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送走雲遠庭母子,內獄中很快又安靜下來。
南枝兀自哭的梨花帶雨。
雲初念沒好氣的說:「姑娘我還沒死呢,至於哭的這麼傷心嗎?」
「呸呸呸,您才不會死。我只是為您覺得委屈,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您,拖了這麼多天,皇上都還沒有動作,他們怎麼就篤定您一定會死?而且,竟然連六少爺也一併被趕了出來。」
雲初念嘆了口氣,苦笑一聲:「是啊,就連我都沒有想到,他竟真的這麼狠心,連唯一的兒子也願意捨棄。」
幸好……
她做足了最壞的打算,提前做了安排。
否則……
弟弟今天驟然被趕出家門,不知道要怎麼辦。
……
雲府
雲遠庭急匆匆坐馬車離開的時候,雲初陽也正抱著裴清芫的牌位往外面走。
他在雲家生活了十三年,但此刻除了這個牌位,他什麼都沒有拿。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很快,雨水便迷了他的眼睛。
林氏身邊的許媽媽打著傘追上來,遞給他另外一把傘:「少爺,您好歹打把傘吧。」
雲初陽失魂落魄的看向她,正要拒絕,便聽到許媽媽勸誡道:「就算您身強力壯
,經得住這風吹雨淋,可難道您要讓三夫人也跟著一起淋雨嗎?」
雲初陽低頭,果然見雨水淋濕了母親的牌位。
他忙將牌位又往懷中攏了攏,終於接過許媽媽遞來的雨傘,啞著聲音說:「多謝媽媽好意。望媽媽代我向大伯母說一聲謝謝,我有負她所託,沒能阻止父……三爺的決定,我愧對於她。」
徐媽媽嘆息一聲:「受苦的還是您和三姑娘,夫人說,近日府里多事之秋,她不便與您太過接近,待您安頓好之後,她會再來見您的。」
雲初陽滿心感激:「多謝。」
林氏還抓緊時間讓徐媽媽準備了一些銀錢一併給他送來,但都被雲初陽給拒絕了。
送走徐媽媽,雲初陽望著漫天雨幕和熟悉的街道,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前往何方。
偌大一個京都,竟無自己的容身之處。
正當他茫然時,後面突然閃出一道身影,趁他不備捂著他的嘴將他拉至巷中暗處:「少爺別慌,我是三姑娘身邊的人。三姑娘早已為您做了安排,請您隨我前來。」
少頃,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箱子里拐出來,在雨幕中直直的往城外而去。
……
雲遠庭離開后不久,蘇陽再次提審了雲初念。
和以往不同,這次還有刑部尚書一同會審。
刑部尚書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精明。他看到雲初念身上一副清凈乾爽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瞭然,淺淺笑了笑對蘇陽說:「皇上只讓我協助審理,這主審一職還是由你來吧,我在一邊聽著就好。」
說罷,閉上眼靠在椅子上,當真不做任何反應。
蘇陽暗罵了一句老狐狸,沒辦法,只能開始審問。
其實這些問題都是先前問過無數遍的,雲初念的供詞也沒有任何變化,咬死了說自己和宣王並無勾結,指路只為保命。
這段時日,大理寺也派了不少人去調查,但一無所獲。
雲初念和李恪之間,的確沒有任何交集。
又傳問了幾個人,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蘇陽不明白雲初念的葫蘆裡面在買什麼葯,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將這場戲演下去。
等到審訊結束,蘇陽膽戰心驚的問刑部尚書:「大人可否還有什麼要問的?」
刑部尚書這才睜眼,輕輕掃了師爺紀錄的供詞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如今宣王已死,死無對證,她所說的話,不足為信。」
蘇陽背上浮起一層冷汗,頭壓的更低了一些
:「在下愚鈍,還請大人指示。」
「指示倒不敢,不過這犯人一直留在大理寺你也頭疼,不過這個案子拖了這麼多天,也該有個結論了。」
「但她說的這些……」
刑部尚書打斷他:「她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願意相信什麼。」
「可是……這要如何量刑?」
刑部尚書一臉大義凜然:「謀逆可是大罪,量刑豈是你我能決斷的?自是要先將供詞上呈皇上,由皇上定奪。」
「大人英明。」
蘇陽一臉受益匪淺,感激莫名。
但心底卻連連冷笑。
這個老狐狸,說了這麼多,不過是他不想擔責任,既不想被皇上降罪,又不想得罪靖王,推著自己去當那出頭鳥。
雲初念簽字畫押,供詞由刑部尚書帶回宮裡交給皇上。
他一走,蘇陽連忙扶起雲初念,憂心忡忡的說:「拖了這麼多天,皇上恐怕已經不耐煩了。姑娘到底給自己準備了什麼退路,還不願意使出來嗎?君無戲言,若等皇上下了聖旨,就算你有天大的神通,也沒用了。」
他急的在殿內來回踱步。
「我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沒……什麼?」蘇陽驀地拔高聲音,目眥欲
裂,震聲質問:「你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他往外面狂奔幾步,想要去將刑部尚書追上,把供詞搶回來。
但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如霜打的茄子,頹喪的走了回來:「姑娘放心,若皇上真要砍您的頭,過不了多少日,我就會下來陪您的。」
她若有個意外,等蕭雲祁回來,還不把自己千刀萬剮?
蘇陽打了個寒顫,不敢細想。
雲初念被他誇張的姿態逗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大人稍安勿躁,此事影響巨大,皇上未免落人口實,總得要有足夠的證據才能治我得罪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沒有做過這些事情,那就不怕被人查。無論是宣王還是睿王,甚至是趙妃娘娘……我都和她們沒有往來。」
蘇陽眸光一閃,突然看向雲初念。
等將雲初念送回內獄,他親自帶著心腹去了已經被查封的宣王府:「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一些線索來,每一張紙片都不能放過。」
安排好一切后,他又帶人去了睿王府。
睿王與宣王一母同胞,卻在之前宮變之時,被宣王一箭射死。
那之後,睿王府就敗落下來。
「倒是忘了這裡。」
蘇陽看著一地荒涼,突然輕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