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海軍總司令
建康,皇宮。
「怎麼會這樣,怎麼就這麼敗了,樊毅和司馬消難真是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吳明徹好大的名頭,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簡直是浪得虛名,朕真後悔讓他領軍,唉,」
司馬復雙拳緊攥,滿臉憤慨,眼眸中充滿了憂慮,實難想象,自己三十萬大軍如此輕易就被高興擊敗,就連軍方第一人的吳明徹也是險險撿回一條命來。
一想到長江之北所有城池得而復失,高興十五萬大軍虎視眈眈,摩拳擦掌,隨時可能渡江而來,而建康城中不但人心惶惶,且無多少可用之兵,司馬復對高興尤其痛恨,但心底深處卻浮上一抹恐懼的陰霾。
不過月余功夫,陳國損失的兵馬就有四十萬,佔了陳國總兵力的三成之多,乍一看陳國依舊有一戰之力,其實不然。
且不說還剩下的兵馬分散各處,調動起來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就論戰鬥力也比折在高興手上的兵馬差上許多,更何況司馬復初登大寶,根基不穩,真要舉全國之力與高興決一死戰,勝負難料不說,還極有可能引來無窮禍事,他不敢冒險。
除此之外,令司馬復擔憂的還有另一個消息,三日前,齊國皇帝高興下令,撤去王琳第三集團軍總司令,任命其為大齊海軍總司令,負責海軍組建、征戰一應事務。
於陳國來說,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販夫走卒,不知道王琳名號的不多,王琳長於南方,如今為齊國海軍總司令,高興的用意不言而明。
司馬復不會天真的以為海軍和水軍是兩回事,自收到消息以來他是寢食難安。
「火王,你說如今我們該怎麼做,高興不會真的渡江而來吧,」司馬復看著面前的聖火教火王,憂心忡忡地道。
「皇上,齊主高興氣勢洶洶,引兵南來倒不是不可能,只是微臣以為這種可能性不大,」相比司馬復,火王的神情就沉穩許多。
「此話怎講,」司馬復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看著司馬復,神情有些急切。
火王看著司馬復,心中暗嘆一聲,與高興相比,司馬復相差良多,武功、才智、心性,沒有一樣能比得上,從如今的形勢看,司馬復要想一統中原,恢復晉朝昔日輝煌千難萬難,能夠偏安一隅,守住這份得來不易的基業就已經不錯了。
與高興生在同一個時代,實在是他的不幸,也是司馬家的不幸。
拋開心中的思緒,火王這才道:「皇上,齊軍雖然連番大勝,氣勢如虹,但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損失慘重,齊人也並非毫無損傷。
高興若要渡江,勢必會完全吞併我國,否則只是佔據一城半池,隔著長江天險,他也無法久守,只能是勞民傷財,高興父子近兩年雖然勵精圖治,但畢竟根基淺薄,渡江征戰恐怕力有未逮。
齊國組建海軍,一是準備他日渡江二戰,二來則是為了威懾我們,高興絕非自大狂妄之輩,海軍不成,他當不會輕易渡江,但我們也不能不防,」
司馬復臉色平靜了些,皺眉問道:「火王的意思是我們在長江上布防,防止高興突襲嗎,」
「不,」火王搖頭,一臉嚴肅地道:「皇上,為今之計我們最好向高興認輸,」
「什麼,」司馬復霍然起身,震驚地看著火王,大聲道:「火王,你胡說什麼,我們怎麼能如此輕易投降,如此一來只會助長敵人氣焰,擾亂軍心,到時候國家土崩瓦解,我們又何談一統中原,莫非你倒老了反而貪生怕死,懼怕區區黃口小兒不成,,」說到后來,司馬復的語氣已然非常嚴厲,滿是怒氣。
想他司馬復多高貴的人,怎麼可能不戰而降,縱然建康城坡,頭顱落地,他也不會投降。
火王的神色很平靜,既無心虛而羞愧,也沒有因為司馬復的怒罵而憤怒,只是平靜地看著後者,淡淡地道:「皇上,微臣說的認輸只是一時之計,並非是投降高興,」
司馬復冷哼一聲,目光嚴厲地看著火王道:「說,」
「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於國家而言,個人榮辱得失算不得什麼,昔年漢高祖劉邦為匈奴困於白登山七日七夜,險些喪命,其後更是與匈奴和親,委曲求全,換取漢朝發展的時間。
今敵強我弱,皇上不如示敵以弱,休養生息,待他日我國兵強馬壯,再報今日之仇有何不可,如若意氣用事,因小失大,才是真真不值,」
司馬復臉色變換不停,眉頭皺了又舒,舒了又皺,反覆良久才恢復了平靜,聲音有些沙啞艱澀地道:「火王,難道除了這個方法,我們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有,」
司馬復心中一喜,還來不及說話,火王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他的心上。
「別的方法勝算不足一成,而失敗的可能就是陳國覆滅,」
看了一眼神情陰晴不定的司馬復,火王又道:「如果皇上能勸說周主出兵,聯合突厥,舉全國之力討伐齊國,我們自然不必懼怕高興,只是齊軍皆是精銳,武器更是犀利至極,我們沒有辦法應對,」
重重地坐下,司馬復滿臉苦澀,再聯合周國與突厥何其艱難,更不必說三方都是損失慘重,還有沒有力氣出征伐齊。
火王又道:「皇上,南譙州還有五萬精兵良將,千金難買,如果我們與齊國談判成功,一來可以讓他們平安歸來,二來也能讓齊國沒有南下的借口,」
征戰講究個師出有名,陳國率先挑釁,理虧在先,齊國自然有了出兵的名義,若是雙方談判休戰,簽了合約,齊國若是引兵來犯,陳國就站在正義的一方,於民心士氣都有好處,而且一旦簽訂合約,齊國不能算隨意出兵,陳國也能安心發展。
沉默了整整一刻鐘,司馬復才再次開口,雙目血紅,低沉而壓抑地道:「火王,就依你的意思吧,不過南譙州的五萬大軍高興必須還給朕,否則縱然失敗,朕也要和他決一死戰,」
陳國的認輸在高興的意料之中,高興並非沒有一舉攻下陳國的能力,只是此時時機不到,這樣做代價太大,隱患不小,否則高興又怎麼會繼續困著南譙州等待陳國的使節。
大勢已去,吳明徹只能開城投降,好在高興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齊軍軍紀嚴明,倒也沒有受到什麼屈辱,只是看著王琳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心情極其複雜。
高興並沒有接見陳國的使節,留下了條件,交代王琳負責談判后,便悄悄地離開了軍營,趕往晉州。
司馬復寢食難安,宇文贇亦是同病相憐,比之陳國的慘敗,周國的境況似乎更加嚴峻。
自宇文邕東伐至今,周國損失了近六十萬兵馬,而那些聲名顯赫的將領也是一一隕落,放眼望去,滿朝文武,能獨當一面的竟然沒有幾個。
伐齊之前宇文贇並非沒有想過失敗的後果,只是他沒想到合三國之力,他們依然敗得如此徹底,如此之快,高興顯然不是個好想與的人,不然又豈會對陳國咄咄相逼,而周國與齊國乃世仇,高興又怎麼會放過這大好時機。
不僅如此,西方還傳來消息,曾被周國打敗的吐谷渾和党項也蠢蠢欲動,有率軍東來的意圖,就連小小的梁國也開始陽奉陰違,宇文贇甚至懷疑他們與齊國有過勾結,周國目下可謂風雨飄搖,稍有不慎便有亡國的危險。
「鄭愛卿,齊國如今可有什麼動向,」皺著眉頭,宇文贇看著鄭譯道。
「回皇上,高興擊敗陳將吳明徹后並沒有其他的舉動,只是任命王琳為海軍總司令,籌建水軍,似乎準備渡江討伐陳國,」鄭譯的臉色也不好,雖然他心懷二意,但周國若是被高興覆滅了,他也沒有多少好處。
宇文贇明顯鬆了口氣,喝了口茶,又道:「唐國公可到了始州(今四川劍閣),党項人和吐谷渾可有異動,」
「唐國公已經到了始州,日夜操練兵馬,党項人應該畏懼皇上的威名,暫時不敢妄動,」
「這就好,」宇文贇揉了揉眉頭,頓了頓,正準備開口說話,殿外突然傳來侍衛的傳報。
「八百里加急,玉璧戰報,,」
宇文贇和鄭譯皆是一驚,前者更是猛地站起身來,將桌案上的茶盞撞翻猶不自知。
「快快進來,玉璧城有何戰事,,」
「回稟皇上,兩日前齊主高興突率十五萬大軍越過國界,抵達我國勛州玉璧城下,」
顧不上僭越,鄭譯開口問道:「齊人可曾攻城,」
「沒有,但齊人來勢洶洶,攻城器械一應俱全,」
宇文贇心頭一緊,面如土色,喃喃道:「該來的終於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宇文贇慌亂,鄭譯也好不到哪去,高興的名頭實在太可怕,周國與他交戰三年,竟未曾一勝,可想而知高興帶給他們的壓力。
很快,鄭譯便平靜下來,沉聲說道:「皇上,您也不必太過擔憂,當年高歡威猛無敵,照樣在玉璧城下飲恨,而今玉璧城楊堅將軍率二十萬大軍鎮守,高興想要破城絕非易事,」
宇文贇深吸口氣,重新坐下,嚴肅地道:「傳召文武百官,朝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