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蛻變
當然,這種軍中糾察,並非完美,比如,為了給對方,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在糾察時,必定不會嚴格審查,反而一筆帶過。
這種不痛不癢的糾察,既保全了自己,也給對方留面,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會默認這種規則,反而成了一種相互包庇。
對這種可能,蘇祁安是想過的,但他並未就此做出任何改變,依舊繼續保持這種看起來有漏洞的方案。
倒不是蘇祁安縱容,而是這世上,就沒有百分百完美的方案,無論怎麼制定,都會出現其他的漏洞。
這種為了堵漏洞,不斷增加改進新的方案,和縫縫補補沒什麼區別,最後會演變成為了堵漏洞而改進,這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了。
留下一個可以掌控的漏洞,總好過不知什麼時候,冒出其他一些不可控的漏洞要好的多。
而且這些被選中的糾察,真要敢這麼做,抱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態,楚雄、吳定國二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會懲治他們。
只要糾察能發揮他們的威力,就如同懸在每個軍隊兵士頭上的利劍,哪怕這次的清洗,沒能徹底一掃而空,但有了糾察使的存在,想要在像現在這般做的悄無聲息,殺人越貨,就是痴心妄想。
並且隨時能給予這些心懷不軌之人強大的震懾,是想乖乖保命,還是鋌而走險,自己掂量著辦。
軍中糾察的確定,得到了楚雄、吳定國二人的大力支持,在有了剋制
軍隊的後續震懾,二人對視一眼,而後對著蘇祁安鄭重抱拳。
看著二人的舉動,蘇祁安都愣了,但他很快想到什麼,連忙道。
「楚老、大都督你們這是幹什麼?東州軍隊的事,和你們沒有多大關係啊,沒必要像我道歉。」
「東州的事本就很多,加之蘇康的安插人手,自然會有些照顧不到的,現在東州軍隊的事,清理的差不多了,二位不用如此自責。」
蘇祁安的寬慰,二人卻是搖頭,滿臉嚴肅道,「祁安,一碼歸一碼,我二人是東州的最高長官,東州一旦出任何事,都是我等的失察。」
「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特別還是自己管控的軍隊,竟然出現殺人放火這等惡毒之事,實在是有愧,對不起東州的百姓,也對不起你的囑託。」「楚老說的對,祁安,你如此信任我,自然讓我掌管東州軍務,可我治下的軍隊,竟然做出這種極其惡劣的事,這責任在我啊,按照律法,撤職查辦都算輕的。」
二人說著就要下跪,臉上有著深深的愧疚,蘇祁安見狀,連忙制止二人的舉動。
這要是讓他們跪了,蘇祁安的臉不知往哪裡擱,一個是前任宰輔,另外一個是東州多年的老將。
論身份、威望,不比蘇祁安差多少,論年紀,蘇祁安可是他兩的後輩。
這要是跪了,可就折煞他了。
蘇祁安一把抓住二人的手臂,制止了他們下跪的動作,連忙道。
「楚老
、大都督你們這是幹什麼?如果按照你們說的,你們有很大的責任,那我也要負更大的責任啊。」
「這東州水師,可是我一手重新創建的,雖然大部分時間我不在東州,但誰都知道,東州水師與我有重大關係。」
「如此出了這檔子事,首要責任不在我嗎?真要按律法,我的責任可不輕啊,怕剝奪王爵都算輕的呢?」
「楚老、大都督是真想看到我當眾自罰?而且這種自罰,又給誰看呢,莫非是給越王一個交代?」
看著蘇祁安臉上露出的笑呵呵神色,二人也是意識到什麼,連忙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確實,如果二人真要承擔責任,身為創建者的蘇祁安還能跑得了?
如果蘇祁安都自罰了,罰給誰看呢?難道還真給越王蘇康一個交代?
真要如此,那就笑掉大牙了,蘇祁安又不是聖人,手下軍隊出事,按照條例律法處置就好,至於想牽扯自己,也只能呵呵一笑了。
這年頭,聖母心泛濫,不知會死上多少次呢,如果人人都能以身作則,沒有私心,這大涼還能變成現在的四分五裂嗎?
看著二人露出的尷尬,蘇祁安也能理解二人的想法,怎麼都是從先皇時期過來的,都是幾朝元老,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一個完整的大涼,身為高層,下面的人出了事,自然會上請罪折。
但現在,先皇早就歸天,大涼四分五裂,就算想上
請罪折,又給誰看呢?
所以,二人的思維,時不時停留在之前完整的大涼時期。
蘇祁安笑著道,「我知道楚老、大都督的良苦用心,但今時不同往日,很多事,只有我們自己拿主意,這次的東州罪惡,也算給我們提了個醒,早發現早下手,就怕哪天發現晚了,控制不住,在想處理就難了。」
蘇祁安的話,二人頗為認同,微微點頭,看著蘇祁安,眼中有著幾分感嘆。
「祁安,這幾年,你真的變了許多,老夫看起來真是老了,竟然還會心生如此愚蠢的想法,真是可笑啊。」
「是啊,好在有你的提點,接下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東州,我們一定會替你守好的。」
在二人心裡,早就認定了蘇祁安才是那位,終結大涼亂世之人,這東州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這幾日的相處,讓二人更加確定,只有蘇祁安才配得上東州。
看著二人鄭重神情,蘇祁安對著二人恭敬一拜,如果說,之前對東州,蘇祁安在乎更多的是東州水師,想著哪天能夠用上。
但現在,亂世之際,自己走到了這個位置,就沒有不爭的,想要終結亂世,就得好好爭上一爭。
蘇祁安的這一拜,相當於是雙方的一種肯定,雖然目前東州,蘇祁安還無力接手,但總得為日後的長遠做準備。
「祁安,東州的事,基本上處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走?」
楚雄的意思,蘇祁
安明白,別看東州軍隊的事,處理起來很順利,但終究是得罪了蘇康。
別的不說,這次就地正法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蘇康的手下。
如果說只是一兩個,像夏坤那種執意找死,或許還沒什麼,但大部分都是被蘇祁安人證物證俱在,就地斬殺,沒有絲毫留情面。
只有和這位越王殿下接觸了,才知道此人絕非善茬,如此當眾殺他的人,這已經不是打不打臉的問題,而是把他在東州的名聲給搞臭了。
這是蘇康絕不能容忍了,蘇祁安早晚會離開東州,而接下來之行,怕沒那麼容易離開。
哪怕蘇祁安的身邊,有東山軍跟隨,但蘇康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雙方會刀兵相見,爆發一場大戰。
這並非不可能,反而有很大的幾率發生,一旁的吳定國,此時也是開口道。
「祁安,要不這樣,你在東州多待一段時間,讓我與越王交涉,如果他非要將事情鬧大,那我們便奉陪,正好趁著交涉期間,可以調兵遣將,就不信他的越州兵有多厲害。」
吳定國臉上露出一副隨時備戰的樣子,彷彿只要蘇祁安同意,一聲令下,便整頓軍隊,隨時出發。
蘇祁安笑著制止,「大都督有心了,無需這般,接下來的行程一切照舊,不做任何改變,至於越王是否會報復,那便在路上是拭目以待吧。」
蘇祁安的愜意樣子,讓吳定國反而更加憂慮,倒不是
怕蘇祁安的東山軍干不過越州兵,而是這種光明正大,總會怕對方的偷襲。
如果真的偷襲,肯定會有傷亡,這種虧絕對不能吃,就在吳定國還打算繼續勸說什麼,但被楚雄給制止了。
楚雄笑著道,「大都督,就別替祁安著急了,既然祁安敢這麼做,肯定有他的準備,我們在一旁默默看著就行。」
看著楚雄和蘇祁安十分有默契的相視一笑,吳定國知道,他的腦子又沒跟上二人的腳步,只能點頭,露出懊惱神色,誰讓他是一個粗人呢,哪有那麼多的神機妙算呢。
既然都這麼說了,說明蘇祁安是有準備的,他也沒必要操心什麼,接下來便拭目以待呢。
在蘇祁安停留東州這幾日,給東州軍隊帶來一場聲勢浩大的軍中懲治,與此同時,距離東州邊境不遠的一處荒涼小鎮內。
有些起碼上千人名黑衣人,手持長刀,站在各個方位,眼中散發著陣陣殺意,巡視四周。
遠遠看去,給人一種強烈的肅殺氣息,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並非等閑之輩。
在他們中間,有個涼亭,亭子中,有幾道人影晃動,其中一人身穿華袍,長的倒是有幾分俊朗,神色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只可惜這位青年貌似有腿疾,坐在輪椅上。
在他身後,有幾人一語不發的站立著,眼中對此人散發著一種崇敬神色。
這名輪椅青年不是別人,正是越王蘇康。
此時的他正悠閑的品
著手中茶,看他的樣子似乎在等待什麼。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忽然,遠處幾道人影快速而來,穿過層層嚴密護衛的黑衣人,來到了蘇康面前。
立刻半步跪下,抱拳道,「啟稟殿下,據東州傳出來的消息,我們安插在東州軍隊的人,基本上悉數被蘇祁安給就地正法了,活下來的人,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