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順小鎮風波起 大西藏寶爆驚雷
大清聖祖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大清四皇子胤禛在紫禁城太和殿登基,接受百官朝拜,即皇帝位,改元雍正,實行大赦天下,舉國歡慶。
騰衝古城,遠距華夏京城西南萬里之外,在西漢時稱滇越,大理國時設騰衝府。由於地理險要,歷代都派重兵駐守,明代建造石頭城,稱之為「極邊第一城」。
它東傍高黎貢山,西鄰緬越,怒江從高黎貢山的斷崖峽谷中奔騰穿越,奔流洶湧向南。
古城的西側,靠近緬越的地方,有一個和順小鎮,靠著茶馬古道的商貿路口,三面環山,一條環狀疊水河繞村而流,青山疊翠,碧水環流,自古以來形成了東到成都、重慶,西到拉薩到南洋、波斯的商路,行旅馬幫絡繹不絕,真是個絕佳的人文繁盛之地。
和順小鎮周邊,就是聞名遐邇的普洱茶葉產區,絡繹不絕的馬幫,把茶葉、絲綢等貨物由馬幫沿大理、麗江、昌都入藏、經那曲到達拉薩,乃至從天竺直到波斯,回程捎回藏區特產麝香、蟲草、羊毛、毪子、金銀、天珠,再流轉向內地。由此和順小鎮設立了一批著名的商號,像日升昌,就是集客棧、貨商、中介為一身的大型商家。
這日凌晨,小鎮上的日升昌大門剛剛打開,從外面衝進一匹滿身血污的棗紅馬來,馬背上負著一個人衝進了院子,嘶啞著嗓子喊道:「快,快,快叫許掌柜來!」
馬上漢子氣若遊絲,聲音嘶啞,身上的羊皮坎肩也已破爛不堪,皮子已漏了出來,傷口的血跡沾染在棗紅馬身上,血污已干,顯然一路狼狽不堪。
「老根叔,我們成都總店鋪遇匪了,夥計被殺光了,段掌柜也被殺了,夫人也自戕了,完了,全完了,老根叔,」受傷的漢子馬三捶胸嘶聲道。
老根叔一把抓住馬三衣襟:「馬三,到底怎麼回事,老爺、夫人怎麼死的?慢慢說。」
「半月前一天晌午,店裡來了三個人,一位京城口音,一位山東口音,還有位衣著豪華的藏族人,他們衣著華貴,器宇不凡,來買店裡的翡翠珠寶;他們出手不凡,每人挑了一個翡翠貔貅和一個黃龍玉扳指,可其中一位書生模樣的人突然看上了段掌柜腰懸的猛虎下山款黃龍玉佩,非要出高價購買。」
馬三喘息著,回憶著半月前的場景——
「那位山東口音的客人說道:『都是識貨的,掌柜的,你做的是買賣,難得張大人喜歡,給你的價也不低了,再給你加上一百兩你就讓了吧!』
段掌柜稽首為禮說:『對不起三位!此玉佩是本人家傳之物,不對外出售,請你再看看別的物件,我給你打折』。
我看那買家出的價格確實很高了,但段掌柜還是一口回絕了那位潘大人。
『掌柜貴姓李嗎?真是巧了,我看你模樣端莊、氣宇軒昂,特像我一個同僚,他也有一個和你
一樣的玉佩。』張大人笑著說道。
『免貴姓段,名雲興,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鄙人不才,能與貴友相仿,三生有幸!』段掌柜笑答,又請三人坐定用茶。三人用茶后離去。」
「到了晚間,店裡打烊關門,掌柜和夥計都睡了,我晚飯吃壞了肚子,半夜起來大解,突然店裡後院門被打開,闖進了一夥手持火把蒙面人,到屋裡見了夥計揮刀就砍,那血竄起老高,且是一刀致命,不容第二刀,一看就是殺慣了人的老手,我就在茅房裡嚇癱了」,馬三哆哆嗦嗦地說著,一看就是嚇怕了的。
「然後,段掌柜和夫人就被捆綁著押了出來,逼問什麼大西藏寶圖的下落,我看段掌柜被三個蒙面的漢子輪番毆打,口裡、鼻孔里、耳朵里都流出血來,他癱軟在地,幾次想爬起來,都被再次拳打腳踢,段掌柜只能躺在地上徒勞地掙扎。」
「『見不得天日的東西,老子不明白什麼藏寶圖,店裡的古董字畫玉器,儘管拿去,我不知道什麼藏寶圖』,段掌柜掙扎著探起身子回道。」
「大西殘渣、南明餘孽,還敢嘴硬,把這娘兒們衣服扒了,看他說不說,'一個蒙面的京城口音的人說,我也聽出來了,他就是日間要買下猛虎下山款黃龍玉佩的那位張大人。」
「然後,我就見夫人口裡流出了大口的血來,沾滿了白色裙衫,然後就委頓了身子死去。段掌柜
見此慘景,眼見不能善終,就瘋了一樣號叫著撲上一個持刀的蒙面人,鮮血從胸前竄湧出來,濺了那持刀的人一臉,眼見掌柜的漸漸沒了氣息,我眼睜睜看著,手腳冰涼,一動也不敢動,」馬三眼神獃滯,如同噩夢初醒一般。
「那個張大人伸手指探了探段掌柜和夫人的鼻息,連連搖頭,眼見救不活了,就下令搜查,一無所獲,這些強盜人把珠寶、玉石、捲軸打了幾個包裹扛出屋子,緊接著放起火來,頓時整個大院火光衝天,我見他們放火以後就溜之大吉,就趁著夜色逃脫了性命」,馬三回憶起往事,驚魂未定地說道。
「我也是要嚇死了,半天才爬起來,事出尋常,也不敢停留,那個張大人分明是官府中人,我又不敢報官,我只好一路裝扮了趕來送信,許叔,你說段老闆哪有啥大西藏寶圖呀!」馬三疑惑地喃喃道,被許掌柜派人扶到後院歇息用飯。
許掌柜面色蒼白如紙,稍呆愣了一下,趕快安排兩個夥計帶了銀票趕往成都高升橋店裡查看處理;另外,又差人將段雲興的十歲女兒段玉兒找過來,接著去了內堂半天沒有出來。
第二天,夥計找許掌柜回事情,發現屋裡沒人,正堂八仙桌子上放著一大盤的銀錠,旁邊放了一張便箋。
第三天,整個騰衝石頭城的人們看到,日升昌停業了,夥計遣散,而許掌柜帶著老闆段掌柜的一雙
兒女也從此人間蒸發了。
二郎山茶馬古道上,許掌柜一身馬幫打扮,騎著一匹馬走在後頭,前頭一匹騾子背上左右馱著兩個大籮筐,小煥從籮筐里露出頭來,「根叔!你的傷口還疼嗎?剛才那兩個人為什麼要抓我們?」
「煥兒!那兩個人是盜賊,想要搶奪咱家的馬兒!以後再遇到人你們要藏在籮筐里千萬不要出來!」許掌柜驅馬向前,掀開另一邊籮筐上的棉被,看到籮筐里的峰兒打著呼嚕睡得正香甜,稚嫩的臉上還掛著一串淚珠兒。
許掌柜欣慰地笑了笑,輕輕給峰兒蓋上棉被,不由輕輕咧了咧嘴,肩胛上劍傷創口看樣子又撕裂了!昨天兩個鷹爪孫功夫硬得很,他護衛安西將軍幼子李潤興沙場數年鏖戰,殺人無算,罕有對手,竟然能傷得了他,可見對方定是身經百戰的戰場殺手!
踏著古道上終年不化的積雪,終於翻越了高聳入雲的二郎山,再過十日,到了重慶府,有了老江頭的接應,把兩個孩子交到他手上,他也算對得起安西將軍對他的託付了!
十日後,重慶朝天門碼頭邊一處籬笆院落前,許掌柜腳步蹣跚地牽著兩個孩子小手,叫開了門,當一身漁夫打扮的江中天驚訝地望著他時,還沒有說上一句話,許掌柜身體晃了幾晃,一頭栽在了院中,兩個孩子驚恐地哭叫起來!
一晃眼,十年過去,日升昌大門前、場院內已長滿了
蒿草,一人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