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葉雪衍蹲在院子里，看著他面前整整三大桶泥螺，開始發愁。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的泥螺，都快兩百斤了，別說他只是一條小龍，就算是體長二十米的大龍，也吃不下那麼多。

也不能寄去萬扶搖那裡。

萬扶搖那邊是高端酒店，對食材的要求非常高。這批泥螺雖然還不錯，但達不到那種變態的要求。

何況泥螺的售價那麼低，要是寄過去的話，運費都快抵得上單價了。

作為一條龍，也是看性價比的。

葉雪衍放棄了這個計劃。

吃不完，送不走，葉雪衍左看右看，發現除了養著它，剩下的就是放歸大海了。

桶里好多都是辛辛苦苦撿回來的泥螺，其中還包含儲秀紅的心意，葉雪衍實在捨不得放歸，只能好好養。

家旁邊就是海灘，拿點網子圍一塊地方不算難事，就是得多做一些準備工作。

葉雪衍這麼想著，吃完飯開車去了鎮上。

他找到那家比較熟悉的漁具店，打算買幾張大網，再買一些竹竿。

他要在灘涂上圍一片地，再從海底搬一些含藻量比較高的淤泥上來，讓泥螺在裡面活動。

店家問清楚了他的需求，給他找網子，八卦道：「葉大夫，你這是想要精養泥螺吧？」

他們在這裡開店，經常跟養殖戶打交道，哪怕自己沒養水產，也很清楚葉雪衍買了這個到底要幹什麼。

他們這裡養水產的人家多，水產的養殖方式也有很多種。

有的人家從小開始養，有的人家半大開始養，有的則直接養成品。

比如泥螺，就有人專門收購品質一般的大泥螺，拿回去自家的灘涂里，精心飼養一兩個月，把泥螺的品質提上去，再以翻倍的價格出售。

他們也管這個叫泥螺的「去泥精」技術，意思去除泥螺裡面胃裡的「泥精」，提高泥螺的品質。

泥精含量比較高的泥螺肉硬，味腥，口感柴，泥精含量低的則肉軟，味鮮，口感肥厚。

本地的泥螺吃法多為生腌，泥螺的品質便顯得格外重要。

不同品質的泥螺單價能相差三十以上，專門精養泥螺也成了一門比較熱門的謀生手段。

葉雪衍不好說自己吃不完，才想著再養一段時間，並不是想掙錢。

他只能含糊地點了一下頭。

老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可惜了，你那個海洋牧場的灘涂質量一般，要不然憑你的手藝，一定能掙大錢。」

小地方，大家的消息都很靈通，老闆知道葉雪衍有個佔地五百畝的海洋牧場。

葉雪衍也知道老闆是個八卦人。

葉雪衍不打算和老闆多說，笑：「先試一試，也不一定能養成功。」

老闆豎起大拇指：「別人不行，你肯定沒問題。你剛剛不是幫儲秀紅治了泥螺嗎？她那個泥螺怎麼樣了？」

葉雪衍並不意外老闆的八卦，神色自然地回答：「收污染的泥螺都處理乾淨了，剩下的全是好泥螺。老闆你要嗎？等會我跟她說一聲，讓她給你把泥螺送過來。」

老闆連忙擺手：「我不用。我這幾口人能吃得了多少泥螺，饞了就去市場買點了，我就是問問。」

葉雪衍笑笑，沒再搭話。

老闆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也沒繼續八卦，麻利地把網子和竹竿打包好，幫他送到車上去了。

葉雪衍直接開車到海灘那邊，把車上的網子和竹竿卸下來。

他養殖泥螺的技術也是從圖鑑里獲得的，光有記憶，還沒有親自動手實踐過。

這種比較需要技術的活，剛乾起來的時候總是手忙腳亂，葉雪衍也免不了。

不過好在搭著搭著網，他就熟悉起來了，越做越熟練，動作也越來越快。

搭網主要是為了防止泥螺逃跑。

這些小傢伙別看個頭小，渾身都是肥厚的肉，其實鑽起泥來，效率可高了。

尤其泥螺有在繁殖期逃逸的習慣，他那些泥螺都是健壯泥螺，不少也快到繁殖期了，不弄好網子，估計三兩下就逃走了。

葉雪衍搭好網后，特地測試了一下，見足夠結實，才鬆手。

除了網，養泥螺最重要的就是合適的塗泥。

他養泥螺的這個海灘灘涂質量比較一般，要想精養泥螺，這些泥不合格。

因此，把網搭上后，他又潛下去海里，撈了一批底棲硅藻和有機碎屑含量比較豐富的海泥上來。

原本的海灘就有塗泥，再這麼鋪上一層，塗泥就變得很柔軟肥沃了。

剩下的事，則是把泥螺放到網裡面。

因為要精養，放泥螺的時候尤其要注意間距。

太密了，會影響泥螺最後的品質。

葉雪衍這個地方大，他撈上來的泥也多，最後一鋪開，有十多米的塗泥帶，足夠三桶泥螺在裡面盡情撒歡。

泥螺自己會捕食，放好之後，他只要注意不要讓泥螺逃跑就好。

搞定了。

葉雪衍捶了捶后腰，看著沙灘上平地而起的一塊塗泥田，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不枉他忙活了一上午，一趟趟從家往海灘來回跑。

他得抽空給泥螺施兩次龍力，過個十天半個月，他應該就有高品質的泥螺吃。

不知道到時候泥螺吃起來是什麼味，和市面上的差距有多大？

反正應該差不了。

怪不得人家說養殖在某方面來看比種植好多了。

他養這個泥螺，放到塗泥裡面，隔三岔五來看一看，確定裡面的食物還夠就行，不用再另外打理。

種植就不一樣了。

要是種了植物，估計每天都得過來澆水，那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葉雪衍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海面。

他今天起得比較晚，早餐也吃得晚，現在還不餓。

正好四周沒人，他乾脆脫了衣服變回小龍，一個猛子扎進海里。

今天的游泳時間到了，他要在海里放鬆一下。

今天還要給儲秀紅送含有龍力的海水，不能在海里釋放龍力，他單純只是游泳放鬆。

對於一條龍來說，在海里遊動的時候，就像在空氣中活動。

一切都那麼輕鬆自在。

尤其他現在所處的海域是一片優質海域，待在海里，跟人形時逛公園的感覺差不多——還是環境非常好的那種公園。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打理，他的海洋牧場已經很乾凈了，海水清透，底下的裙帶菜葉長得很茂盛，遠遠看過去，海底已經形成了一個奼紫嫣紅的世界。

更妙的是，這片世界是他一條龍的。

他什麼都不用穿戴，就可以慢慢飄在海水裡，隨著水波晃蕩。

小龍眯了眯眼睛，決定在海里睡一個午覺。

他在海里也能呼吸，自身□□足夠強悍，不用擔心什麼天敵，在海里比在陸地上還安全一些，睡午覺也沒關係。

以今天的洋流來看，等他睡醒，大概率還在這片海里。

小龍這麼想著，很快睡了過去。

在他睡著的時候，身邊有無數海洋生物游過又游回來，在他身邊追逐嬉戲。

它們在海水裡發出細微的聲音，形成一種白噪音，給小龍催眠。

小龍漸漸進入了深層睡眠之中，整條龍拱成圓形，前爪抱著自己的尾巴，形成了一條形狀奇特的銜尾龍。

如果他現在醒著，他興許會發現，現在的姿勢非常像先民們留下來的關於龍的圖騰。

那是龍在這片土地活躍已久的證據。

小龍睡醒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了。

陽光穿過海水，照進海底，帶來奇特的色彩，有點像光透過彩色玻璃窗戶的感覺。

小龍坎了一會，再抬頭，就看見身邊圍了一大群海鱸。

這些鱸魚每一條都很肥美，看著非常誘人。

正好今天的晚飯還沒著落，懶得去買菜，晚上吃鱸魚算了。

對於這種送上門來的食物，小龍打了哈欠，也不客氣，爪子一起一落，直接捕獵了兩條。

其他海鱸受到驚嚇，連忙擺著尾巴跑了。

小龍也不追，一般情況下，他不會過度捕獵海洋生物賣錢。

不過，要是海洋生物禍害他的鮑魚，那他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之前有海星、海蟹和海魚等捕殺鮑魚，他都把這些生物變成了盤中餐——有些是他自己的盤中餐，有些則送到了萬扶搖那邊，變成了客人們的盤中餐。

說起來，這兩天有些忙，他又有幾天沒看過鮑魚，不知道底下的鮑魚現在什麼樣，有沒有再長大一點？

想到這裡，小龍把處理乾淨的海鱸送去岸邊，又轉身去查看他的鮑魚。

這些鮑魚在海底吸引了不少天敵，最近損耗比較多，他得多看看。反正敢來抓鮑魚的都要把自己賠給他，他也不虧。

就是不知道今天會碰上什麼海洋生物？

小龍擺了擺尾巴，往底下潛去。

鮑魚已經很適應在海洋牧場里的生活，肥厚的裙邊動得很快，看起來非常活潑。

小龍慢慢巡視過去。

鮑魚很健康，長得也很快，吃裙帶菜也吃得很積極，沒什麼問題。

海星有點多了，幸好大多是可食用的種類，先撈一批，等會兒拿個筐子過來，再慢慢撈。

有條鯛魚，看起來味道不錯，一起收了。

唔，遠處那條灰不溜丟的大傢伙是什麼，鯊魚？

小龍正游得愜意，忽然看見前面一條大傢伙，不由一愣。

他這個海洋牧場之前比較荒蕪，沒什麼大傢伙，連海魚和螃蟹之類都是最近才被吸引過來。

什麼時候來了這種中大型生物了？

看起來圓滾滾的，難道是哺乳類？

該不會是虎鯨或者海豚吧？也沒聽說這邊有這兩種生物啊。

小龍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前游。

海洋生物確實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威脅，但是體型差在那裡，碰到一些惡劣的種類，哪怕弄不傷他，把他揍一頓也很丟龍啊。

尤其那大傢伙看起來體長都有一米五了，圓滾滾，胖乎乎，寬度大概是他的三倍，要是叼著他往海底游，他還真不一定能在第一時間掙脫。

據他所知，挺多海洋生物都有這種戲弄獵物的惡劣習慣。

到時候他被這傢伙叼走，今晚都不一定能回來。

組織那邊要是監測到他都情況，趕過來救他，然後發現他根本沒什麼事，只是因為跟魚打架，所以被拖走了——

不行，太丟龍了！

小龍打了個寒顫，要是真發生這種事，以後估計沒臉見同事們了。

尤其他們主任，力排眾議將他帶回去，給他超一般的待遇，最後發現他連一條魚都打不過……

就在小龍猶豫的時候，那傢伙又往底下潛，撈起鮑魚一嘴一個。

小龍卓越的視力可以清晰看見它拋下鮑殼的愜意樣子。

來海洋牧場可以，來海洋牧場禍害鮑魚就不能忍了。

小龍瞬間氣不過，往前一游，決定看一看這傢伙的真面目。

究竟是什麼物種敢在龍面前那麼囂張？！

他就算打不過，也要把這傢伙記下來，記在小本本上。

等過幾年，龍形長大了再去算賬。

做下決定后，小龍不再猶豫，氣勢洶洶地趕過去。

以龍的游泳速度，百米距離不過是兩三秒的事情，幾乎眨一下眼睛就到了。

等衝到前面一看，他瞬間愣了，不是他想象中的鯨類，也不是金槍魚，而是一隻油光水滑的大水獺。

身長一米五的大海獺。

好傢夥，比我的龍形還長！

小龍目瞪口呆，怎麼會有個頭那麼大的海獺？

等等，不對，這裡可是華國，華國的海獺都在北方，這傢伙從哪來的？

小龍在海里轉著圈圈游，觀察起那隻來海洋牧場吃自助餐的大傢伙，越看越確定，這就是一隻海獺。

而且不同於平時見過的海獺，這傢伙好大！

越游近了看越大！

它們可是群體性生物，怎麼會有一隻海獺在這裡落單？

沒聽說海獺擅長遠距離游泳啊。

小龍還在觀察的時候，海獺已經不停地吃鮑魚，像嗑瓜子一樣，一口一個，吃完把殼往邊上一丟，又找更肥美的。

吃完后，它還撓撓肚皮，在海水裡翻起跟頭來，似乎想以這種方式，慶祝吃到了好吃的鮑魚。

看得小龍爪子都癢了，非常想揍這傢伙一頓。

這傢伙太欠揍了。

不行，你是一條成熟的龍，這傢伙可是保護動物。

小龍磨了磨牙，忍了又忍，最後顧不上二者之間龐大的體型差，直接衝上去，揪著海獺的尾鰭——讓你丫吃我的鮑魚，走你！！！

海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它甚至愣了幾秒，才發現自己被扔出去了。

海獺胖胖的身體給它增加了不少阻力，一般而言，不是它自己動，根本滑不了多遠。

然而現在，它被小龍一掄，直接在海水中被扔出去二十多米。

它獃獃地勾著爪子看著面前的小龍，只來得及眨了眨黑豆一樣的眼睛。

爽了。

小龍神清氣爽地想。

這海獺果然欠收拾。

海獺滑出去好一段距離后，浮在海水中。

它終於反應過來，尾鰭一拍，要衝過來找小龍算賬。

小龍收拾了它第一次，自然不介意收拾第二次。

憑藉著靈活的身形，小龍躲開它的攻擊，爪子往尾鰭上一抓，再次把它扔出去。

不同於上次，這次是往水面上扔。

給我從海洋牧場里出去！！！