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覆滅

只有費奧多爾能看到的棋盤上,一枚黑色的棋子碎裂開來，但他對此毫不意外。

路德維希似有所覺地放下手裡的手機，一晃而過的手機屏幕上,一朵粉色櫻花漸漸淡去，他看向費奧多爾,瞭然地開口，「看來亞里斯沒能守住布拉姆，還把自己也搭上了,不過只是損失一個明牌兵棋,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本來也只是順勢為之,成功不過錦上添花,失敗了也沒什麼,」費奧多爾說道,「現在的情況，也還在意料之中。」

【總覺得,費奧多爾對路德維希的態度太好了一些，就好像他完全不打算坑他一樣？不坑人還算得上是魔人嗎？】

【對啊，不管是現在的世界線,還是原世界線，陀總都會算計利用每個人,不管是罪犯還是小孩，而且幾乎所有被利用了的人的下場都是死，除了重要角色們，比如果戈里和西格瑪,但是他對路德維希的態度太不符合他過往的作風了,雖然也有利用,但總的來說還是各取所需的等價交易,在這之外他根本沒表現出算計路德維希的態度，甚至還對對方直說了自己消滅異能力者的理想，路德維希說不加入只想看戲，他竟然表示希望這場戲能讓路德維希覺得精彩，這反而讓我更覺得害怕了，好像會有什麼大陰謀一樣。】

【是啊是啊，太不對勁了，之前路德維希故意拿走一部分白棋，費奧多爾也沒有找路德維希的麻煩，雖然一直和他說些謎語人的對話，但確實什麼也沒有做，像我這種什麼cp都敢磕的人，都不覺得費奧多爾這麼做是因為喜歡上路德維希，只覺得是有陰謀。】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費奧多爾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不可能獨獨放過路德維希，尤其是他也是異能力者，畢竟原世界線里，他連自己都能夠幾次三番地置於險境，更別說路德維希了，他到現在都還沒在武裝偵探社面前暴露身份，我怎麼想都覺得是費奧多爾想搞個大的。】

路德維希當然不會像那些喜歡搞cp的網友們一樣覺得是費奧多爾喜歡上了自己，畢竟以他了解的費奧多爾來說，他很難想象這個人會喜歡上誰，那些猜測費奧多爾是準備了一個大「驚喜」給他的彈幕，反倒更有理有據一些。

費奧多爾一直到現在，情緒都沒有太大的起伏，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這讓路德維希感到了心累，和劇本精一起真的考驗人的心態，他完全看不出這人到底是真的一切盡在掌握，還是在演戲掩蓋自己的失誤。

有種抓了一隻刺蝟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過路德維希也不打算硬對費奧多爾做什麼，雖說他確實想看到費奧多爾計劃失敗惱怒的模樣，但想也知道，他沒那個本事讓費奧多爾計劃崩盤，也許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可以，反正他肯定不行。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路德維希問道，「是什麼都不做，坐山觀虎鬥，還是趁此機會將他們全都解決？」

費奧多爾擺出思考的模樣，然後說道，「雖然我一開始的想法確實是在其中二選一，不過，有人替我做出了第三個選擇。」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異響，一把刀將大門砍成了兩半，條野採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條野採菊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其他感官敏銳到能夠分辨昏迷的人和清醒的人的不同，排除掉昏迷的果戈里后，他準確無誤地「看」向了面對而坐的兩人。

「抓到了，兩隻老鼠。」

·

停機坪前雖然沒什麼人，但也有被人看到的風險，所以福地櫻痴一直沒有使用雨御前穿梭時間的能力，但僅僅是省略空間直接傳送到目標位置的能力，就已經很棘手了。

不過好在中原中也的實力也很強，雖然掛了彩，但還不算太嚴重。

福地櫻痴臉上表情沒了最開始的放鬆，他握著刀向前一送，中原中也迅速朝旁邊側閃。

腰間傳來痛楚，中原中也低下頭，雨御前的刀尖穿透了他的身體，他沒有多思考，直接用重力壓制住雨御前，讓福地櫻痴無法收回，緊接著揮拳砸向暴露在身體外的那一小節刀身。

福地櫻痴朝中原中也揮出一拳，兩人對了一拳，有重力加持，中原中也立於原地未動，福地櫻痴反而向後退了幾步。

中原中也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然後掃了一眼自己的腹部，『不對，剛剛明明，我明明記得被刀刺中了，然後我揮拳要毀掉那把刀來著...』

剛剛身體被刀刃穿透彷彿是幻覺一場，但中原中也直覺那是現實。

他凝重地看向那把刀。

福地櫻痴也抬頭看了過來，「太遺憾了。」

對方能讓自己將雨御前穿越時間的能力暴露出來，是個強者，但既然對方已經發現了刀的異樣，那就只能解決掉他了。

就在這時，一根鐵欄杆從遠處被丟了過來，力道之重，竟然直接插進了他面前的水泥地里。

福地櫻痴和中原中也不約而同地朝鐵欄杆丟來的方向看去，是芥川龍之介他們。

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還卷著另一根拆下來的鐵欄杆，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們站的距離有些遠，羅生門是芥川龍之介的衣料所化，如果距離太遠，羅生門需要的布料也會越多，會導致攻擊力下降，於是為了引起福地櫻痴的注意，他直接拆了旁邊的鐵欄杆丟過來了。

中島敦在旁邊臉色發白，用一種驚恐的表情看著羅生門卷著的鐵欄杆，旁人能夠很輕易地看懂他的眼神，那是一種擔憂要賠錢的眼神。

立原道造和大倉燁子正神色複雜地看著福地櫻痴，大倉燁子的表情還要更難看一些，畢竟立原道造因為去了港口fia，漸漸和獵犬其他人也有了些許距離，但大倉燁子是一直陪伴在福地櫻痴身邊的，她是現在的獵犬成員中最早追隨福地櫻痴的，這麼多年的陪伴，付出的感情都不是作假，現在要兵戈相見，她一時半會兒調整不好心態。

「鐵腸和條野不在啊，」福地櫻痴看見他們，毫不意外地開口，「看來是去找布拉姆了吧，鐵腸和你們的選擇，我並不奇怪，我太了解你們了，倒是條野也選擇站在你們那邊，讓我頗有些意外，當初我招攬他進入獵犬，就是為了我實施計劃的時候，讓他加入我這一方，他可是天生的惡人，沒想到現在會為了正義來對付我。」

立原道造他們沒解釋他們並沒有碰到條野採菊，末廣鐵腸也沒有和條野採菊一起行動，他們不知道條野採菊的去向，所以他是不是和福地櫻痴一夥他們根本就不清楚。

芥川龍之介並不想跟他們一起在這裡聊些廢話，羅生門如蜘蛛腿一樣插在地上，撐起他的身體，帶著他越過圍欄，直衝福地櫻痴而去。

中島敦慢了半拍，他雙足雙手虎化，也輕而易舉地越過了圍欄，追上芥川龍之介。

唯有立原道造和大倉燁子站在原地沒動。

立原道造轉頭看著大倉燁子，「如果你不想對他動手的話，就站在一旁看著吧。但你要是想幫他的話，我們就是敵人了。」

他終究還是更認可港口fia，在港口fia的時候，他是發自內心地覺得快樂和自由，他不是誰的影子，也無需想起過去的陰霾。

當初他最先碰到的是獵犬，所以他才會加入獵犬，但獵犬對他來說，終究還是感情不夠深厚，可有可無，或許最開始在獵犬的時候，他也確實有過美好的記憶，可是如今，獵犬已經不是曾經的獵犬，它已經四分五裂，身為隊長的福地櫻痴是天人五衰的首領，獵犬不過是個笑話，那些曾經現在看來就如同蒙上了晦暗的沙塵，不值一文。

他已經沒有留在獵犬的理由了。

大倉燁子嘴唇動了動，她已經明白了立原道造的意思，從今以後，再沒有獵犬第五人了，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今天之後也許連獵犬都不會存在了。

「我不會幫助他，我也不該幫助他，」她開口，眼睛里泛著晶瑩的淚光，「我可是獵犬的副隊長，軍警的特殊部隊獵犬，抓捕異能力罪犯可是我們的職責！」

說完，她越過圍欄向福地櫻痴走去，腰間的刀被她拔出握在手裡，在一步步向前的過程中，她的身形開始抽條生長，變成了成年女性的模樣。

立原道造望著她的背影，透過那具被異能力轉變為成年狀態的身軀，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哭泣的小女孩。

這是他從進入獵犬認識大倉燁子以來，第一次見到她這麼悲傷。

以往大倉燁子也是哭過的，有時候是因為犯人太快招供讓她沒能得到樂趣，有時候是因為奇奇怪怪的理由，但那些悲傷，都不是發自內心，

不是真的悲傷，可以隨意揮灑眼淚，而她真正發自內心的悲傷，卻沒有讓眼淚落下。

他壓了壓頭頂的軍帽，也越過圍欄向戰場走去，『就在這裡，最後一次以獵犬的身份戰鬥吧。』

不管這場戰鬥的結局如何，獵犬都終究是要覆滅的。

要是他們贏了，身為隊長的福地櫻痴製造了這一系列的事件，政府恢復后一定會取締獵犬。

而若是福地櫻痴獲勝，他成為了贏家，現在的獵犬成員也不會追隨他，就算他重建獵犬，也不會再是原來的獵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