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大哥哥可比鬼可怕多了。
一整晚,柳鶯鶯都在不斷的顫抖蠕動,甚至嬌吟低哼,那是一種來自肉、體上的慢性折磨,不疼,不痛,卻能將人折磨得魂銷腸斷、苦不堪言。
一整晚,桃夭都在旁邊貼身伺候著,喂水,用冷帕不停的擦拭著,以及伺候著柳鶯鶯泡冷水澡。
一整夜不停歇。
終於,到了天亮時分,柳鶯鶯耗費了全身的力氣,沉沉睡了去,然而即便是沉睡過去了,連夢裡都在不住在呻、吟戰慄。
而桃夭彷彿也終於知道了,姑娘為何要這般急著嫁人的原因了。
她是在此番出發前往山東,上船的前一刻才被吳氏派到姑娘跟前伺候的,在此之前,不過被吳氏調、教了幾日規矩而已,放到旁的任何府宅裡頭,不過是個粗使丫頭罷了,當時卻能直接到主子跟前伺候,其實當時就連桃夭也有些意外。
當時去往山東那麼遠的路途,姑娘跟前應該有個熟悉的伺候才對。
那時正好也是上個月此時前後,只記得上船前兩日姑娘氣色不好,渾身無力,又連連嘔吐,當時只以為是暈船所致。
如今看來,其實不盡然。
想來因姑娘身患隱疾,這才將之前一干人等打發走了罷。
可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導致一名官家人家的小姐患此隱疾?就像是……就像是中了□□般,欲罷不能。
桃夭不敢往深處想,不過見姑娘如此貌美,方知,這絕頂的美貌除了給人帶來無盡的關注和傾羨外,或許也能帶來源源不絕的麻煩和危險。
桃夭朝著那張酡紅瑰艷的臉上遠遠看了一眼,像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的桃花,比那日月湖整個花海里的所有花卉更要嫵媚動人。
桃夭只匆匆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多時,復又取了塊巾子沾了涼水墊在了柳鶯鶯的額上,再取了另外一塊帕子,湊過去細細緻致地擦拭著,周而復始。
「水——」
一直到次日午時時分,渾身酸痛燥熱的柳鶯鶯這才終於從夢魘中喃喃蘇醒。
她如同缺了水的魚兒般,思維混亂,意識不清,下意識地呢喃輕吟著。
直到涼水觸碰到了唇邊,柳鶯鶯飛快捧起了茗碗一口一口拚命飲了起來,一碗不夠,連飲了三碗,柳鶯鶯這才終於緩緩睜開霧蒙蒙的雙眼來,一睜開眼便見桃夭頂著一雙烏青色的眼正一臉悉心的看著她。
粗苯的桃夭臉上並無任何異色,又或者,她皮膚黝黑,便是有,也有些瞧不出來。
見她醒了,立馬關切過來,問道:「姑娘,可還要再用些?」
見柳鶯鶯緩緩搖頭,又立馬熟稔的過去端水,將帕子浸濕擰乾過來伺候她擦臉擦身子,柳鶯鶯追逐著桃夭的背影看著,不多時,只有些虛弱強自擠出了一抹淡笑,費力的撐起了半副身子道:「昨兒個……可有嚇著你了?」
桃夭搖了搖頭。
柳鶯鶯道:「最難的難關已熬過去了,接下來兩日許要輕鬆些許了。」
說著,看著桃夭憔悴的臉,道:「你忙完便下去眯會兒罷,莫要為了伺候我回頭兩個一起累倒了。」
柳鶯鶯昨晚雖意識不清,卻也知是桃夭貼身伺候了一宿。
卻見桃夭道:「無妨,我從前在家裡幹活時,三日三夜不睡覺是常事。」
桃夭說著,遠遠看了柳鶯鶯一眼,道:「到姑娘跟前伺候,是我這輩子最輕鬆愜意的時刻,不累。」
柳鶯鶯聞言一愣,下一刻,遠遠看了桃夭一眼,便也不再相勸了,任由她忙前忙后。
又見她只幹活,伺候,並不多問一句。
心頭慢慢湧上一股暖流。
她這尷尬的……病症,其實多少有些難以啟齒,從前病發時,柳家別苑伺候的丫頭偷偷跟別苑的婆子議論她的病症,又猜測她的病因,議論起她的身份經歷來,免不了是些個閑言碎語,恰巧被吳氏撞見了,氣得吳氏立馬將其發賣了去。
世人看她這等模樣,終歸是會有些異色的,想來背地裡嘴碎她,不是什麼好女人罷。
生了她這樣一張臉,無論什麼事情,都會有人暗戳戳的將最終緣由推到她這張臉上來,其實,柳鶯鶯也早已見怪不怪了。
昨夜,她本想自己挨過去的,然而不知是不是柳鶯鶯的錯覺,總覺得這一次要比上一回更加煎熬難熬,只覺得心頭的慾念越來越重,百抓撓心著,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從體內破土而出似的,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渾身的血液叫囂著齊齊匯聚在心口,有一種更為強烈的,強烈到她昨兒個隱隱有種心臟血管齊齊撕裂的錯覺。
她儼然快要窒息了。
過後也異常的疲累,燥熱,彷彿小死了一遭,彷彿比之去年八月份,一次比一次更為嚴重。
柳鶯鶯當知,婚事一事怕是刻不容緩,片刻都拖不得了。
她昨兒個已是忍到了極限。
再忍下去,便是她的意志力忍得住,身子怕也要熬不住了。
只是,在沈家的進展異常緩慢,且毫無頭緒,令柳鶯鶯頗有些苦惱。
話說次日,姚玉蘭、沈月靈都紛紛過來探望過她,不過,柳鶯鶯面色緋色異常,身子疲憊不堪,不便見客,如此,將人打發走了。
一直熬了四五日後,這才終於下得地來。
這日一早,才剛起來正要去往三房瞧瞧,這兩日沈月靈都來了她這沁芳院,聽說昨兒個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急色,也不知是不是蠶寶寶們出了問題。
還沒來得及去了,便見沈月靈竟先一步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哇哇喊道:「鶯兒姐姐,鶯兒姐姐,你快來幫我看看,你快來幫我看看罷,前日才剛剛鑽出來的小蠶寶寶們才活了不到兩日竟死了大半,又跟去年一模一樣,都快要死透了,這是怎麼了?怎麼辦啊,鶯兒姐姐你快去幫我瞅瞅好不好?」
沈月靈急得都快要哭了,連院子里的跑腿丫鬟都來不及通報,自己便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進屋后,看到未施脂粉、臉色略微蒼白的柳鶯鶯,又聞到屋子裡濃濃的藥味,這才驟然想起柳鶯鶯病得下不了床這一件事情來。
當即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連連幾步小跑了過去,一臉關切道:「鶯姐姐,你好些了么?好透了么?不打緊,不打緊,還是身子更為要緊,要是……要是還沒好透,還是得多養養幾日才好,蠶寶寶們那兒,沒關係,我再觀察觀察兩日。」
沈月靈嘴上雖這樣的說著,心裡分明急得不行。
柳鶯鶯見了,頓時忍俊不禁道:「我已好透了,放心,老毛病了,現已無大礙了。」
說著,點了點沈月靈的鼻子道:「走罷,去瞧瞧咱們的蠶寶寶們去。」
沈月靈聽了頓時心下一松,又圍著柳鶯鶯轉悠觀察了幾圈,確定她已無大礙后,便立馬拉著柳鶯鶯一路火急火燎的朝著三房奔了去。
到了三房的蠶寶寶屋后,只見前些日子收到的蠶籽這兩日均已陸陸續續的孵化成了小蠶來,一條條比芝麻粒還小,密密麻麻的分佈在好幾個墊了軟布的編製籃裡頭,籃子里撒了撕碎的桑葉碎葉,細細看去,有的小點在桑葉上細微啃食挪動,而有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用指尖撥動才見竟已風乾成了小硬點,已是死透了。
沈月靈心急如焚道:「去年也是這樣的,才剛剛出生便死了一大批,後來蛻皮時又陸陸續續死了大半,最後養活的不過才十來條,我看今年怕也要重蹈去年的覆轍了,只是不知它們究竟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旁人養沒事,偏我才養不活啊,為了他們這些小傢伙們,我昨兒個夜裡起來了四趟,鶯兒姐姐,我是不是特別差勁。」
沈月靈看著籃子里的蠶寶寶們比方才又死了好幾條,頓時有些憋悶和垂頭喪氣。
柳鶯鶯一一檢查了屋子裡的氣溫,試探了暖涼,又檢查了那些蠶籽的完好度,最終將目光投放在了一旁的桑葉上,只見蠶寶寶的木架兩旁分別擺放了兩籃子桑葉。
其中一籃子略有些乾巴,另外一籃子又太過新鮮了,上頭甚至還在滴水了。
柳鶯鶯頓時眉間一蹙,指著那兩籃子桑葉,道:「這兩籃子桑葉是怎麼回事?」
沈月靈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竟是桑葉的原因,愣了一下,立馬道:「這些……這些桑葉是昨兒個和……和前天早上採摘的,有些乾巴了,故而……故而餵養蠶寶寶們時,我便特意灑了些水,這樣葉子更要顯得新鮮幾分。」
說著,沈月靈立馬反應了過來,頓時微微瞪大了眼,道:「難不成……難不成是這些桑葉的緣故?」
柳鶯鶯聞言舉起一片乾巴的桑葉,又舉起了一片濕漉漉的桑葉,道:「自然採摘的桑葉自帶水分,蠶兒吃了正好,可這一片太幹了,蠶寶寶們還小,吃了不易消化,而這片又太濕了,吃了容易拉稀,終歸是這些蠶寶寶們還太小了,一片葉子對他們來說是食物,也可能是致命的殺手。」
柳鶯鶯說著,讓婢女們將這些桑葉全部扔掉,一時略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月靈道:「靈兒不是日日前往那月湖採摘新鮮的桑葉么,怎麼……怎麼那一籃子桑葉乾巴成了那個樣子?」
柳鶯鶯一百個不解。
話一落,卻見沈月靈頓時一臉懊惱,然而面對她的疑惑,又一臉的支支吾吾,好半晌,才終於憋住一句:「大……大哥回來了。」
大哥?
大公子?
柳鶯鶯一下子沒有緩過神來,道:「這跟大公子回來有何干係?」
話一落,便見沈月靈支支吾吾道:「那幾株……那幾株桑樹林就挨著大哥住著玉清院。」
而她……不敢去。
看著沈月靈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柳鶯鶯頓時反應了過來,不由有些失笑道:「你大哥哥莫不是是只鬼不成,瞧瞧你們,一個個都怕成什麼樣了。」
一個沈月靈,還有日前那個混世小魔王,都是聞兄色變。
柳鶯鶯一臉的不以為意,卻見沈月靈立馬神神秘秘、警鐘大作道:「鶯兒姐姐,你是不知道,大哥哥可比鬼可怕多了!」
話一落,不知想起了什麼,忽見沈月靈眼前一亮,瞬間一把湊了過來,一把親親熱熱地挽著柳鶯鶯的胳膊,微微撒著嬌道:「鶯兒姐姐,要不,一會兒你陪我一起去採桑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