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沙暴
考核過後,成績當場就出來了。
程沄無一遺漏,全部都做對了。
她倒是沒什麼,一旁的林賈羅高興得找不到北。
直呼多虧了她的好寶貝。
入門至今,他幾次三番來此,口號都喊累了,次次敗在御妖堂整出的幺蛾子上。
「我哈哈哈哈……」
唰唰唰!
一眾落榜人的腦袋抬了起來。
好傢夥,他們在傷春悲秋,你擱這歡天喜地?
這合適?
不搞你,對不起自己的心態。
「報告上仙,他們作弊!」
負責監考的御妖師聞言瞪大銅鈴眼。
「誰敢!」
「使用靈器!我親眼所見!證據還捏在他們手裡吶。」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三三兩兩的落榜人,你一句我一句。
林賈羅心中一『咯噔』,忙將蘭花葉收了起來,心虛的看了程沄一眼。
師妹,對不住啊!
程沄大大方方將蘭花葉拿出來,當著一眾人的眼往腕上一纏,朝他們揮揮手。
「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看著她頭也不回出了門,周圍的人當時就傻了。
御妖師沒好氣:「散了都散了!」
「可是他們——」
「知道我的妖是什麼妖嗎?誰敢在本上仙那一千零一雙眼睛下作弊!」
這位御妖師可是御獸堂的老監考師了。
憑著一隻千瞳妖,橫掃考場數百年,一次次把作弊的考生按在地上摩擦。
是不是靈器,他還能看不出來?
林賈羅頓時就樂了,揮動手中葉子。
「起拍價三十靈石……」
啃著饅頭沒滋沒味,一瓶水咽下去,腹中飽足。
再這麼吃下去,她要對這個世界失去留戀了。
一道傳音符,『嗖』一聲鑽入木板。
往地上一落,傳來聲音。
「程師妹,你在何處?師兄有筆生意與你一談。」
是林賈羅的聲音。
啪啪!
靈福草的根須在沙坑裡拍打,一下又一下,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迹。
程沄捏過傳音符,當著靈福草的面把它給撕碎了。
「放心吧,養你不容易,怎麼會把你薅禿了。」
靈福草放平根須,安靜下來。
程沄輕撫它的葉片,一下又一下。
就算要薅,也得等你長得更茂盛些嘛。
_(:3」∠)_別急。:)
靈福草忽然打了一個哆嗦。
……
是夜,一陣轟隆聲,響天徹地。
程沄驚醒。
打雷了?
下雨了?
她向上抬了抬頂端的木板,紋絲不動,似有千斤之重。
透過木板的縫隙望去,黑夜濃的發稠,遮住了平日里的星空密布。
不遠處的城門緊閉,城外開啟護陣。
淡到幾乎透明的罩子,堪堪將整個仙啟城籠罩。
天際的雷光閃爍,彷彿一隻只巨爪襲來,觸目驚心。
西極地貌,越往西越是乾旱,沙漠的範圍逐漸增加。
打雷下雨,少之又少。
本來,下雨是件好事情,但這裡的雨,伴著巨大的兇險。
首先是巨大的沙暴。
外頭狂風裹挾雜物,四處亂撞。
無數難民們驚聲尖叫,哭喊聲,嗚咽聲,不絕於耳。
幾個呼吸間,雷鳴隱去,黑暗徹底籠罩廢墟。
唯一有一點亮光的,赫然是不遠處城門上碩大的『仙啟城』三個字。
它好像指路明燈,照亮了難民們的希望,許多難民涌到了城門下。
「開門,救救我們!」
「救命啊!」
仙城的福祉沒有降臨。
不管這些難民如何求救,城門依舊緊閉,紋絲不動。
程沄的記憶里,這樣的沙暴發生過兩次,無一例外,廢墟里的難民死傷慘重。
靈福草有些焦躁不安,化作一根綠色的手環,纏在程沄的手腕上。
沙坑之上震動劇烈,無數沙碩抖落。
生為寢,死為穴。
沙坑對於難民唯一的好處,便是不至於叫他們曝屍荒野。
程沄感覺胸口發悶,呼吸困難。
沙坑裡的沙子已經到胸口了。
她有些後悔為了金灼的令牌留在廢墟里了。
好歹加入了門派,都是同門。
同門何必為難同門?
沙暴的肆虐中,隱隱傳來了一陣陣嘶吼。
程沄頭皮發麻,是沙妖獸!
西極沙漠雖惡劣,卻生活著不少妖獸。
有的身形巨大,喜歡獨來獨往;有的成群結隊,小如蟲蟻。
沙妖獸是沙暴的伴生妖,它們生性兇殘,吞噬一切活物。
吼,一聲嘶吼近在咫尺。
程沄立即湊到木板左邊的縫隙上。
眼裡碧綠的光一閃而逝。
緊接著入眼一片猩紅!
這是什麼?
程沄凝神看去,外面的猩紅驟然劇烈涌動。
轟!
紅色裂開了!
無數鮮血噴濺,嘩啦啦傾倒過來。
木板的縫隙都被鮮紅糊滿了。
程沄被濃烈的腥臭氣熏得戰術性後仰。
透過木板右邊的縫隙,她才看清,堵在木板前的竟然是一隻巨大的沙妖獸。
剛才對上的血紅是它的大舌頭!
沙妖獸吃痛,瘋狂踩踏木板。
震天動地。
木板應聲斷裂,碎成渣渣。
外部的沙子湧入,沙坑被徹底填平。
沒有看到害它斷舌的罪魁禍首。這隻沙妖獸簡直要氣瘋了!
一頭扎入沙坑所在,消失不見。
沙妖獸兇殘,但它是個憨憨。
一旦認準一個方向,就一往無前,哪怕這個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程沄立於沙地之上,根部扎在地底。
沒錯,她又與靈福草合二為一。
成了草妖。
沙暴的風力有多大?
大到她剛從沙地里爬出來,就差點被撕碎了。
沙暴中的沙礫,在高速飛揚時,堪比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千刀萬剮之下,一般人根本頂不住。
別說普通人了,就說城裡的御妖師,沒個金丹以上壓根就不敢獨闖暴風眼。
但程沄這會就頂住了。
該說不說,這妖身著實有點強悍。
要不是這世道對妖太仇視,做只自由自在的妖也挺好的。
她在廢墟中紮根前行。
妖身沒有眼睛,也可以說全身都是眼睛,她靠感知能清楚周圍的一切。
嗖,天空飛過個什麼。
程沄隨手一卷。
是一個難民。難民全身血肉模糊,出得氣多,進得氣少。
好容易緩過口氣來,在看清自己被一株草妖捲住。
兩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嗯,這要是死了,她可不負責。
程沄卷吧卷吧,把這難民卷的更嚴實了,只露了一絲漏氣的縫。
走走停停,翻翻找找。
一直到了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