所做,終究觸犯了上官的利益,將你發配到東州前線,如此不毛之地,雖然大人你,一心為民,重拾當年的激情。」
「但這麼多年下來,大人你又得到了什麼?這麼多年大人依舊是一個小縣令,而監察使、嶺東侯,卻是步步高升。」
「這對大人來說很不公平
,事由大人做了,危險也是大人背了,可功勞全是他們得了,這不公平!」
「我知道大人對這些沒有所謂,但東州不是嶺東縣,等戰事結束,監察使、嶺東侯拍拍屁股就走了,而大人您呢,還會留在東州,東州官場會容得下你嗎?」
「屬下不甘心,不甘心大人你做這麼多,卻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所以屬下自作主張,投靠了州牧,這一切不是為了屬下,而是為了您。」
「州牧大人在東州是真正的大人物,到時憑藉州牧大人的能量,這一戰出點事,那所有的責任,都會由監察使、嶺東侯負責,二人最後肯定被調走,而後只需州牧大人出手,這殘存的海盜倭寇,終究會被消滅。」琇書蛧
「大人您,憑藉一些戰功,在有州牧大人的信任,這東州不就是大人的福地,大人…」
劉升越說越激動,那種憧憬的藍圖,被方敬之狠狠打斷。
「劉升啊,劉升,你糊塗啊!」
「你真是大錯特錯啊,虧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在關鍵時刻如此糊塗!」
「周子斌什麼人,你不清楚?這一仗真要把監察使、嶺東侯趕走,你覺得東州還有安穩可言?」
「東州戰亂這麼多年,難道真的是海盜倭寇太強了?地方郡守目無法紀不作為嗎?這一切的源頭不是別人,正是這位東州牧!」
「他才是出賣東州最大的罪人啊!」
方敬之的大聲怒斥,讓情緒激動的劉升一怔,而後他漸漸冷靜下來,目光閃動,看著滿臉不甘的方敬之,在看著一臉淡然的周子斌。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剛想開口,就被周子斌打斷了。
周子斌滿臉笑容,輕笑道,「呵呵,不愧是監察使身邊紅人,本州隱藏這麼深的身份,竟被你看出來了。」
「你都已經點破了,事到如今,本州也沒什麼好隱瞞了,你說得對,本州就是你口中說的出賣東州的罪人,也是海盜倭寇集團的最大內應。」
「什…什麼!州牧大人你!」劉升滿臉的不敢置信。
「怎麼?這很奇怪嗎?不過都是利益交換罷了,如果沒有山下勇這麼多年的侵擾,你們覺得本州能夠穩坐東州牧位置這麼多年?」
「如果山下勇真被剿滅,東州還需要本州的存在嗎?只有山下勇一直存在,一直侵擾東越兩州,才能讓朝廷看到本州的價值,所以很抱歉,剿滅山下勇,就算剿滅,也不是蘇祁安、吳定國他們。」「你…你騙我!該死的,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我要殺了你!」
劉升大怒,沒想到精明這麼多年,竟然真有天在陰溝裡翻船。
說著劉升從袖袍內拿出藏好的匕首,就要像周子斌刺去。
嗖的一聲。
一道破風聲響起,一箭射中劉升後背,劉升身體一僵,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不!」
看著這幕,方敬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不斷掙扎著,大喊著。
周子斌面無表情,看都未看倒地差不多快死去的劉升,冷冷道。
「你看到了,是你的師爺自己找死而已,要是乖乖聽話,說不定本州還會放他一馬,可惜啊,沒有腦子的蠢貨。」
「姓周的,有本事殺了我,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你別高興的太早,你等著,監察使大人一定會平安歸來,等東州大軍返回,就是你的死期!」
方敬之大罵著,周子斌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走到他面前,忽然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輕聲道。
「喲,方縣令都一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麼大啊,讓本州猜猜,你如此狂妄的底氣,是不是來自后九郡的幾位安插的人手啊,更準確說是東州沈家?
」
方敬之瞳孔一縮,怔怔的看著周子斌,這消息可以說是絕密,除了蘇祁安、吳定國二人,其他人根本不知。
也就是在蘇祁安臨走前,才告知他后九郡,有他的底牌,而底牌正是沈家沈萬福,一旦周子斌有異動。后九郡必定有動作。
看下方敬之的表情,周子斌笑著道,「呵呵,看來本州是猜對了。」
「嘖嘖嘖,怎麼說了,這個蘇祁安確實有些本事,竟然能將沈萬福說動,給他充當內應,如果不是本州一再小心謹慎,搞不好就中了他的招。」
「能讓沈萬福如此心甘情願替蘇祁安做事,我想蘇祁也費了很大的力吧,這其中應該就包括他本應該死去的沈三少爺吧。」
不等方敬之開口,周子斌像似自顧自繼續道。
「你們還真費勁心思啊,先保了瀋陽的命,又保了吳定國心腹愛將,左都督樊崇的命,不把二人藏起來,竟放二人在後九郡,不得不說蘇祁安的膽子真夠大啊。」
「本州真的很好奇,當日的行刑監斬,蘇祁安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當著這麼多人面,來個瞞天過海,也是厲害。」
「想趁著本州不在後九郡,藉機拿下后九郡,這膽子,這謀划真不小啊。」
「別的不說,就憑這瞞天過海,忤逆朝廷的監斬命令,監察使的罪名可不比本州小啊。」
周子斌來回踱步,看著臉色鐵青,滿臉憤怒的方敬之,而後繼續道。
「呵呵,放心,既然本州知道你們的謀划,一定不會讓你們如願,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見到后九郡的幾位好友。」
「至於東州大軍,看到了前面的海域嗎,是不是很祥和,安靜,這海域就是本州特意為吳定國、蘇祁安準備的葬身之地。」
「本州不會殺了你,會留下你,讓你親眼看看,你最敬重的監察使,究竟是怎樣死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