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為組織背書
【系統: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觸發支線任務:身為老師的比特酒似乎想教你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形成任務「背書」,請玩家成功通過比特酒的抽背。】
【任務獎勵:升級經驗×200、存檔鑰匙×5、智商點加1。】
比特酒明面上有多重身份。
會社的精英身份純純玩票性質,主要是為了方便對外宣傳——宣傳坑蒙拐騙,人嘛,總是要恰飯的,端了組織的飯碗,也要給組織做點貢獻才行。
另一個身份是京都大學的客座教授,主要負責講講古漢語,上點國文課。
不管幹得好,幹得爛,他總歸在這個崗位上也待了有些年頭了,拋開教書水平不談,對付問題學生是很有一把刷子。
京極理奈這種情況他不說見得多,一兩個也總是有的。對付這種學生就不能太客氣,得一開始就下猛葯,把狂氣給壓住了,然後才好放手管教。
之所以選擇《資治通鑒》也是這個原因。
第一,資治通鑒的知名度足夠高,不僅在創作者司馬光本人所在的國家的國史學史上地位超然,而且對日本史學的發展和政治思想也產生了巨大影響,拿這本書來當考卷,有足夠的說服力。
第二,那就是難。
真的難,這本書真的他喵的太難了,全書長達三百多萬字,一共有294卷,光是看完就得花一番精力,更別提把它讀懂讀透,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第三,雖然說難,不過這本書屬於高中生乃至大學生的國文課學習範疇,既然你覺得自己很行,很聰明,那超綱一點也說得過去吧?
而且他沒那麼變態,也不要求京極理奈把整套書都背下來,只是在裡面挑選了一些最膾炙人口的名篇,匯成了一本冊子,也不多,大概就那麼兩三萬字吧。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魔鬼嘛。
「你就是京極理奈同學吧。」和對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比特酒就深感棘手,這個個頭跟他膝蓋彎差不多高的小女孩靜靜地看著他,然後一句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
果然很麻煩!
不怕刺頭,就怕一聲不吭的刺頭……因為你完全不知道這種人心裡在想什麼……
來不及教育江奏不講禮貌是不對的,比特酒連忙跟上去。
琴酒和伏特加都不在,萬一把人弄丟麻煩可就大了。
江奏直奔目的地走,根本沒注意自己身後還綴了個NPC。
是真女人從不回頭!
對附近街道她如數家珍,琴酒並不限制她出行,想去哪裡去哪裡都沒有問題,只要提前和他報備一聲就可以。
別說,琴酒這人脾氣雖然不怎麼樣,給錢還是給得蠻大方的,足夠她傲視群小學生,在零食界里稱王稱霸。
而且琴酒從不會過問她拿錢做什麼,作為監護人,這點做得很到位,有鬆弛感的家庭環境氣氛會更和諧。
江奏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找到了目標店鋪,進去選東西。
耳邊響起呼哧呼哧的聲音,一轉頭,氣喘吁吁的比特酒指著她「你你你」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整句囫圇話,還差點被口水嗆到。
「有事嗎?」江奏知道這個NPC是琴酒安排過來負責給她上課的,略感疑惑,「現在還沒到上課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難道說又觸發了什麼意外事件?
比特酒已經五十六了,頭髮用摩絲梳到腦後,露出光潔的腦門,在燈光的照射下鋥亮鋥亮地反著光,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早就被霧氣蒸騰得一片模糊。
「你……你知不知道我都一把年紀了……」喘氣控訴。
就算沒到上課時間也不能招呼都
不打一聲就走啊,還以為是逃課呢!
「看得出來。」江奏點頭,好歹是之後要教課的老師,她覺得還是沒必要把氣氛搞得太僵,於是安慰道,「其實還好,看上去才六十多歲,挺顯年輕的。」
比特酒:「……」
這小混蛋!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比特酒:「我才五十六。」
江奏有些意外,重新看了看比特酒,認真地道了歉,又囑咐道,「既然已經知道自己上了年紀,那就應該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做劇烈運動,不然會老得更快,如果感到身體不適,可以去醫院看看。」
比特酒:「……」
我為什麼劇烈運動你心裡沒點逼數嗎?到底是因為誰啊!
自從畢業后他就一直養尊處優,同事捧著學生敬著,沒幹過累活也沒聽過不順心的話,突然間一運動,老命都快沒了半條,再加上現在這狗比又對他說這種話,差點連另外半條命都給氣沒了。
好,好,好,好一個下馬威。
江奏看這老頭面色通紅,在心裡嘆了口氣,語重心長,「你自己都不關心自己,難道指望別人關心你?」
還陰陽怪氣!
「死心吧!」比特酒氣笑了,「要是以為這樣就能讓我知難而退那你就想錯了,我是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哼,這種小鬼的招數一眼就能看穿,不過如此。
江奏:「……」
江奏:「???」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結果對方莫名其妙就發起了脾氣。
「隨你怎麼說,」江奏也懶得去貼他的冷臉,「結賬吧。」
「為什麼要我付錢?」比特酒剛想拒絕,又感覺到這很有可能是對方提早埋下的伏筆,比如說不幫忙付賬,待會上課的時候就有理由不配合。
「不付……」那就算了,江奏話還沒說完,比特酒已經飛快地掏出了錢包,刷卡買單。
江奏:「……」
難道是在傲嬌?
咳,畢竟年紀有點大了,形象也……這麼想的話,有點沒眼看……
心情不定,喜怒易變,怕不是有什麼大病,還是不要跟病人計較這點小事了。
等東西買完回到客廳,比特酒連忙去更衣室,簡單地打理了一下形象就急忙出來,生怕江奏又突然搞閃現消失。
還好,人沒走還在,也沒有故意搞事,比如亂提問擾亂課堂秩序什麼的。
「可以問問題嗎?」江奏舉手道。
……還是不能放鬆太早。
「當然了,」比特酒努力讓臉部的表情溫和一點,「只要是和課堂相關的,都可以提問。」
他已經做好了江奏會抗議資治通鑒看不懂太難之類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說的不是這個。
「為什麼要學這本書?」江奏翻了翻薄冊,相比原版,她手裡的這本只收錄了比較有名的篇目,以及,生僻字最多的……
比特酒愣了愣,隨即意識到對方這個年齡可能連資治通鑒都不知道是什麼,更別提會抗議難度,因為心裡壓根就沒有概念。
不過他還是答了,「它是一本以年代為線索編排有關歷史事件的史書,是人類歷史上寶貴的文化瑰寶,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而且,史學就是禮學,不學史無以知禮法……」
他有意說得詰屈聱牙,還暗暗罵了江奏不懂禮,心裡總算爽了點,說到一半又停下來,打算等江奏露出迷惑不解的眼神時順勢展示為人師表、傳道解惑的一面。
在小孩面前賣弄學識說出去絕對會被嘲笑,不過現在沒什麼人也就算了,而且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哦,」江奏道,「我沒有問題了。」
比特酒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想找個盆子躲到角落小口小口吐血。
好在接下來沒有再發生什麼讓人吐血的事,京極理奈突然變成了好學生,表情專註地聽著比特酒念起了文章。
看來超綱題這一招還是奏效的,他在心裡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念了下去。
「行於霜上而知嚴寒冰凍將至……」
江奏一邊聽一邊做筆記,在日本待了一段時間,她的日語不算差,基本的聽讀寫都沒有問題,不過再複雜一點的文言文就有點困難,因為日常也沒有怎麼接觸過。
文言文在日本的寫法和中國一致,通常都是主謂賓的順序。
不過,在讀法上採用的漢文訓讀法和中國有所不同,是反過來主賓謂的讀法,有些繁瑣,這點還需要花一些時間適應。
比特酒越念越投入,直到口乾舌燥才想起江奏。
怎麼一直都沒聲音?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他轉過頭去,江奏已經合上了書,抱著雙臂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是不是覺得有點難?」比特酒和顏悅色道,充分展示師長的包容心,「很正常,慢慢學就好,不要求馬上就能背出來,你這麼聰明,十天半個月總是沒問題的……」
絕對有問題,選的都是最難的部分,怎麼可能讓人輕鬆過關?
「如果一個星期能背出來怎麼辦?」江奏道。
「不可——」能。
比特酒及時咽下大實話,改口道,「不可操之過急。」
又覺得好笑,小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要是能一個星期背出來,那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是嗎?」江奏道,「要是現在能背又怎麼算?」
比特酒脫口而出,「那你想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
說完有點後悔,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好怕的,剛才只把文章念了一遍,意思也沒講解,裡面還有不少生僻字,哪有這麼快。
估計就是在詐他!
「真的?」
「你放心,」比特酒聽江奏這麼說就更確定了,這傢伙確實是在詐他,不以為意道,「錄音總行了吧?」
江奏不置可否。
等錄完音后,比特酒看向江奏,他本來打算慢慢來,被折騰了這麼多回,也想給這傢伙一點壓力看看,「這麼有把握,背吧。」
「可以。」江奏道。
「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萬石之鐘,不以莛撞起音……」
高中畢業的暑假,為了攢錢買限量版的樂高,江奏報名參加了很火的知識類節目,把可能考到的東西都背了下來,最後也如願以償。
那時真的很累,但也很充實,後來看網上評論,有人誇,也有人質疑背那些知識無用,沒有意義。
她一邊背比特酒抽的篇目,一邊想,知識是有意義的。
它的本身就是意義。
在一邊聽著的比特酒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瞠目結舌再到面無表情,人都已經聽麻了。
聽一遍就能背出來,這傢伙到底是什麼變態啊?!!
適應了漢文訓讀法之後,江奏的語速越來越快,只要把內容在腦海里轉化一下,用日語讀出來就行。
「光會背不懂意思也不行……」
比特酒垂死掙扎。
「沒錯。」江奏道,「我確實有問題想要請教。」
比特酒振奮精神,「你說你說。」
江奏:「第一卷的第一句,『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不知道裡面的禮是指什麼。」
「這裡的禮指的就是該做什麼和不該做什麼,」比特酒道
,「至於什麼人該做什麼和不該做什麼,劃分的標準就是地位,下不能犯上,這就是禮。」
「原來如此,」江奏點頭,忽然說,「你在組織的許可權是c級,琴酒a級,我b級,我級別比你高,按剛才的說法,你已經冒犯到了我,這是失禮的行為,一個失禮的人,又怎麼能教我什麼是禮?」
比特酒:「……」
他白眼一翻往後倒,江奏一個箭步上前掐住他的人中,比特酒痛得抽抽醒來,又被捏住嘴,迫不得已張口被喂進了什麼東西。
「什、什麼?」比特酒滿臉驚恐。
「之前在藥房你自己花錢買的葯,」江奏晃了晃手裡的藥瓶,體貼道,「你看,現在就用到了,沒有浪費。」
比特酒這回終於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